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一晃而过,她每日与苏若琳谈笑说话,赏花看月,竟是不知不觉,时间就悄悄过去了。
这段时间,府里只发生过一件事。
昨日,冯氏出于好意给老太太说了个同苏修相称的小姐,结果惹得牛氏大发雷霆,“不小心”就把滚烫的热水泼在了冯氏的手上,冯氏来不及挡,皮肤被烫得通红,连声惨叫,唬得老太太赶紧去请了大夫来。
唐枚正是要去探望冯氏呢。
苏若琳她性子清冷,不喜这些,可唐枚却不一样。
那天之后,她觉得冯氏委实有些意思,这样的人,正该亲近亲近,也好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在路上遇到苏二小姐,她诧异得看了眼唐枚,随即就笑道,“大嫂真是体贴呀,大婶婶可是得了个好媳妇儿。”
唐枚也冲她笑笑,“二妹有心了,也来看望母亲。”
苏二小姐目光又一闪,心道这人果然不一般,大哥从不肯叫冯氏母亲,三妹虽然好些,可也从来不这般亲近,而她却是泰然自若,浑然是个贤妻良母的样子,可却又是之前和离过的,着实叫人看不清楚她的心思。
“听说伤得有些重,是该来看看的。”她顿一顿,像想起什么,问道,“记得大嫂好似在府里也被烫过一回?”
那是苏若琪做的,果然是牛氏生下来的女儿,两个人作风都一样,唐枚不在意的道,“是四妹不小心,倒是一点不严重,没几日就好了。”
两人说着话到了冯氏那里。
宅子原本是苏豫的父亲住的,五进大院,端得豪华,庭院奇大,葱葱郁郁种了花草。一应奴仆皆是清一色嫩绿比甲,见到二人进来,忙上来迎接,一边已经有丫环跑进去通报了。
没到主屋。就听到冯氏的哀叫声。
唐枚不由得翘了翘嘴角,不过是烫伤手,哪里会那么疼的,冯氏也会做戏。
“母亲,伤可好些了?”进去后,唐枚行了一礼,关切的坐到床边询问。“大夫开了什么药呢?”
冯氏举起烫伤的手,哎哟一声道,“我看都好不了了,昨个儿抹了药膏,今儿皮都掉了,不能碰一点水,晚上痛的都睡不好呢。”
看上去倒真有些严重,苏二小姐惊呼一声。“怎么伤成这样,比我想得还要严重呢,难怪母亲叫我来看看。”
“三妹就是心善。她晚上才来瞧过我的,竟又叫你来瞧我。”冯氏真心实意夸赞杨氏,“这家里就没人比她更体贴的了,你叫她别担心,我这伤啊,虽然有些吓人,不过总会好的,就是哪一日好,可不晓得,哎!”
见她叹气。苏二小姐皱眉道,“要不请个御医来?”
“这怎么成!”冯氏赶紧阻止,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对她是没有好处的,“哪里能劳烦御医呢!”
苏二小姐也没法,只好开解几句。
两人刚坐一会儿。牛氏也来了,带了一篮子水果并两盒点心。
“哎呀,大嫂,都是我的手不好,你快打了它!”牛氏装腔作势把自己的手伸过来放在冯氏面前,“也不知怎么的就拿不住水了,大嫂你千万要原谅我啊!”
冯氏恨得牙痒痒,当时牛氏假装高兴,手舞足蹈,拿着茶盅晃来晃去才倒在她手上,岂有不是故意的!如今却来说这些话,她要是可以,早就砍了牛氏的手了,可面上却只得笑道,“哪里怪得了二妹呢,你不要放在心上的。”
“可惜大嫂一番好意,竟弄成这样。”牛氏今儿还有话讲,“那小姐是好的,只修儿哪里配得上呢?倒是浪费大嫂的心了。”
配不上,那还想要吴菡萏?冯氏暗自翻眼睛,眯着眼笑道,“修儿又有才华又长得端正,正好相配呢,只要二妹一句话,这事就能定了。二妹千万不要谦虚,修儿足以匹配好多大家闺秀呢,干什么说这种话?”
牛氏嘴角抽了两下,讪讪笑道,“真是抬举修儿了,只还要问过老爷呢,再说,娘也没有点头呀。”
她当时真是紧张的要死,生怕老太太答应这桩亲事,才想到这个计策,烫伤冯氏好打断了谈话,幸好老太太后面也没有点头,冯氏却因此受了伤,牛氏还是出了一口气的。可现在看冯氏还是不开窍,愣是要插手,她就有些来火了。
冯氏看她一张脸沉下来,嘴里哎哟一声,苦笑道,“罢了,我也只是好心,其他的,自要各自的缘分的。”
听她改口,牛氏终于又高兴了,笑眯眯道,“可不是,也不是能强求的,大嫂你好好养伤,实在不行,我跟娘说请个御医来,总能治好的。”
冯氏忙又阻止。
这时,苏二小姐道,“要不请那个钟大夫来罢?他上次不是治好了三妹么?”
牛氏对钟镜香可没有好感,那次要不是因为她,女儿也不会……
她眼里冒出两团火,哼了一声道,“有多厉害呢,不过是浪得虚名!”
“二婶怎会这样说?三妹那时候就是御医都治不好的,钟大夫一来就治好了,祖母都说厉害呢,后来听说那针法本是失传的绝技。大婶婶既然这伤重了,请钟大夫来治,也不是不可以啊,说不定很快就能治好了。”
冯氏自然也知道钟镜香的医术,顿时也道,“倒是你提醒我。”一边就叫人去问过老太太,那边答应的话就请了钟镜香来。
牛氏很不乐意,但也没办法,坐了坐就回去了。
另二人又同冯氏讲了会儿话,才各自离开。
唐枚在庭院里给花儿浇了下水,过会儿,就听晓月说,钟镜香想拜见一下她。
那次见面之后,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曾再见,唐枚便叫请了来。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精力,整个人神清气爽。
“少夫人。”他行礼后,凝神看她一眼,当日听到那么令人震惊的秘密,他在修养期间都无法定神,花了好些时间才平静下来,可没料到回到京城之后,却听说她已经再次嫁人,做了武阳侯府的少夫人。
这着实快了些。
“好久不见,钟大夫。”唐枚冲他笑笑,“如今是全好了?”
“托少夫人的福,全好了。”钟镜香的双眸又灿然一亮。
唐枚看他那热切的眼神,便知是有事问她,当下就同他坐在石桌两边。
钟镜香果然又问起她前世的那个世界,而且极其详细,可见他是有好好考虑过的。里面有些东西唐枚清楚,有些并不清楚,但也细细答了他,不知不觉,竟是说了大半个时辰。
几个丫头又露出好奇的神色,红玉道,“少夫人莫非又在编故事了?看钟大夫好像吓了一跳的样子,真不知道说了什么呢。”
刘妈妈撇撇嘴,暗道,钟镜香也是个笨蛋,少夫人不过是编出来的谎话,竟也信以为真。
钟镜香又得了好些新知识,整个人兴奋不已,朝唐枚拱拱手,感激道,“多谢少夫人如实相告,钟某来日定当答谢!”
唐枚笑了笑,“我那母亲的手伤如何?”
说的是冯氏,钟镜香一愣之下,诡异的笑起来,轻声道,“不知少夫人想要那伤如何?”
他是太过聪明了,唐枚白他一眼,“你只老实讲来,我若要你帮我,定会告诉你的。”
钟镜香才道,“不过是小伤,四五天就能长好,就是疤痕还需七八日才能彻底消除了,饮食上也许要注意。”
“那好,你可以回去了。”唐枚点点头。
钟镜香便告辞而去。
到了外头,刘妈妈却追出来叫住他,拉他到一处屋檐,小声问,“你倒是有什么好方子没有?”
“什么好方子?”钟镜香奇怪的问。
“能有什么好方子!”刘妈妈骂道,“还不是能生儿子的方子,你肯定有,是不是?我听说那卫国公府的大夫人就是要你医治这个呢,还不快点拿来!”她如今也信了钟镜香的本事,听说他有这一手功夫哪里能放过。
钟镜香扑的一声笑了,“真要有这种方子,这满天下都是男子了!”
就没见喜欢生女儿的妇人,有这方子,个个都用,可不是就没有女孩子生下来了。
刘妈妈却不信他的话,揪住他衣领道,“你骗人,还不拿来!”
“没骗你,妈妈。”他压低声音道,“那国公爷夫人是生不出孩子,哪里是想生儿子呢,都是别人乱传的,你可别信。”
看他语气真诚,刘妈妈又信了几分,松开手冷冷道,“你别骗我,叫我晓得了,可不饶你的!”
钟镜香哈哈一笑,“我如今同少夫人这样的交情,自然要帮她,我何必藏私呢?”
刘妈妈呸的一声,“胡说八道,我们少夫人岂会跟你好的,你出去别乱说。”一边就要走,忽然又转过身,小声道,“那小日子调养的方子可有没有?让人少些乏累,心情舒展的。”
“这倒是有。”钟镜香点点头,“要不妈妈一会儿派人来我医馆取罢,这里也不好写方子。”
刘妈妈听说有,立刻就叫了一个婆子去跟钟镜香走了。
少夫人这几日正是小日子,有时候有些烦躁,正好拿来调养下。
明天开始先连着双更三天,最后还缺一更这星期择日再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