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阁,这是为何?”先前的丫鬟不解,连连追问。
汐奚五指轻握,眉角泄露几许懊恼,定是方才逃跑时,他们顺着血渍追寻至此。
“爷的命令你也敢如此七嘴八舌,”为首的男子利眸轻扫,“全部带过去。”
汐奚挤在众人之间,面色虽有些苍白,所幸是夜里,走到院外,才发现西南阁的丫鬟已经被聚到一起,守卫更是森严。
东宫。
“平日里少主都不许我们踏进这里,今儿怎么……”一名丫鬟走入东宫正门,好奇嘀咕道。
“不是说了吗,有刺客闯入,只是不知道让我们过来做什么……”
汐奚秀眉紧蹙,一手按在胸前后走入园中。豁然明亮的火光让她眼中霎有刺痛,宽敞的鹅卵石小道上,两边站满手持佩刀的侍卫,神色肃穆,布满杀气。极目望去,聚集到此地的丫鬟们均是战战兢兢,树林阴郁,漏下的月光更显惨淡稀疏。
汐奚单手提起裙摆拾阶而上,行入殿内,才发现惜翎同眉雅也在这。
吵嚷的声音,均随着男子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而静止。
四名侍卫跟在身后,玄衅并未换下衣裳,仍旧是先前的一袭黑色寝衣,夜凉如水,只不过在外头披了件狐裘披风,高大挺拔的身姿跨入大殿,俊目阴魅,眼光邪肆。
“爷!”众守卫逐一行礼,满屋子丫鬟悉数下跪,汐奚单手紧握,慢慢软下双膝。
玄衅坐上首位,长腿交叠,食指上,一颗巨大的白玉镶嵌在金属质地的戒指上,中间一点血红色,犹如眼泪的灼烫,分外耀眼。
“起来吧。”男子薄唇轻启,雪白的狐裘袖口下,五指在桌面上轻击。
汐奚起身,目光落在玄衅肩头,只见他长发披肩,东宫又是他的居住之所,而那一日,楼儿分明就是在自己眼前从这出去,白了头……
心中的疑虑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得守卫上前,“爷,人已经到齐。”
玄衅只是轻点下头,他眸光阴鸷,一一扫向众人,“东宫之中,竟然闯入刺客,家有内贼,而且,是名……女贼!”
汐奚暗自唏嘘,她微微吃惊,敛下双目。
丫鬟们面面相觑,更加小声耳语,“内贼?也不知是谁……”
“嘘,说不定就在我们当中……”
眉雅同惜翎站在一起,离她也不过几步远,汐奚面容竭力平静,正在此时,守在外头的守卫突然将殿门阖上,苒动的烛火跳跃几下,遂而恢复静谧。
随着砰一声,她心头大颤,看着男子从座位上起身。
目光,在高大的身姿中睨视而来,汐奚不经意与之对上,男子只是瞅一眼,继而别向她人。
一名丫鬟身着单薄,她紧压下脑袋,望向自己的脚面,双颊绯红。
玄衅食指轻勾,扣起她的下巴后,将掌心横在女子跟前,挡住她眼睛以下的部位。慵懒的眸子波澜不惊,在睬上一眼后,面带不屑地随手丢开。
汐奚眼见他以同样的动作推开眉雅同惜翎,而那些丫鬟,则被分站到另一边。隔目相望,她原先杵立的步子想要退后,却已经触及到那些散落至一地的文书,她怔忡回神,才察觉男子已经站到了跟前。
玄衅薄唇轻勾下,汐奚屏息,见他抬起了右手。
藏在袖中的掌心紧攥起,却不想牵动了伤口,引来一阵撕裂的剧痛。
男子举起大掌,汐奚强吞咽下害怕,逼的自己目光直视向前。他嘴角轻点邪佞,女子见他手腕僵硬,似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刚转过头去,便见他指尖在自己光洁的前额处一勾。
“你害怕?”玄衅将手指举到汐奚眼前,上头,沾着一滴晶莹的冷汗。
她小嘴轻呼,手背在额头上擦拭几下,“外头天寒,奴婢到东宫后感觉到暖和,出了一身汗。”
玄衅唇角含笑,俊脸微侧后说道,“这双眼睛,倒是有点熟悉。”
汐奚眼睑压下,男子的大掌已经遮住自己面部,她心有惶恐,不免闪躲。
“抬起头来。”玄衅轻声命令,女子不得已,只得对上他的双目,在紧张的对峙间,仍心存侥幸。
黑亮如墨,透彻的明眸强装镇定,玄衅原先的试探突然转为犀利,大掌蒙住女子眼下部分,那双眼睛,同暗夜中的如出一辙。汐奚惊觉,想要回避,却已经来不及。她动也不动地杵在原地,浓密的睫毛在眼廓下打出一道很浅的暗影,忽然袭近的气息,更是让她下意识收回眸中锋芒。
男子忽而抿唇微笑,笑容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涵义,生生使人发憷。
汐奚嘴唇干裂,不经意抿了下,一双眼睛静若止水,玄衅右手落在她肩头,食指勾起后,慢慢顺着她粗麻布的丫鬟服落下去。
女子贝齿轻咬,目光依旧平视,余光,却睬见他修长的手指已经划过自己第一颗盘扣。
眉雅同惜翎面露惊恐,凝神均盯着玄衅的动作。
指尖的力度并不大,可胸口伤了重创,哪怕是丁点力气都犹如千斤负荷,汐奚心神紧绷,肩胛处刺痛袭来,男子食指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蛇形镖刺出的血洞处。
玄衅目不斜视地睇着女子,饱满的前额,布满冷汗,一张俏脸更是极力隐忍。
食指微用力,她紧咬牙关,已经尝到自己嘴中泛出的血腥味,玄衅将另一手放到她肩上,在猛地一个拉近后,整个大掌贴合在她胸前,不留一丝隙缝。汐奚杏目圆睁,握在她丰盈上的手肆意逗留,在嘴角勾起一抹邪佞时,五指收拢,用力揉捏。
简单包扎的伤口裂开,她惊觉内衣一片润湿,层层渗透出来。
垂在身侧的小手紧攥成拳,聚起内力,事已至此,她唯能拼死,也好过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