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下车的时候,发现她们是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被劫的,这些贼人是不巧碰上的?还是专门冲着她来的?按说不可能,连她都不知道今晚她会出府,更不知道自己会路过这条街。可这些贼人若只是为了图谋钱财,刚才为何不搜她的身,或是叫她交出钱财……韩氏不禁打了个寒颤,难道,这些贼人早就盯上了她?一直在李府外面候着,尾随到这里才动手的?
感觉到明珠的身子挨了过来,因为害怕,明珠的身体抖的厉害,韩氏用头去蹭明珠的脸,想安慰她,叫她别怕,可嘴被人堵了,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就听见外头有人厉喝:“老实点,不然老子送你去见阎王。”
韩氏不敢再出声,与明珠紧紧挨在一起,希望能给明珠一点安慰,也是给她自己安慰。
马车突然变得颠簸起来,凭感觉,一定是出了城了,因为城里的道路没这么不平坦的。韩氏更加害怕,一到夜晚,四周城门都是关闭的,不许随意进出,可马车没遇到任何阻碍便出了城,可见这帮贼人是有些来头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韩氏等人都快被颠散了架,被人拽下马车,推进了一间房。
只听得有人道:“好生看着,别让她跑了。”
“头儿,您放心,跑不了……”
下一刻。韩氏感觉到手上一松,她连忙挣开绳子,扯下蒙着眼睛的黑布和堵在嘴里的破布,屋内的光线甚是昏暗,加上她一双眼被老爷打了后。越发的肿了,眯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站着的那个人。
一个穿着半旧短衫,精廋的男子。正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歪向一边,嘲弄的神情。
韩氏环顾四周。发现这间屋子空荡荡的。什么摆设也没有,唯有墙上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亮。
“这……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style_txt;人?绑我来此作甚?”韩氏满心的疑问。
男子只不屑的瞅着她。
“我是户部尚书的夫人,你们赶紧放人,若不然,我们老爷知道了,定把你们全抓起来砍头。”韩氏虚张声势的威吓道。
男子做出很害怕的样子,蹲了下来:“户部尚书。我好怕怕哦!”蓦地,他换了鄙夷的神情,拍拍韩氏肿的跟猪头似的老脸:“我劝你还是识相点。老实呆着,惹毛了你爷爷我。有你苦头吃。”说罢起身走人,房门“嘭”的重重关上。
韩氏这才想起来,明珠和姜妈妈不在,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的扑到门边,大声喊着:“我女儿呢?你们把明珠弄到哪里去了?”
门外有人道:“你就不用担心你女儿了,我们兄弟会好好伺候她,保准伺候的她快活……”
韩氏大惊,用力的拍着门,声嘶竭力的哭喊:“你们这帮畜生,不许碰明珠,要不然,我韩秋月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再嚷嚷,我放几条公狗进来伺候你。”门外的人威胁道。
韩氏吓的不敢吱声,一想到明珠会被人这些狗贼糟蹋了,她就心疼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缓缓委顿余地,放声大哭:“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宁和堂里,林兰疲惫的靠在椅子上休息,银柳关心道:“二少奶奶,您去歇会儿吧!奴婢在这里守着,若有事,奴婢再来唤您。”
林兰重重叹息,无奈的摇头,老太太病成这样,她身为孙媳妇,又是大夫,如何能离开?倒不是她要孝顺,而是为了自个儿的名声。之前倒是忽略了这茬,戏是看的爽了,这善后工作不容易啊!
“二少爷呢?”林兰问。
银柳神情犹豫,欲语还休。
“说啊!”林兰催促道。
银柳吞吞吐吐道:“二少爷,这会儿子一个人在屋子里喝酒,脸色难看的吓人,谁也不敢去劝。”
林兰沉默了一会儿,无声叹息:“就让他喝吧!叫玉容和如意好生伺候着。”
明允等了这么多年,今日总算看到恶人受到惩罚,得到报应,是该好好喝一杯,但她知道,明允喝酒不是因为高兴,而是难过,非常难过,可惜她现在走不开,不然就陪他喝几杯。
李明则好不容易才把父亲劝走,自己在西厢房守着,虽然已是身心俱疲,却是半点睡意也无。
丁若妍推门进来,手上端着个填漆荷叶托盘。
李明则听见声响,抬起头来,见是若妍,哑声道:“你怎么还不去歇着?”
丁若妍放下托盘,端起燕窝粥递给明则,柔声道:“吃点东西吧!祖母的病可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别累坏了身子。”
李明则听着她温柔关切的话语,眼中不由的朦起一层水雾,他接过燕窝粥放到一旁,握住若妍的手,痛苦的喑哑着:“若妍,对不起,让你看到了这么多不堪。”
丁若妍无言以对,的确是太不堪了,可是,这些与明则又有什么关系?她更在乎的是明则的痛,身为人子,眼睁睁看着父母恶言相向,甚至以命相搏,却无能为力的痛,明则虽有诸多不好,没有明允的沉静从容,没有明允的才华横溢,可是当他的痛苦,他的无奈,他的眼泪,叫她心痛,第一次,真正为他感到心痛。
“明则,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难过,每个人做错了事都应该受到惩罚。”丁若妍静静说道。
明则黯然:“我知道,可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我本想去见二弟,去宽慰宽慰他,可是……我真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我实在没脸见他。”
若妍默了默:“二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不过,还是缓一缓吧!让他先静一静,我已经让红裳去收拾了母亲和妹妹的衣物,还准备了一些首饰,咱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若妍低低道。
明则难过的点点头:“谢谢你了,你也早点去歇着,你身子一向不太好。”
若妍微微一哂:“我不要紧的,你喝了这粥,就好生歇会儿,我去给弟妹和祝妈妈送些吃的过去,她们比我更累。”
祝妈妈看看恹恹一息老太太,忍不住抹泪。当初是高高兴兴的来京城,如今……怕是故土难回了。
“祝妈妈,大嫂送了宵夜来,您去吃一点。”林兰过来轻声道。
祝妈妈抹了眼泪,唏嘘着:“老奴吃不下,看到老太太这个样子,老奴……”
林兰对老太太虽然没有好感,但对祝妈妈却是怀了几分尊敬,祝妈妈为人厚道,不像姜妈妈那个恶奴,只知道搬弄是非,帮着主子做些阴损的事,祝妈妈几次三番为她解围,这份情,她都记在心里。
“祝妈妈,您就算再难过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这府里上下最了解老太太的就是您了,也只有您伺候的最周到,若是老太太好了,您自个儿却病了,找谁来伺候老太太呢?”林兰好言相劝。
祝妈妈道:“二少奶奶,老奴一直知道您是个心地善良,秉性淳厚之人……”
林兰默默,这话您老可只说对了一半,她林兰的善良只对好人而言,若对恶人,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怎么狠怎么来。
“老奴敢对天发誓,老太太当真不知道当年的内情,若是早知道,便是打死了老爷也不会让他去坑骗叶氏的,老太太这么讨厌叶家,讨厌叶氏,完全是听了老爷的一面之词,以为叶氏用卑劣的手段逼迫老爷休妻再娶,二少奶奶,您去跟二少爷解释解释,老太太不是有心的……”祝妈妈央求道。
林兰莞尔:“祝妈妈不必多心,二少爷是个明事理的。”
即便老太太是被骗的,可也不能说她完全没有错,造成今日的局面,她也有一定的责任,前事不提,只说后事,她一直自诩公正严明,可她明了什么?又哪里做的公正?她知道韩氏的所作所为,知道韩氏迫害明允,她为什么不加以阻止?不阻止便是纵容,韩氏才会越发的肆无忌惮。虽说韩氏骂的话很刻薄,但不得不说,韩氏骂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吃叶家的,穿叶家的,用叶家的,你凭什么瞧不起叶家,人都道,拿人家的手短,她却是拿了,还理气气壮的鄙视人家,用无耻二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更鼓敲了三响,祝妈妈年纪大了,终究熬不住,在林兰的劝说下,去外间休息。
林兰叫银柳也去睡,银柳不肯,林兰道:“今晚是最凶险的,无论如何得我自己守着,不然不放心,等老太太好些了,咱们再轮着休息。”
银柳这才去椅子上歪着歇息。
林兰一个人静静的在床前,桌上的烛火幽暗跳跃,就好像老太太的生命,孱弱的随时都可能会消失。
其实她很想知道老太太当时是什么心情,是愤怒?还是也有一丝丝的羞愧?可惜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因为她很清楚,即便老太太醒了,也说不了话了。
突然,一道暗影拢住了她,林兰不用回头就知道谁来了,因为她闻到一股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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