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三、出招
柳诚既死,并州刺史空缺,出乎恭顺帝刘垦意外的是,不仅宁王提议由京城派遣一人出任并州刺史,而且李彦也没选择直接提拔何庆,只是指使吏部选了一些不痛不痒的人选交给他,让他定夺。
“孔兴方,乃先圣孔子十代世裔,为人端正敦厚,讷言敏行,曾任路成县县令,三年政绩斐然…”沈提拔的人,可以说与自己现的“朋党”八竿子打不着,李彦让他随意提拔一个人,只有一个要求:不准是自己人。]
沈虽然不知道李彦的意图,但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可以说,沈上朝的前一个时辰,还不知道这个人名字,随意翻看州县的升迁记录时才无意翻到的。
不过,按照声名、家世以及过去的成绩,加上现的地位,孔兴方却也有当这个并州刺史的能力。
“谢朱成,晋谢安之后,年逾花甲,有乃祖之风,高卧东山四十年,一堂丝竹败苻坚。至今墩下萧箭雨,犹唱当时奈何件。当年虽先帝征战江州,战功赫赫。”宁王也只是提了一个人。
李彦闻之嗤之以鼻,谢朱成是近才被宁王提拔上来的,至于曾跟随孝仁帝云云,当年的谢朱成还没那个资格。而谢朱成是谢安之后,恐也有待商戳。而人品,世人皆知,乃小人一个。才能,则人不及。
但是,谢朱成有一个爱好,那就是杀人!
凡事他看不顺眼的,能杀的就就地处决,不能杀的,也要创造条件来杀。反正他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李彦心想:宁王或许是看了谢朱成这个优点,才举荐他的。
宁王比之当年的睿亲王与昺亲王,吸取他们的经验教训,没有忽视李彦,不能让他有一点点的抬头,想一切办法,将李彦的势力扼杀摇篮之。
刘垦没有独断乾坤,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将两份名单都交给了宁王。现宁王还没有准备将手的权力交出来,所有的举动,刘垦的眼里,都是一种试探。刘垦不能表现的太过急迫,许多事情他还没看明白。
根基,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只要朝廷之不是朋党泛滥,还是比较次要的的,要扭转乾坤,关键的还是机会,一击即的机会。
宁王受之泰然,却又将孔兴方与谢朱成的命运,假惺惺地交给了下面的官来讨论。沈只是简单地坚持了一句,便选择了沉默,其结果可想而知。谢朱成第二天,便轰轰烈烈,风风光光地离开了京城,带了一大批的心腹,往并州上任去了。
………
散朝后,沈与李彦联袂来到了何府,一路上有说有笑,并不避讳路人。
然而,刚进何府,沈便长叹了口气,脸色也黯淡了下来。现的生活,就像演戏一样,笑脸并不代表高兴,眼泪并不代表伤心,一切都是为了某个目的而准备的道具。
李彦却笑笑,道:“沈大人何故做读书人一声长叹?”
沈苦笑道:“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多付笑谈!何等的快意!然你我却深陷此泥潭之,自拔不能,诸事欲为不能为,郁结于胸,是以长叹。”
李彦道:“没有你我去创造历史,鱼樵笑谈岂不空无一物?”
沈没想到李彦竟如此的自信,感概的同时,心宽怀不少,不觉也笑了笑。
家丁领着两人进了偏殿,捧上温茶,家丁守门外,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这是?”沈虽知下面自己讲的不足与外人道,但是这毕竟是何府,李彦自己的地盘,竟也表现得如此疑心,让他有些意外。
“小心使得万年船!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自然越是安全的地方,人越是容易放下戒备之心,反而越是危险!”李彦解释道。
沈心道:那人岂不是活得太累了?但这样的话并没有反驳出口,或许李彦现了府的一些蛛丝马迹也不一定。事情并不是越深入了解得越透彻才越好,有时候难得糊涂未尝不对。
“是!大人,难道并州的官员就这么放弃了?”沈的眼里,并州可以说是李彦的第一批死党,若是如此轻易放弃了,一来可惜了,二来只怕后面再想聚集人就难上难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后面想跟着李彦厮混的人,也得掂量掂量,是不是李彦有这个能力来保全他们。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没有一点好处,即便李彦的官阶再高权力再大,也不会有人来巴结他的。就像当年的刘本,虽然清廉,但自己举荐的人,只要有一点机会,都会极力周全,这才使得寒士愿意死心塌地地跟随着他,这才有了与何常分庭抗礼的资本。
“有吗?是宁王不放过他们,是皇上没有给他们机会!你觉得我应该朝会上与宁王争,甚至不惜撕破脸皮,你觉得这样值得吗?”李彦冷笑道。
沈一时哑口无言,但心里却以为,李彦如此一味地被动挨打,并不是制胜之道,此消彼长,迟早会与宁王的交锋败下阵来。
“至少,能给并州的官员一个喘息的机会!”沈如此辩驳时,没有说服李彦,反倒问清楚了自己。现宁王一手遮天,风头一时无二,这个时候李彦即便能够争到一些,但付出的代价也将是巨大的。
沈此时才现,自己想保住并州的官员,并不是因为将来的朋党之间的对垒,而是出于怜悯之心。谢朱成简直就是个屠夫,何庆他们就是一帮待宰的羔羊。将来的并州一定会是血流成河,这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想看到的。
李彦故作没听见,缓缓地喝着茶水。沈暗暗叹息一声,也端起了茶杯,掩饰着脸上的不忍之色。
“沈大人,你知道狐狸是怎么吃刺猬的吗?”李彦突然问道。
沈茫然摇了摇头,道:“还请大人指教!”当然李彦指教的肯定不是狐狸吃刺猬的方法,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说明如今的形势。
“刺猬浑身有着坚硬而锐利的刺,遇到危险时,就会卷成一团,将唯一柔软的脚与头,包其,但狡猾的狐狸却有自己的办法,将刺猬抛向空。刺猬一时好奇,伸出头来打探,狐狸就是抓住这个瞬间,咬住刺猬的头部……”李彦缓缓道。
沈惊讶于狐狸的智慧时,也感觉到了此时他们的险境,谁都知道宁王对付并州的目的是李彦,但这种表面上的东西谁都看得出来,却没想到宁王举动的深处竟然也暗藏着如此险恶的杀机。
“难道宁王对付并州是假,而逼大人现身是真?”沈道。
“不错,但宁王对付并州也是一定的,他不会任由我肆意展。”李彦道。当初并州的政事李彦并没有过多参与,诸事皆交由何庆等筹措,也是出于这个考虑。至于路家父子,李彦前脚出并州,他们便被相宗的人秘密安排着搬出了并州。
沈现感觉是进亦不可退亦不行,踌躇不定,若不是看见李彦神态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怕要暴走了。
“大人…”沈话未说完,又叹息了一声,感觉自己现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李彦笑道:“沈大人知道剑为什么是兵器的君子吗?”这次李彦并没有等待沈的回答,接着道:“因为剑有双刃,一方对着敌人时,另一方却对着自己。做事为人莫不如此,一件事情的好坏,一个人的对错,往往看得不是事情的本质,而是看这件事情都谁有好处。就想蹴鞠一样,平局并不是好的结果,但是有一方胜利,另一方会悲伤失望,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去追求胜负呢?”
“因为谁都想成为胜利的一方!”沈回答道。只要人活这个世界上,那么他的心肯定会有必胜的信念,这也是人为什么能够活下去的借口。
“不错,宁王利用并州的事情来对付你我时,却不知此事的另一面却对准了自己。而谢朱成一旦威胁到了他人的利益时,并州必定会有人站出来,且不管结局如何,只要湖水内有一丝波澜,便是对你我有利。”李彦笑道。
沈似懂非懂,待还要问时,李彦却摆了摆手,道:“知道多少做多少,下面的只需要静静观赏就是了,暂时还不是你我登上舞台的时候。”
“是!”沈虽然不知道李彦将要做什么,但心的石头却已落地,他相信既然李彦能够力压睿亲王与昺亲王,成为当今宰相,就一定有能力与宁王一较高下。
李彦点点头,笑道:“不过,你今天出这个门时,还是表现得郁闷点好,晚饭就回家去吃,我就不留你了!”
看李彦的意思,心的计较,准备自己的家人也瞒着,却告诉他沈,让沈不禁有种知遇之感,心是感激。
“是!”沈刚出门,便听见李彦摔茶杯的声音,不禁叹息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