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琳一直没有走,跟刘妈妈在月影楼等候,听说苏豫已经找到唐枚,二人忙从雅间走了出来。
“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刘妈妈扑上去,急切的询问。
唐枚笑了笑,“也没什么,回去再说。”又向苏若琳抱歉道,“害你担心了,我没事。”
苏若琳见她安然无恙,便点点头道,“原来是虚惊一场,那你们快些回罢。”
唐枚又冲苏豫行了一礼,方才同刘妈妈走了。
见她二人坐了车离开,苏若琳同苏豫上了马车,苏若琳问道,“哥哥快告诉我,是不是许大哥他……”
她也是心思玲珑的人,见唐枚无端失踪,此前又与许畅有过冲突,立时便想到了这个可能。
苏豫并没有瞒她,“是孟广带了她去。”
“什么叫带?哥哥,许大哥实在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如此对待唐小姐?哥哥不能劝劝他么,天底下多少好姑娘呢,何必就非要娶她呢?”
“他不会听我的。”苏豫淡淡道,经过这件事后,许畅更不会听,他可以肯定。
听起来像是完全不可说服,苏若琳想起上回姚妈妈同她说的,关于许畅得皇上信任的事,心里焦急万分,照此下去,只怕唐枚逃脱不了他的魔掌了,除非她能及早嫁人!
苏若琳秀眉微颦,车行至中途的时候,她忽地抬眼看向苏豫,“哥哥,你觉得唐二小姐如何?”
苏豫一怔。“什么?”
“哥哥,比起你厌恶的那些小姐,你觉得她如何?”
苏豫听懂了她的意思,神色一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她是和离之身。配不上哥哥,可是哥哥真会在意身份家世么?若果真如此,哥哥早就娶妻生子了。”她对苏豫再了解不过,他看起来好似孤高冷漠,实则内心并不是如此。
他只是太小心了,这里面又有她的关系在,苏若琳轻吸了一口气,“我相信哥哥若是娶了她,必不会后悔的!”
苏豫微微眯了眯眼睛。“等你嫁出去了,再说我的事。”
“哥哥,祖母还等着你成家呢。要我先嫁人,这绝难办到。哥哥耽误一天,我就耽误一天,哥哥你难道看不出来么?”
苏豫面色沉下来,“我总有法子的。”
“哥哥有什么法子?难道还能违抗祖母不成?哥哥若再一意孤行,伤了情分,以后咱们兄妹俩更是孤掌难鸣。”苏若琳叹口气,“我已经出过意外,要不是钟大夫医术高明,也许再也醒不过来。所谓生死难测,便是如此了。祖母又岂会不担心?哥哥屡战沙场,虽说伤了手暂时休养,可以后未必……祖母哪里会不着急呢?难道要逼得祖母去求了皇太后不成?”
倘若这样,到时候苏豫也只能接受。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苏豫目光柔和下来。妹妹渐渐长大了,看一件事想得那么多。他伸手轻触她头顶,“我知道你的意思,容我再想想。”
看他语气有所松动,苏若琳微微笑起来。
唐枚此刻也坐在马车上,可她身边没有亲人,只有刘妈妈。
所幸的是,刘妈妈也是一个可靠的人,有时候,并不亚于至亲的人。
听完唐枚的话,刘妈妈不停的搓着手,心里无比着急,可偏偏一点法子也想不出来,好一会儿憋出一句,“要不去告诉了老爷?”
唐士宁么?唐枚忍不住笑了,能与卫国公府结亲,又是世子的正室夫人,他哪里会有不愿意的?
“那如何是好?”刘妈妈眼睛转来转去,“要不,同太太商量,就说小姐身体不好了,送出京城去休养,如何?那浪荡子,老奴就不信等得了那么久,小姐过了几年再回来,他还能不讨媳妇儿了?”
“只怕病了也要抬着进门呢。”唐枚摇摇头,“妈妈,他们国公府可是能请御医来看病的。”
刘妈妈顿时颓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妈妈,先不要同母亲讲。”眼看就要到门口,唐枚叮嘱刘妈妈,“这件事非同小可,母亲若知道了,会担心的睡不着的。”
刘妈妈最是心疼张氏,自然答应。
两人进了府,张氏刚吃了点宵夜,与贾氏说笑呢,见到唐枚的样子,吃惊的道,“你这头发怎么了,梳得好好的出去的?”
“今儿看灯的人好多,出来不小心就被撞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有小偷夹在里头,竟把几支簪子都偷走了!”唐枚故作生气,“可都是很贵的簪子呢,娘说可不可气?”
“原来是这样,人好好的就行了,簪子我多得是,你自个儿来挑,别跟我拐弯抹角的。”张氏笑着叫婉儿把首饰盒拿来。
贾氏掩着嘴笑起来,“你倒是不亏,出一趟门还有东西赚。”
唐枚也不客气,坐下来真就挑了一支累丝嵌宝花簪。
天色此刻也晚了,几人闲说一阵便各自回去歇息。
唐枚一晚上没睡好,等到睡了,居然又在梦里梦见那个混蛋,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到了天亮才又迷迷糊糊得睡过去。
十五月圆夜,团圆节,三家在一起聚了聚不提。
到了十六晚上,郑荣与唐惠二人来了。
唐惠带了亲手做的二盒汤圆,一会儿就下了给众人吃。
唐枚几个都在张氏的房里,贾氏也在,每人分了一小碗,有红豆馅儿的,有红枣的,有花生味儿的,倒是滋味十分甜香。
“惠儿还有这手艺呢,以前倒没发现。”贾氏笑眯眯的吃了一口,“听你娘说,你在那里还经常下厨?”
唐惠好似不在意的样子,淡淡笑道,“也是自己爱的,挺有意思,你们爱吃,我下回再做了拿过来。”
好像突然变得十分乖巧,唐枚偷偷瞧她一眼,不料唐惠正也在看她,她当即一笑,“难怪姐夫同大姐感情那么好,大姐这等贤惠的娘子,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
这句话却是戳中了唐惠的痛处,可她偏偏又无法生气,只得勉强笑了笑。
唐芳见屋里一团喜气,也笑道,“二姐,妙凤不是才做出了几盒好胭脂么,倒不如送大姐一盒,不然又不知道要到何时见了。”
唐妍听得这话,却问雪莲拿了一对络子出来,送给唐惠,“早前一直不得见,其他几位姐姐妹妹都送了,希望大姐也喜欢呢。”
唐惠注意力全在胭脂身上,闻言拿了络子放于袖中,也没仔细看,只道,“你向来手巧的,我当然喜欢。”一边就急着问唐芳,“哪个妙凤?我倒好似从来没听说过呢,她会做胭脂吗?”
唐芳又要说,唐枚插口道,“是个有些手艺的小姑娘,懂些胭脂,这几盒只能算是有点意思,要同好的铺子比,还是差远了。大姐若想要,也可以拿去玩一玩。”
怎么会这么说妙凤?唐芳微微拧起眉,有些不明白,罗萍见状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多问。
唐芳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听从了。
听到唐枚这么说,唐惠也没什么兴趣了,便不再提。
张氏见人多热闹,叫她们几个玩些叶子牌,又是出去摆桌子看月亮的,有道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么。
闹到亥时才散了。
唐惠今儿有自己的目的,自然不急着走,眼见其他几个姐妹都走了,张氏留她下来,不由心里一喜。
谁料到张氏竟然还叫住唐枚。
“娘是有什么事呢?”唐惠故作不知,“太晚了,我倒是要同相公回去了。”
“就一会儿功夫。”张氏心疼的挽着她的手臂,伸手摸摸的脸,“你看看,又瘦了些,哎,自从那日见过你,娘没有一天不担心的,你倒是好好说呢?在那里过的真好?”
唐惠看看唐枚,心道怎么好在她面前说?
“你二妹最是关心你的,哪里不好说了?”张氏却道,“也罢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婆婆再怎么好,遇到这种事总是有些怨言的。”
唐惠轻声道,“娘……”
“我原想给你些东西,也好教你腰骨硬一点,可你两个妹妹都要出嫁呢,倒不好说。倒是枚儿的意见好,不如你就投些钱再她那茶行里,每月得些银子也是好的,省得你劳心劳力。”
那茶行……
唐惠心里一沉,看向唐枚的目光登时变得冷厉起来,她抿了抿嘴道,“这怎么行,二妹一番心血,我不好白白占了的。再说,我要什么东西呢?娘已经补贴好多,我再不能要的了。”
是以退为进?唐枚拉了拉她袖子,“大姐在说什么呢,咱们感情那么好,我岂会在乎这些?只要你过得好,什么都行,我就算真劳心了也不算什么,再说,这铺子也是有伙计的,真要说,我其实一点也不费力,大姐为何就不肯呢?难道真要叫娘伤心么?”
唐惠气得暗自咬牙,难怪母亲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来竟是被二妹给破坏掉了!
她就真的一点都看不惯她这个大姐了么?只不过些铺子,良田,于唐家来说,九牛一毛,她这是干什么!因为和离在娘家,就要把家里的东西全都抢占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