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和离别
“你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吗?”云菡烟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搓了搓手,又哈了哈气,“我从京城沿着山路一直开到了兰谷县,怎么样,厉害吧?虽然路不好走,不过我还是坚持了下来,我敢说,你也没有胆量开过来?”
“胡闹!”王者风一脸怒容,忽地站了起来,一脚踢飞一把椅子,椅子又撞坏一只暖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任性?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气人?”
云菡烟从来没有见过王者风发这么大的尖,尽管她孤傲而清高,但毕竟也是一个才20几岁的女孩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一脸惨白地看着王者风:“我怎么了我?你凭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王者风余怒未消。拉着云菡烟来到外面,地上的积雪有一尺厚,天上还在飘着零星的雪花,一望无际的雪白刺得人双眼生疼,因为冷,雪落地不化,又冻成硬梆抑的一片,非常滑。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雪,看了一眼停在院中的路虎:“云菡烟,你的父母。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他们都很关心你。都很爱护你,希望你平平安安,你却倒好,从本来就崎岖难走的山路。在大雪天,一路开车到兰谷县,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只要有一个闪失。你撞在石头上或是掉下悬崖小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你有没有考虑过所有关心你的人的感受?你为什么要这么任性,想什么就做什么!”
云菡烟呆了半晌。眼睛中涌出了泪水,她一把甩开王者风的手,气呼呼地大叫:“王者风。我讨厌你,我要和你绝交!”她飞快地跑到车上,从里面拿出一份资料。一把塞到王者风手中,“我不是闲着没事,我是为了亲自测试一下山路是不是已经具备了通行条件!你不识好人!”
不等王者风有所表示,她转身上车,发动之后,带起一阵雪花飞舞,飞驰而去。
王者风愣在当场,直到路虎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内,直到一阵冷风吹来,他才惊醒过来。回到办公室,粗略翻看了一下资料。他才知道确实错怪了云菡烟。
原来她联系了一家京城的实力雄厚的投资商,说服了对方来兰谷县投资旅游度假村,但前提条件是,山路必须具备通车条件。云菡烟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然亲自驾车从京城开到兰谷县,就是为了亲身测试,可以说,她完全是为了他才以身试险。
替你做事还落你埋怨,以云菡烟的脾气,不生气才怪?王者风心中既感动又内疚,虽然他当时也走出于关心,不过语气确实重了一些。
她自由自在惯了。又一向不服人,女人嘛,还是要靠哄的,况且本来也是他理亏,他就拿出云菡烟的手机。
结果是拒听。
没办、法,王者风只好摇头笑笑,就又发了一个短信:“云妹妹,不生气了,好不?”
很快回了:“我没有哥哥!”
有戏,赶紧再发:“刚才是我说话太重了,其实你个好人。”
“我又任性又傲慢,又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所以不劳王书记关心。
“好吧,我承认是我误会你了,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向你当面陪罪,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再出现在家人面前,被他当面说烦人。”
王者风无奈,男人有时向女人低一下头也没有什么,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主要是他担心云菡烟开着车乱跑,毕竟雪大路滑。就一咬牙又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云妹妹,是我的错,你给我一个当面赔罪的机会,好不好?”
半天没有回音。
王者风坐立不安,一会儿听听外面是不是传来汽车的响声,一会儿又看看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才终于又响了起来。却是一句略带伤感的话:“我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出来了,家里人要给我订亲,我不喜欢小又没有办法,也许会逃到天涯海角,也许会有缘再见!”
王者风急忙拨过电话,却已经关机。他呆坐半天不语,怅然若失。
冬天尽管漫长而严寒,但总有春暖花开的一天。还有一个年的春节,王者风也没有回明州。打电话给父母报了平安,又给梅里和梅家拜了年,还和习习互致问候,他和丁亥就在兰谷县的县委大院过年。县委书记留下过年,拜年的人自然少不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也收了不少礼。丁亥的原则是。土特产可以收,钱和贵重礼品,一律不要。
兰谷县至少要到四月份才算进入春天,不过一解冻。昌隆食品厂就开始全力在滚龙沟开垦荒地,为以后的人工种植打下基础。王者风的关于蔬菜大棚的可行性报告,本来先交给书记和乡长过目。也在上面署上了他们的名字,不过最后由蒋忠志提交到常委会上之后。却变成了王者风一个人的想法。
蒋忠志真是上路。会做人,丁亥当然也不会亏待他,常委会讨论通过后,就由蒋忠志具体负责此事。不过在王者风的履历上。已经浓重地记上了这一笔。
转眼到了四月。春暖花开,兰谷县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欣欣向荣的景象。京城的投资商前来洽谈投资,已经达成了初步意向。兰谷县境内的力公里的山路已经修通,投资商实地考察后当即表示,第一笔资金到个后,将会首先用来加固加宽山路?
王者风见对方爽快,决心挺大,也就免费奉送了一个广告创意,就是在从京城到兰谷县全程力多公里的山路上,每隔力公里竖立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用层层递进的广告语来引导游客前来兰谷县草原。比如说一出京城就先在路边,画一片蓝天白云的美景。在上面打出大家:幸福从这里启程,下一站,10公里之外,是山青水秀!
第二个广告牌上面画的就是山青水秀的美景,又有一行大家:下一站,9公里之外,是心旷神怡!
第三个广告牌上面画的是草原的美景,风吹草低见牛羊,上面的广告语是:下一站。8公里之外,是心灵的故乡!
第四个广告牌上面画的是一家人欢声笑语地牵手在草原上散步,广告语是:下一站,幸福……
投资商一听之下,当即大声打着电话指示公司制作广告牌,他对王者风的创意赞叹不已,连连称赞如果他投身到京城广告界,不出一年一定会是领军人物。
五月,兰谷县的大棚蔬菜已经初见规模,蒋忠志每天都下乡亲自监工,认真负责的态度让王者风点头称赞,觉得以后交给他也很放心。草原旅游度假村的投资已经到个。兰谷县境内的力多公里山路也加固完成。比以前宽阔漂亮了许多。昌隆食品厂也进来了食品加工设备,第一批袋装的口蘑和葳菜已经生产出来。往明州的乐力超市,市场反应良好。
兰谷县,正在飞快地改变着贫穷落舟的面貌,可惜的是。王者风已经没有机会再亲眼看到兰谷县一点一滴的变化了,甩为他的调令已下,不日就要返回明州。
还不到一年的时间。王者风望着即将离开的兰谷县,心中感慨万千。
王者风只是一个副科级的乡副书记,为他送行的时候,以丁亥为首的兰谷县全体常委除了一名副县长之外,全部到齐,场面盛大,好象欢送市委领导一样。
丁亥倒没有多少感慨。他知道他也早晚会返回明州,所以和王者风也就没有多说。王秉正握了握王者风的手,语气沉重地说道:“王书记,丁书记和你来到兰谷县,是我十几年来,最值得庆幸的一件大事。以后可要记得再来兰谷县作客。别忘了兰谷县的老朋友们!”
王者风点头:“一定。一定,王县长多保重。”
黄新华拍了拍王者风的肩膀:“相处起来才知道,其实王书记是个有心人,也是一个好心人,我很高兴能和王书记成为朋友。”
王者风在临走之前,已经将底片全部还给了黄新华,尽管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作用了,但黄新华还是感触很多。他一直担心王者风会拿底片要胁他什么,没想到别说王者风。就是丁亥也对他十分尊敬,凡事都以商量的口气来说,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与人的境界还是相差很多的,张世平之流,确实无法和丁亥、王者风相比。
祁建只是和王者风握了握手,没有说话。他来兰谷县之后,丁亥也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他也知道自己的份量,不出头,埋头做事,老实做人,与大家还算相安无事。
轮到徐新云握手时。他十分用力:“小王呀,回明州好好干,争取三年后升到处级,到时正好里丫头毕业,就可以嫁人了,双喜临门。”
王者风闹个大红脸,嘿嘿笑着,挠挠头。冯先龙从后面插队过来,一把把王者风的手从头上拿下来:“别挠头了,显得你跟个小孩一样,让别人看了不重视你。你好歹也是副科级干部,得象个领导样。”
徐新云爱护地说道:“哈哈,老冯,你这就不懂了,这叫示敌以弱,知道不?对手轻视才好,可以出奇不意地给对方致命一击。”
常务副县长的赵建苏还是话不多,拍了拍王者风的肩膀:“任重而道远,人在官场,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但也要努力做到无愧于心。
组织部长栗明基热烈的摇动王者风的手:“王书记,真舍不得你走,以后记得来兰谷县看我,还有。我要去了明州,就去找你,你别装作不认识!”
王者风就笑:“哪能呢?以后谁到明州找我,只要是一提兰谷县,好吃好喝好招待。”
郭昆勉强笑了一笑:“我早就知道王秘书前途无量。果然,这么快就升了,而且还是明州市长点名要你!明州可是副省级城市,机会比兰谷县多多了,也高,我就祝王秘书步步高升!”
蒋忠志笑得很真诚:“和王书记合作时间不长,不过王书记勤恳能干,有实干精神,和你共事的这一段时间,让我受益匪浅。”
王者风对蒋忠志的印象很好。就不免多说了几句。
武装部长李仁凯也来送行,他好象已经淡忘了张世平一样,很热情地和王者风告别。王者风也不以为然,官场上,最不需要的是记仇,最需要的是选择性遗忘。
刘洋洋故意落在最后一个,他的神情不是假装的,有点留恋,有点小依依不舍,不过又有些期待:小王,虽然不舍得你走,但官场之上就是来来往往,人总要向高处走,尤其是象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兰谷县太小,留不住你呀。”他可能想起了和王者风一起喝酒一起聊天的时光,又想到王者风帮他解决了许多难题,就有些感慨,“我家小子一直念叨你,我让他以后多跟你学学。你有什么跑腿的活儿需要他出力,尽管说一声,保准他随叫随到。”
刘洋洋晏然一开始向丁亥的靠拢不那么彻底,但也算是第一个为丁亥摇旗呐喊的人,而且自始至终从来没有提出过反对的声音,也算难得。王者风郑重地点点头:“放心好了,刘部长,我会和同国成为好朋友的。”
送王者风回明州,丁亥特意安排张建新开车回去,也正好给张建新放了几天假,让他有时间回家看看。
王者风的车刚走,周丹气喘吁吁地赶到。她看到王者风的汽车绝尘而去,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对刘洋洋说道:“刘部长,王者风他临走前,有没有特意交待什么?”
刘洋洋自从上一次张布事件后,对周丹的态度大为改观,觉得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姑娘。见她眼神中的失落,心想可怜的姑娘又要可怜一次了,摇头说道:“没有,对于一个小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来说,兰谷县,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周丹的神色黯淡下去,眼中闪过一抹忧伤,却黯然一笑:“也是,他前途如海,美女在怀,兰谷县天地那么小,只是他人生之中可以忽略不计的无名小站罢了”
周丹的感慨王者风自然是听不到了,他一边和张建新说笑,一边思绪已经飞回了明州。生活。又向他展开了另一幅画卷,是波澜壮阔还是荆棘遍地,谁也说不好!但他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城中村改造小组办公室担任副主任,所面临的压力和困难,将会是意想不到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