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枚吃完最后一口饭,刚放下筷子,就听晓月在门外道说是冯氏来了。
这时当来,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心里想着就站了起来。
冯氏风风火火得走进来,也不歇几口气,直接就道,“我先去娘那里,你慢慢来,我的人被二弟绑了打呢,等不及。”
她留下一个婆子仔细说清楚,人就急忙忙得走了。
唐枚皱起眉,没想到却是苏宗庆率先发难,看来肯定是被牛氏挑唆的,就问那婆子。
“也是才得的消息,二老爷一回来,同二夫人在房里说了会儿话就带人去马房了,现在抓了王达在拷问,说是他做的。”
唐枚弄明白了,点点头叫那婆子走了。
“咱们也去祖母那儿罢。”她朝秋叶看了看,“你去三小姐那儿一趟,就说她不用过去。”
秋叶应了一声,出了门去。
刘妈妈叫芝兰,晓月点了灯笼在前头引路,她同绿翠扶着唐枚,小心翼翼的去往了老夫人那里。
冯氏正在跟老夫人哭诉,“也不知道怎么就要打王管事,王管事一向老实忠厚的,哪里会想到去砸马车呢!如今抓了人,可不是叫人误会是我指使王管事做的?娘,您可要替我说句公道话,让二弟,二弟妹别误会,我岂会不肯让若琪去,我甚至都叫人送信去了天音观……”
老夫人手捏着眉心,骂道,“这个混小子。就那么听他媳妇儿的话了!佩珠,快叫人去把他找来!”
江妈妈忙就去了。
老夫人又安抚冯氏,“这事我必定叫他给你一个说法。”
唐枚来到门口,正巧碰见江妈妈出来。
“你来得正好。可要劝着老夫人不要太生气。”江妈妈拍一拍她的手,叫人小心伺候。
唐枚进去给老夫人问安。
老夫人看了眼她的肚子,忙叫她坐到身边来。少不得还责备两句,“外头那么黑,路都看不太清的,你跑来做什么呢,有事儿白天再说么。”
“还不是怕祖母您气坏了身子,上回秦太医专门叮嘱过的,我怎么能放心呢。一定要来看看。这事儿二叔抓了王达,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祖母您好好问就是了,千万别上火。”
冯氏也道,“是啊。我也不是怪二叔的意思,就是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王达没有理由要去砍马车的。”说着就立在老夫人的身边,给她捶肩。
老夫人叹了口气。
这家里最近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已经叫人四处看着了,还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看来得搞个大整顿才行呢。
放了权给三个儿媳妇,有些人是不知道家里到底谁在管着了,眼皮子底下还敢弄鬼!
江妈妈好不容易才把苏宗庆劝了停手。那王达身上已经挨了几十鞭子,衣服都破了,也受了不少的伤,江妈妈就叫人把王达放下来。
“谁敢给他松绑!”苏宗庆一瞪眼,“哪个敢动?小小一个管事胆子倒大,敢砍爷的马车了?”他啪的一鞭子又抽向了王达。
看他脸皮滚红。江妈妈心知那是火上脑袋,一时半会也消不下来,也就没再说,只叫他快点去老夫人那里。
苏宗庆哼了声,把鞭子扔在地上。
过了莫约半柱香的时间,老夫人才见到苏宗庆。
他这会儿倒是又安静了,冲老夫人行了个礼,又叫了声冯氏大嫂,才说道,“娘不要怪儿子鲁莽,委实是那管事太不像话!那马房的事都是他管的,车被人砍了难道不是他的责任?就算不是,他查不出来?那些人合该养着都是吃白饭的了!”
老夫人一拍桌子,严厉道,“你媳妇今儿来找我哭过,我叫佩珠去查了,你现在是嫌我这个老太婆不中用了,非要自己动手不可?”
“娘,儿子哪敢这么想,是那些下人刁滑的很,不打他,他不说老实话。”苏宗庆朝着冯氏说道,“大嫂,我说话直,也实在是不得不说,你这管教下人的法子可不好,太纵容他们了,以后什么事干不出来?现在砍车,万一以后砍人呢?对不对?”
苏宗庆说话一向滑溜,冯氏板着脸道,“王管事做事从没出过错的,再说,要是马房出点子什么事,都怪在他身上,那谁还敢当管事呢?哪个地方没有几个不听话的人?”
“那找出来啊!”苏宗庆拔高了声音,“昨儿发生的事,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揪出来,不是他的问题?我还不能质问他了,是吧?你那陪房也恁金贵了,比主子还金贵!”
听他们二人你来我往的,唐枚插嘴道,“也不是什么难找的,祖母,听说那马车是半夜被人砍的,要不是熟悉这儿,指不定路都摸不到,可不好办,要我说,铁定是马房的人做的,王管事是有些责任。”
“可不是!”苏宗庆虽然知道唐枚跟冯氏关系不错,但听到唐枚也这么说的时候,还是很欣喜,“还是枚儿懂道理,我哪里会怪错人,早些把那犯事的人找到,不就结了?”
老夫人也有些诧异,侧头看着唐枚。
冯氏微微拧了拧眉毛,“要不叫王管事来,祖母当面问他。”
“他反正都推说不知道,要我说,得狠命打才行,大嫂,你也不要不舍得,这种陪房早就该赶了出去,省得祸害咱们整个府!”苏宗庆得理不饶人。
冯氏咬着唇道,“我不是护着他,只马房那么多人,他一个能看得过来?这东南西北四个面儿呢,他在东边,还能知道西边的?要是有人早有预谋,哪儿防得过来呢。”
老夫人听着点点头,眉一挑道,“我记得马房还有个二管事的,是不是?”
那二管事是三房的人,苏宗庆一听来了劲,一叠声的道,“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人了,指不定就是他们俩合伙的!”
他还想趁着这机会把大房三房都拉到水里,唐枚暗自嗤笑一声,真是做梦!
“把那两个人都带上来。”老夫人道,又看着苏宗庆,“要是跟王管事无关,你可要给你大嫂好好道歉,那王管事的药钱也得算你头上。”
苏宗庆打也打了,道歉么算什么,他样样话都说得出口,再说,这事总是跟马房脱不了干系的,也就答应了。
苏宗成这会儿也来了,见到几个人都在老夫人屋里,露出吃惊的表情,“听说二嫂的马车被人砍了,怎么,还没查出来?”
苏宗庆哼了声,“你又去吃酒了?”
苏宗成忙摇手道,“哪里,今儿衙门有点事,才回来。”
正说着,江妈妈把两个管事带来了,都跪在门外面。
“哎哟,怎么打成这样。”苏宗成瞪大了眼睛,“二哥你打得不成?好好问就是了,好歹是大嫂的陪房。”
苏宗庆有点恼火,“你懂什么,你以为是女人呢,还要怜香惜玉?”
苏宗成就闭上了嘴巴。
雪梨把大椅搬到门口,老夫人坐下后,唐枚几人也走了过去。
“那砍车的事,你们一点儿不知道?那会儿马车旁边没人看守吗?”
“回老夫人,小的真不知道。”王管事郁闷道,“大半夜的都在睡觉,谁会发觉呢,就是有看守的人,哪里会想到有人做这种事,偷闲打个盹也是常有的……”
那二管事也符合道,“是啊,老夫人,咱们真是冤枉啊!”
“冤枉?你们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苏宗庆骂道,“砍车不得有声音,你们都是聋子啊?”
老夫人也头疼的很。
王管事忽然一拍脑袋,“是了,小的想起来了,昨儿晚上小周着了凉,问他,他说是被子没盖好……”
二管事没想到王管事会提起这个,忙道,“小周是着凉了,还叫了大夫抓药吃呢,我叫他回去歇息了。”
王管事哦了一声,“我是想说,他晚上常起夜的,指不定发现了什么呢,都没来得及问他。”
冯氏皱起眉,“你怎么不早说?快叫人去把小周叫来!”
二管事顿时着急起来,“小周病得有点儿重,只怕……再说,他一个孩子知道什么呢。”
不过是要叫来问问,二管事却急成那样,明眼人都瞧出怎么回事了,老夫人眯起眼道,“叫人去找小周,病着也要带来!”
二管事见老夫人开口,也不敢再说话,但额头上的汗珠却一滴滴的滚了下来。
苏宗庆上去踢了他一脚,骂道,“你是不是瞒着什么?作死的,还不快说!是不是也要打你鞭子你才舒坦呢!”
“没,没有,小的不敢欺瞒二爷。”二管事结巴道。
苏宗成自然要护着自个儿的人了,笑着道,“他哪里敢瞒着二哥,只不过小周还是个孩子,他是心软,怕那孩子受到惊吓呢。”
苏宗庆不由嗤笑一声,管事对手下能这么顾惜,哪个会信,当下只觉得三房更像是罪魁祸首,就把矛头指向了三房,对苏宗成道,“我想起来了啊,那小周是不是三弟妹哪个陪房的儿子啊?”
苏宗成脸色变了变,但头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怎么可能,当然不是了,完全没有关系!”
老夫人身后,唐枚与冯氏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撇开头去。
今天有件事很纠结,发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