57章

甫无双还真是够狠,花着雨真的被饿了三日。

等她从屋子出来后,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若非她有浑厚的内力支撑,恐怕早已饿昏过去了。她从被关的暗室出来后,还不是用膳之时,好在吉祥还算好心,给她留了点糕点

花着雨匆匆忙忙地吃完,正在喝水,有小太监来传话,皇甫无双要她过去侍候。

花着雨由小太监领着,来到了东宫的后花园。穿过一片玉树繁花,便看到一片空地,这里摆放着刀枪剑戟还有大沙袋,应该是皇甫无双平日里习武练功的地方。

不过,皇甫无双现在可没有练武,他正坐在一个小竹凳上,不知在忙活着什么,身边堆满了绢纸、绫纱、竹木、羽毛……等各种物事

几个小宫女和太监围在他身边,有的递给他竹条,有的在剪绢纸,都忙得不亦乐乎

“殿下,这里应该糊上......这里还缺一根竹条......”

“殿下这幅画像画得真漂亮......好像仙女一样......”

走得近了,花着雨才看出,敢情皇甫无双在亲手扎花灯,空地的另一边摆放着已经扎好的几个花灯,形状各异,有各种鸟兽,还有人物,不能说多么精致,但是倒也像模像样。

皇甫无双坐在小竹凳上,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带来一种辉耀人心的明亮。他坐在那里,专注而沉静地忙活着,和平日里的飞扬跋扈截然不同。薄冷的唇此时微微上扬,面部表情十分柔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令他愉悦的事情。

这样的皇甫无双令花着雨很意外,没想到这个小煞星也有如此沉静温柔的一面,而且,像他这样平日里吃饭都让人喂的主儿,竟然亲自动手制作东西,真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看起来他今日心情应该甚好,不然那些小宫女和太监哪里敢那么大胆地说话。

“殿下,奴才将元宝带来了。”小太监来到皇甫无双身侧,小心翼翼地说道,唯恐自己的话破坏了太子殿下的好心情。

皇甫无双抬眼敲了一眼花着雨,俊脸一凝,问道:“你会出灯谜吗?”

花着雨缓步走到皇甫无双身侧,曼声道:“灯谜倒是会做,但不知殿下要哪一类的灯谜?”

皇甫无双托腮想了想,黒幽幽的瞳眸转了转,道:“要表示深情的,爱慕之意的,这样的灯谜。”

花着雨凝眸思索片刻,道:“奴才倒是能做,但或许不算很好。”

“说来听听!”皇甫无双扬着破锣一般的嗓音道。

当下,花着雨说了几个灯谜,皇甫无双听了觉得不错,便命小太监磨墨,执笔写到了做好的几个花灯上。最后,又挑了其中最好的一个写到了手中刚刚扎好的那只花灯上。

花着雨凝眸看去,才发现这只花灯是一个人形花灯,画的是一个素衣翩翩的仕女,女子螓首蛾眉,粉面杏目,秀鼻朱唇,如幽兰初绽一般微笑着。

这幅画虽然和萧胤手中的那幅画不太相同,或许没有萧胤手中那张画像美,但是画的却是同一个人---温婉。

之前,花着雨还有些纳闷,既然温婉不愿嫁到北朝,何以将自己那么美的画像送到了贤王手中。如今,在皇甫无双手中看到了这幅画像,那么,别的贵家子弟手中不一定没有。这么说,帝都第一好女的画像已经在禹都流传开了。

当夜,明月初升,皇甫无双便带了一大堆贴身侍卫,出宫去了。

花着雨因为出了那几个灯谜,被皇甫无双冷哼着评价了一句,还算是有几分才气。是以,也获得了出宫随侍的资格。

花着雨还从未在禹都参加过初夏节,到时未料到这一日的花灯比之上元节的花灯节毫不逊色。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果然不同凡响。安平大街本就是禹都最热闹繁华的街市,这一夜,更是热闹,处处张灯结彩。店肆、酒楼、街摊。最极其热闹。有的大商户还在门前扭拉花、跑竹马、吹唢呐、甚至燃放一些烟火。

花灯和烟火,让禹都的夜晚如花般灿烂盛放。灯山火树、五色烟花,将黑沉沉的夜空点缀的绚烂而多彩,就连那一轮明亮的圆月,都有些自惭形秽。

皇甫无双此夜出行,自然也是乔装出行,但是,这小太子一向奢侈惯了也不晓得低调,且不说马车的珍珠玉帘、锦绣玉垫,就说马车外前呼后拥的数十名侍从,一个个高挺彪悍、怒马鲜衣,以及拉着马车的踏雪名驹,便知是那家得富贵公子出来夜游。

大街上处处是结伴步行的百姓,此时看到马车驶来,都争相避让。

花着雨也骑着马,身着一袭青色衣衫,夹杂在皇甫无双的侍卫中。好在皇甫无双还算有脑子,没让她穿着太监服出来,否则岂不是昭示众人,这是太子出游,想刺杀的就放马过来吧。

马车从安平大街一路风驰电挚而过,想来是皇甫无双对于这样的胜景早已司空见惯,马车丝毫也没有停顿,便直接出了禹都,到了郊外的青湖。

青湖,谐音情湖。

顾名思义,是禹都的公子小姐夜游邂逅的地方。

皇甫无双一行人抵达青湖时,湖中就已经停靠了几十只偌大的花船,当然,零零星星遍布的小舟更是不计其数了。这些花船在湖面上悠然飘荡,应在湖面上的灯火倒影随着湖水波澜一同轻轻荡漾着,和着天上的圆月星光,简直分不清是人间还是天宫。

有些花船已经放出了花灯,在湖面上悠然飘荡,似繁星银河一般。

皇甫无双从马车中下来,登上了靠在湖边的一座画舫雕栏画窗,彩帷碧帘,富丽气派,显然是这厮早就派人在此备下了游船。一众侍卫手脚麻利地将马车载着的花灯搬到了花船之上。

船舱之中,并未请乐姬歌女,除了他们这些刚上来的人,就是几个事先派来的侍卫和宫女。这令花着雨有些意外,按照皇甫无双的性格,不是应该乐姬歌女请一大船吗?!

不过,花着雨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

皇甫无双一上船就问一个侍卫,去请温小姐了吗?

一个侍卫躬身答道:“早已经去请了,算时辰,也应该快到了。”

原来是请了温婉,皇甫无双对温婉极是爱慕,自然不会在意中人面前召歌舞伶人。。堂堂天朝太子还要费心思追求一个女子,想必是喜欢温婉的。

皇甫无双听了侍卫的回话,精致的小脸顿时如夜花绽放一般,笑的极是开怀。他踱着步子走到了舱内已经摆好的桌案旁,吩咐几个侍女将美味佳肴全部摆上来。

等待.....

湖中的花灯越来越多,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皇甫无双终于坐不住了,负手站起身来,沉着漂亮的小脸问道:“是派谁去的,怎么还没回来?”

“回来了,回来了!”一直在船头守候的侍卫大声应道。

皇甫无双暗沉的脸顿时亮了起来,双眸放着光,大步迎了出去。不过,门外并没有他苦苦等待的佳人,而是只有那个侍卫孤零零地回来了。

那个侍卫一见到皇甫无双,便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浑身颤粟者禀道:“回殿......回殿下、属下罪该万死,没有将温小姐请到!”

皇甫无双的脸顿时又沉了下来,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属下没见到温小姐,只得了温小姐派来的侍女传的话,说是感谢太子殿下盛情邀请,只是她今日身体偶感不适,早已歇下了,实在是不能陪太子游湖,还请殿下恕罪。说是过几日,身子好了,她会亲自向殿下请罪!”那个侍卫口齿伶俐地将经过说了一遍。

“她病了?”皇甫无双轩眉一皱,眸中顿时露出了担忧之色。

花着雨在一侧眉头微蹙,很明显,人家温婉根本就不打算陪他来游湖,方才的话只不过是推托之词。不过,这小太子倒是信以为真,当下就要动身去温府探望。

回话的侍卫慌忙说道:“温小姐说她已经歇下了,说是要殿下好好赏灯!”

皇甫无双黑眸顿时一黯,冷森森吼道:“本殿下知道,不用你说,还不快滚下去。”说完话,他自个儿气呼呼地从舱内走了出去,来到了船头。

船头上一片黑漆漆的,摆放着他亲手扎就的花灯,盏盏造型款式不同,有蝴蝶灯,有红纱圆灯,有五色龙头灯,二龙戏珠灯和画着温婉画像的人形花灯,花灯在船头竞相放出灿烂光辉。

皇甫无双招手将花着雨叫了出来,无限寂寥地说道:“你把这些花灯放到湖中吧,反正她是不会来看的!”

花着雨依言拿起一盏红纱花灯放到湖中,那灯飘飘悠悠地飘入到水中,上面的有她出的,皇甫无双亲笔写的谜面:一行白鹭上青天。

蝴蝶花灯,上面的谜面是: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

最后是那盏人形花灯,花着雨拿起时犹豫了一下,生怕自己放入湖中后,皇甫无双有后悔了。她这么一停顿,皇甫无双也感觉到了,冷声道:“放下去啊!”

很显然,其实皇甫无双也不是傻子,似乎猜到温婉是不愿出来陪他游湖的。

“无限心头语,尽在情丝中。”皇甫无双看着花灯越飘越远,轻声念着上面的诗句

这个灯谜的谜底是一个“恋”字。

皇甫无双是想约温婉来游湖,然后将花灯送给她,让温婉猜一猜这灯谜。这灯谜昭示的便是他的心思,大约是想趁着今夜良辰美景,掳获佳人芳心。

不过,皇甫无双到底是太子,自小被一帮奴仆前呼后拥地奉承着,他若是喜欢什么,大约连勾勾手都不需要,那些人就会双手捧着奉上了。

如今,却尝到求而不得的滋味。

他站在船头,任凭湖风吹过面颊,静如冰玉的黑眸中,充盈着深沉的落寞。

就在这时,只见幽暗的天空中一片炫彩,原来是岸上湖上开始燃放焰火,一时纵横十里灯火撼天,将湖面映照的明亮若昼。

花着雨在梁州可从未看过这么炫彩缤纷的焰火,她静静站在皇甫无双后面,一时之间看迷了眼。这些绚丽的焰火,让她暂时忘记了烦恼,忘记了忧伤,只是单纯的欣赏着,快乐的,犹若置身凌霄仙宫。

第一波焰火过去后,四周刚刚平静,忽而,八只燃着各色焰火的大船开道,缓缓从前方湖面上驶出,铺天盖地的烟花升腾,零零星星的火星溅落在湖水中。

焰火船过后,随后是一阵细乐之声传来,那乐声极其动听,闻之只觉此清音泌人心脾,辉辉然似天上仙乐。

各游船上的游人纷纷动容,翘首仰望。

只见那八支烟火船呈扇形排开,从中间荡出来一条洁白如月的座船。这座船比不上皇甫无双的船雕栏玉砌,富贵奢侈,但是在这满湖璀璨灯火和画舫游船中,恰如白云出岫,皎月出云。

花着雨正猜测着这艘游船的主人是何人,就听得周围画舫上有人奔走相告。

“姬相来游湖了…….”

“姬相来游湖了…….”

一时间,立时有许多游船围了过去,争睹这座船主人的风采。

花着雨闻言,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水墨深瞳中,一丝丝锋芒隐现。

原来是当朝左相,纵情山水,夜游青湖。怪不得气势如此宏大啊!

皇甫无双听到这话,反应也不小,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船舱。大约是怕姬凤离将他认出来,舱内早有侍卫搬了一个座椅,皇甫无双冷着脸坐了下来。

花着雨站在皇甫无双身侧,隔着一道珠帘,瞧向外面那艘白色座船。只见那座白色座船始终低垂着珠帘,令人难以看清船舱里的情景,那些奔走相告像要一睹左相风采的游人难免大失所望。

便在此时,就见得一艘画舫堵住了那艘白船的去路。

这艘画舫前面,搭着一座绣台,周围一圈鲜花环饶。

一个彩衣怀抱琵琶的少女从画舫中飘身而出,走到绣台上,朝着白船福了一福,曼声道:“温柔坊的冰柔请姬相赏曲。”

说完,那名叫冰柔的女子从画舫便抱着琵琶在绣台上铮铮弹了起来,与之轻曼,珠落滑吟,边弹边唱道:“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殷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一曲而终,温柔坊的冰柔娇羞羞地告退。

另一艘画舫也荡了过来,这一次却是牡丹阁中的一个女子,在绣台前开始跳舞。

青楼中的花魁争相向姬凤离献艺,叫花着雨膛目结舌。

原来,姬凤离在禹都都这般受欢迎,想当初,她差点嫁给姬凤离,不知多少女子在背后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呢。

皇甫无双一招手,一个侍卫便快步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绷着脸,叫嚣着问道。

那侍卫诚惶诚恐地说道:“殿下,今日是禹都几个青楼的花魁比赛才艺的日子,方才出来弹琵琶那个,是温柔坊的花魁冰柔姑娘。现在这个跳舞的,是牡丹阁的花魁,柳依依姑娘。另外还有怡红楼的兰儿姑娘和偎翠院的绵绵姑娘。听说是哪个姑娘讨得彩头最大,就算是最后的赢家,所以这些青楼的姑娘才堵住姬相的游船,为姬相献艺,希望获得姬相的青睐,讨得最大的彩头。”

“这消息本殿下怎么不知道?”皇甫无双轩眉一扬,瞪眼吼道。

“小的向殿下说起过,不过殿下当时没在意。”那侍卫噗通一声跪在地下,极其冤枉地说道。

其实这事应该不怪人家侍卫,估计是皇甫无双这几日扎花灯扎得忘记了,到头来却怪罪到侍卫的身上。

皇甫无双冷眸扫了花着雨一眼,道:“元宝,你支着耳朵听,瞪大眼睛看,到底哪个花魁比较好,一会儿我们也押一个。”

“奴才明白!”花着雨曼声说道,声音清丽,虽然谦恭,却没有一丝奴相。

怡红楼的兰儿姑娘是抚琴,偎翠院的绵绵姑娘是吹箫。

待到四个青楼的花魁都表演完后,花着雨微笑道:“温柔坊的冰柔姑娘,那曲蝶恋花听上去热闹,实则娇软,听着欢欣,又暗含愁怨,她歌喉很美,曲子的意境也拿捏得很是到位。相对而言,琵琶声倒是差了一截。不过,相对于后面牡丹阁的艳舞,要胜出一筹。另外,怡红楼兰儿姑娘的琴声很动听,但不及冰柔的琵琶清歌。绵绵姑娘的笑声也吹得不错,和冰柔姑娘的琵琶不相上下。”

花着雨将四个花魁的优劣说了一遍。

皇甫无双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道:“这么说,我应该押冰柔姑娘了?元宝,你出去喊话,就说本公子送五百两银子给冰柔姑娘。”

花着雨正要说,就见姬凤离那艘白船的船头飘身走出来一个侍卫,高声喊道:“我家姬相送一株墨兰给温柔坊的冰柔姑娘。”

没想到让姬凤离抢了个先,皇甫无双气的眼睛里冒出了火,冷声道:“不送冰柔了,送偎翠院的绵绵姑娘一千两银子。”

花着雨曼步从舱内走出,站在船头,扬声喊道:“我家公子喜欢偎翠院绵绵姑娘的箫声,送绵绵姑娘一千两银子!”

花着雨喊完,早有皇甫无双的侍卫拿了一千辆银票送了过去。

一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想必收到银子的偎翠院必是极其欢欣的,不想那偎翠院的绵绵姑娘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倒是一副悲凄欲绝的样子。

果然,最后胜出的竟然是冰柔。

说的是谁得的彩头高,谁就胜了。

皇甫无双的一千两银子怎么也比姬凤离送的一株墨兰要值钱,墨兰虽是珍品,但也不值这么多银子。显而易见,在这些禹都百姓眼中,姬凤离的赏识可比一千两银子还要值钱的很。

皇甫无双得知结果气急了,吩咐侍卫出去高声喊道:“我家公子再送绵绵姑娘一千两银子,不知这一次,却是谁胜出?”

就见白色游船上走出来一个侍卫道:“姬相说了,绵绵姑娘得的彩头高,那便是绵绵姑娘胜出了。”

此语一出,偎翠院的绵绵姑娘顿时喜极而泣。

皇甫无双好生无趣,他原本是要和姬凤离争上一争的,但对方却根本不屑和他争。心中正一腔火没处发,忽然眼尖地瞧见他起先扎的人形花灯,飘飘摇摇便到了姬凤离那艘画舫附近。

他亲手扎的花灯飘到了姬凤离的船那边,起身指着那花灯道:“元宝,你去把那花灯再捞回来。”

花着雨为难地瞧了瞧,只见湖光潋滟,碧波荡漾,那人形花灯在众多花灯之中倒是及其眨眼。她虽然各种技艺学的都不错,唯有这游泳却是不会。

瞧了瞧飘荡在湖面上的花灯,遂施展轻功,从湖面上掠过。双足每每在降落之时,轻轻点在一只花灯上,卸去下坠之力,稍一借力,便再次纵身而起。

青衫随风起舞,如蝴蝶翩飞,再纵的一程,已经到了白船附近,她再运力一点,这次因为要弯腰,这次借力的力道便大了些,将足下一盏花灯踏入湖中,才将前方的人形花灯捞在手中。

拿到了花灯,恰巧面前便是那艘白船,花着雨遂轻轻点在白船船舷上,整个身形如同花影摇曳一般,飘然再次向湖中掠去。

“别走!”只听得船舱中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把我家小姐的花灯踏在了湖中,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这便要走了么?”

花着雨闻言身子一顿,还来不及转身,就听得一阵风声袭来,一条绳索朝着她脚腕卷了过来。

花着雨凤眸一眯,一手托着花灯,另一只手向下一探,伸手便抓住了那根绳索,一用力,便飞上了白船。

“咦?你这花灯上,怎么会有我家小姐的画像。”那个拿绳索袭击她的小丫鬟瞪大眼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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