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柔下意识的又收紧了一下披风,虽然脚下的阻力依然感觉很明显,每走一步,都会被湍急的雨水流羁绊,但眼望着那风雨中飘摇不定的光亮群,就像是一盏指路的明灯高悬在头顶,沿着希望前行,便会迸发出骨子里的力量。
小河里的水越积越多,眼看着水面就要与地面平行了,“哗啦哗啦”的水声急躁而响亮,隐约中,竟有点万马奔腾而来的感觉。
陈雨柔来不及细想,脚步又加快了一些。
她本来为了避雨,一直都是低着头走路的,走着走着,已经能够听到明显的嘈杂的人声了,于是,她兴奋的抬起头来,果真是人群,在一幢比较大的房子前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聚在一起。借着微弱的火把散出来的光亮,可以看到房子是土坯砖结构的,屋顶是用厚厚的稻草堆积上去的,房檐伸出来并不是很长,所以站在那里的人们,多数身上已经被雨水浸湿透了。
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陈雨柔的到来,齐刷刷的专注的看着同一个方向,陈雨柔走上前去,刚要开口问句什么,却看到站在那里的全体村民一齐躬身叩拜下去,站在最前面为首的长者口中念念有词,他的气力本就不足,再加上瓢泼大雨的声音,所以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陈雨柔吓得一下子呆住了,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更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可是看到那些人身上穿的各种颜色的粗布衣裳,应该不是在什么经济发达地区才对。
正想着,只见那群人起身,复又齐齐叩拜下去,再起身,再次叩拜下去……如此,行完三拜九叩大礼之后,依旧整齐划一的朝着那个方向站着,听着为首的老者“咕哝咕哝”的跟念经似的说着话。
陈雨柔不由跟着他们一起向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黑漆漆的一片,只是远远的亮着一点幽蓝的光,她越看越糊涂,于是,上前几步,站得离那群人更近一些,这才听清了一些那位为首的老者的话。
“......祈求佛祖保佑,小民率领全体村民在这里成心祈求,村寨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大雨了,请佛祖保佑我们……到现在都无法重建村寨……河水淹没了良田、冲毁了庄稼……死去的人们……”
老者的话语被大雨弄得时断时续的,不过,陈雨柔也算是听清楚了大概,这为首的老人应该是这个村落里的“领导”,村落以前曾经因为大雨倒了房、毁了田、死了人,河水泛滥,冲毁了村庄良田。这次,天又降下如此巨大暴雨,可纯朴憨厚的村民面对这样的天灾,根本是无计可施,于是,只能冒着大雨,站在这里,面对着对面山上寺庙里的佛祖叩拜,祈求神灵能够降临人间,帮助大家排忧解祸。
没想到,那老者还真的是怀揣长篇大论呢,就那样一直说个不停,陈雨柔听得有点不耐烦了,心想,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原始部落么?怎么这里的人还会是这样的愚昧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说想办法如何防范和躲避自然规律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灾害,竟然在灾害来临的时候,傻呆呆的站在这里请求神明的保佑,即便是天灾躲过去了,可这雨淋的久了也是照样会病倒一大片人的啊。想着想着,不由叹气出声,“哎......”
偏就有这么巧,这一声叹息就被那老者听了去,他很不友善的回过头来,狠狠的盯视着陈雨柔,那意思是,这么庄重的场合下,你不好好的跟着大家一起祈求,怎么可以发出如此哀叹之声呢,“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落到了陈雨柔的身上,视她为异类,陈雨柔被这阵势吓得怔住了,刚想说什么,表情却又僵在了那里。
“快说,你是什么人?”老者脸上的怒意已盛,“为什么这样亵渎神灵”。
亵渎神灵?陈雨柔觉得真是莫名其妙,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叩拜神灵,还站在那里出怪声......”
“是啊,是啊”。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
没想到这老人家还真的是一呼百应呢,搞得群情激愤的样子。
陈雨柔也有点生气了,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群人的愚昧无知了,“真是奇怪,天要下雨,是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了,你们傻乎乎的在这里祈求神灵,雨就会停么?我看你们倒不如平时多想想怎样做好村庄周围的排水措施,才是正经事啊”。
陈雨柔真的是低估了这群人的愚昧,她的话刚一说完,为首的老者便眼带凶恶的向她靠近了过来,“那好,大家也不用再讨论了,这次就让这丫头代表我们到山上走一趟好了……”
他身后顿时响起了一片赞成之声、喝彩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