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知道,精工集团是李晶的立根之本,不仅仅是物质财富的制造公司,同样,精工集团也极大地提升了李晶的精神世界。换个说法,没有精工集团,李晶就是普通的小生意人,有了精工集团,李晶在物质上和精神上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我想了解,精工集团在茂云到底存在哪些问题?我即将到茂云工作,想了解真实的情况,以便有的放失。”
李晶抬起头,看着侯卫东,道:“如果精工集团存在大问题,你会采取断然措施吗,以前在成津,你就用雷霆手段将李东方和方杰投进了监狱。”
“你认识李东方吗?”
“认识,但是不熟悉,我当年就想进入矿业开采领域,专门到成津去了一趟,通过熟人与李东方见过面。后来觉得成津的发展环境不好,然后才通过祝书记的关系进入了茂云的市场。”
听到李晶说起李东方,侯卫东便有些警惕,道:“李东方的问题不是企业经营的问题,而是刑事犯罪的问题,他与方杰合谋害了章永泰,又害了方杰。其实李东方的企业当年就搞了技改,如果不是刑事犯罪,他的矿山应该有了大发展。”
他正色道:“你在商海这么多年,精工集团就如你的孩子,我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康成长。我们现在这个社会环境,精工集团走正道仍然有极大的发展潜力,我不希望你有逾越法律的地方。其实,以现在的地位和实力,又有我和祝书记的关系,实在没有必要做违法之事。”
李晶睁大眼睛看着侯卫东,过了半响,她微微一笑,道:“你不用再操心,我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我马上就要到茂云去,处理一下茂云的产业,凡是不符合产业政策的,以及有隐患的企业,我都要进行整治,小丑丑的爸爸要到茂云当市长,我不会添乱。”
侯卫东心里松了一口气,道:“隐患,是指安全隐患,我查看过不少企业,最大的问题还是尾库矿的问题,如果遇到大暴雨以及其他自然灾害,尾库矿出现垮塌,就是严重的自然灾害,这是我最担心的事。除了精工集团的六个中小尾库矿,庆达金矿的大型尾库更令人担忧。”
李晶道:“这里涉及到成本问题以及自然条件,不可一概而论。”
侯卫东这一次是深入与李晶谈了一次,他也就交了底,道:“现在全省的指导思想是用科学发展观推动工作,我对这个话题的认识很深刻,到了茂云,肯定会有相应的政策调整,凡是不符合科学发展观的矿山企业,必然会被淘汰。精工集团要摸准发展的脉搏。”
李晶与政府官员打交道的经验十分丰富,她笑道:“我这次赶回茂云,就是要告拆精工集团茂云的负责人,铁腕侯卫东要来治茂云,因此精工集团的矿山要及时调整政策,尽量利用政策赚钱,而不是与政策对抗。”
“这是你回来的目的?”
“对,吴兴彬搞企业管理有一套,但是与政府官员打交道还是弱了些,这一次回来,我跟他也进行了长谈,要求他一定要转变观念,适应你的工作作风。”
听到了这里,侯卫东倒有些感动,道:“你别为我考虑这么细,你这样让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李晶捂着嘴巴笑道:“你不要有负担,我是要利用你的特点为企业谋利,如果有的企业因为不守规矩被你废掉,我就可以趁机低价收购,抢占市场。”
侯卫东也笑了,道:“你是等着我举起屠刀啊。如果我不举屠刀,你的主意就要落空。”
李晶道:“其实就算政府不搞科学发展观,我也要调整精工集团的策略了,前些年,精工集团前拼命扩张,苦练内功上还是做得不够。”她又道“卫东,你的判断能力很强,特别是从整顿农村基金会发展开始,都准确预测了经济发展情况形势,我觉得你倒具备优秀企业家的潜质。你办的石场、煤矿生意都形势大好。”
侯卫东道:“不是我有本事,而是我身处在体制,直接和经济打交道,看到的文件多,有感受,这就是有些公务员经商能取得好成绩的原因。因为他们对国内情况了解,这也是优势之一。”
谈完正事,两人又缠绵一会。侯卫东抬手看了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李晶有些不舍,道:“不能留下来吗?”
侯卫东一只手抚着李晶光滑的肩膀,没有马上回答。
李晶感受到他的犹豫,笑道:“你走吧。”
侯卫东抱紧了李晶,道:“那我走了。”
李晶扑哧笑了起来,道:“你别搞得这样沉重,我是自由身,到我这里来不必有心理负担,否则我们的关系肯定会不长久。”
“我始终觉得亏欠于你。”
李晶用手指堵在侯卫东的嘴唇上,道:“小丑丑和小小丑丑是上天赐与我的最好礼物,你每来一次,都是上天给我的奖励。”
侯卫东仍然道:“我还是觉得对你不公。”
李晶明白,给侯卫东套上了义务,也就等于终结这一段关系。她道:“别这样想,我的经历很复杂,这辈子不会结婚了,是自由身,你若是想,随时欢迎来。”
透过落地窗,窗外的灯火一片,即将进入2004年的岭西越来越繁华,无数的高楼拔地而起,成为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侯卫东坐着电梯下了楼,开车回到了自已的家。
进了家,在房间里转了转,他没有见到小佳,反而松了一口气。取出手机,给小佳打了过去,却处于关机状态。
正在卫生间洗澡之时,放在客厅里的手机不停地呼了起来,侯卫东当领导当久了,最烦也最怕晚上接到电话。当第一次响声结束,侯卫东等了一分钟,刚刚松了一口气,开始享受着热水带来的舒服感。
客厅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侯卫东叹息一声,电话响起第二次,他便知道肯定有事情了。匆匆洗了澡,披着浴巾来到了客厅。
拿起电话,既不是小佳的,也不是办公室电话,而是陈庆蓉家里的电话。侯卫东心里一急,知道家里这么晚打电话肯定有什么事,急急忙忙回过去。
接到电话,是张远征的高声,“你们两人到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
侯卫东道:“爸,有什么事情?”
“囡囡病了,抽筋了。”
侯卫东急了,道:“送到医院去没有?”
张远征心急火燎地道:“我和你妈抱着小孩在打出租车,这么晚了,出租车也没有一部。”
侯卫东顿足,道:“爸,你在哪里,在门口吗,怎么不打120。”他抓起电话,一边打120一边披着衣服就朝屋外跑,到了楼下,发动汽车就直奔小区大门。
小车车灯雪亮,隔得老远就照到了大门口的两人,两人伸着头,看背影就感觉到很焦急。
车停在身边,侯卫东也没有下车,道:“爸妈,上车。”
当陈庆蓉包着娃儿上车时,侯卫东扭头看了一眼,娃儿紧闭着双眼,脸上红红一片,身体不停抽搐。
看见娃儿这个样子,他心急如焚,一踩油门,小车如飞一般朝着医院飞奔。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温度多高。”
“39.5度。”
“怎么不早点送到医院?”
“吃晚饭的时候就有些烧,吃了药,又退烧,没有想到刚才突然烧起来了,而且还抽筋。”
侯卫东最熟悉的地方就是省人民医院,在夜间,车行量大大减少,他开着小车一路飞奔,沿途闯了好几个红灯。
“前面有一个医院。”
侯卫东此时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医院,道:“这个医院不行,马上就要到省人民医院。”然后他又道:“爸,我开车,你拨一个号码,是康院长的电话,你给他说,让他们提前准备。”
张远征手忙脚乱地拨打了号码,康有志听说是侯卫东的女儿发高烧抽筋,被惊醒的怒气就消了,道:“我马上安排,你赶紧送过来。”
到了省人民医院,早有医生做好了准备。医生见惯了大场面,根本没有把此事当成一回大事,稍稍看了看小囝囝,就开了针药。
在护士打针之时,医院还安慰侯卫东,道:“秘书长,没事了。打了针,很快就会退烧。”
侯卫东道:“医生,有没有问题。”
“小孩发烧很正常,只是抽筋不是好事,有了第一次,以后就要提高警惕。”
半个小时以后,小囝囝退烧了,陈庆容眼里还噙着些泪花,睁着眼睛,看着侯卫东。
“你和娃儿她妈跑哪里去了,不接电话。”
“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洗澡。”
“娃儿她妈跑哪里去了。”
“单位有事。”
“肯定又是打牌去了。”陈庆蓉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天天打麻将,不管娃儿,这个当妈的。”
侯卫东不愿意多说,拿着手机到一边,给小佳打了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
由于他先是与段宜勇在谈事,后来又与李晶在一起,就没有与小佳联系,并不知小佳在哪里,按一般情况,小佳应该与谢婉容或是蒙宁打牌去了,只有与这两个人打牌,她才会超过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