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通知我我就不会担心?”朝胥气的笑了,“那你怎么不想想以后我知道之后又会发多大火。”
掌宫低着头不敢再说。
朝胥却没空再理他,径自走向笛珑的院落。
“主上!”掌宫突然开口唤,但是没唤住朝胥,于是他紧接着说,“如果您是要找郡主,那么她现在应当在潮汐阁……”
朝胥猛地一顿,再没空理会知情不报的掌宫,拐个弯就向潮汐阁去了。
笛珑的确在潮汐阁,不因为别的,仅仅因为这里能看到日出。
她不知道她能否再看到下一个日出,但是她渴望,尤其渴望能与那个人一起看,即使这根本就不可能。
用最后的精血换取了三天的安然无恙,结果在他身边连半天都没有待到,最后还赌气的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弄得现在连要走了都不敢再见他。
她是典型的自作自受。
倚靠在廊柱上,坐在地板边缘,无力的踢踏着平静的海面,瘦若骨柴的笛珑睁着无神的因为瘦弱而显得凸起的大眼,似乎在看着海面上的繁星,也似乎没有。
朝胥初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骇人也感人的画面。
笛珑竟然变得那么瘦,真正的骨瘦如柴,多一两肉都没有的样子,可是明明几天前她还是好好的。而且她面如死灰,说是死人也不为过,但是即使是魑也不该这么憔悴才是,何况魑的外表与常人是无异的。
朝胥明白,一切都是因为他。为了他能有一个幸福而美满的婚姻,她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可是单纯的她为什么不想想,既然情定石说了是她,那么又怎么是别人可以轻易取代的呀!他不在乎外界的看法,魑又如何?他家的魑单纯善良,没有恶意伤害任何人,还把自己折磨得伤痕累累。
“笛珑……”朝胥看到笛珑浑身一颤,但却没有转过身来。“笛珑,我回来了……”原谅我回来的这么迟,但我真的不想到最后我们还互相嫌隙着。
如果临死前能够再见他一眼,那么她愿意放弃一切去换他没有发现她!现在的她,是最不能让他见到的那个啊。
于是笛珑的第一反应是跳海,因为除了海水她实在找不到其他的掩体。可是被朝胥很轻易的就捞了回来,并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有原本踢踏水面的**双足被朝胥勾起,细心的用布巾擦干。“身子都这么差了还玩水,你以为你还是不生不灭的魑吗?”
笛珑霎时白了脸色。“我……你都知道了。”
朝胥抬眸看她,目光浅浅印着柔情。“我若不知道,你便又打算瞒我到何时?”
笛珑垂下头,不敢再说。
“笛珑,我才是年长的那个,我不需要你事事为我考虑。”挥袖间,一颗圆溜溜的鹅卵石落在笛珑搭拢着的手心,“你,你就不能‘自私’一些吗?”
笛珑震惊的看着手中的石头,不仅震惊于朝胥能够弄到它,更震惊于那上面的字——她辛辛苦苦了几千年,几乎搭进去了一条命,可是竟然还是原样?她修改的那些呢?莫名其妙就没了,这样显得她像个白痴一样。“哥哥……”
“因为我不承认。”看到笛珑举着情定石欲言又止的模样,朝胥回到,“我朝胥的妻子,只有我心爱之人才能担当。”
“难道妙妙不是你心爱之……”
“是‘凡胥然’的,不是‘朝胥’的。”朝胥打断她。“我是谁我分得清楚,我也不会将凡尘之事与本我混淆。‘凡胥然’再爱妙妙,也只是在那时,我朝胥,有我心仪之人。”
“你,心仪之人……”笛珑愣了。
说到此,朝胥露出了和煦而温柔的笑容,“她是一个可爱的人,也是一个笨蛋,总是活力四射不知道疲倦为何。但是死心眼的厉害,从小时候就是,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即使遍体鳞伤也不认输。哦对了,她喜欢叫我‘哥哥’,明明我不是她哥哥也不想当她哥哥的,可她怎么都不肯改,叫到最后我都习惯了,也就忘了,我对她好不是因为拿她当妹妹,而是因为我喜欢她……”朝胥抬起头,看到笛珑渐渐湿润的眼眶,心上一疼,“别哭,我希望你永远都笑着,我觉着你笑着是最好看的,那是天底下最美的风景,比朝阳域美上几千几百倍的。”
“哥哥……”
“说了不要叫我‘哥哥’,我不想再做你哥哥了。”朝胥强调。
笛珑却是拼命摇头。“我根本就不配与你并肩。”
“配不配我说了算。”朝胥再强调。
笛珑还是摇头,“我是魑。”
“又如何?”朝胥压抑着大吼的想法,“你又没有伤天害理,碍了谁的事了?何况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
笛珑沉默的看着他,泪眼朦胧,神思不明。倏而,笛珑突然扑入了朝胥的怀里,几番哽咽,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放声大哭起来。“哥哥,朝胥哥哥……”
还是忍住了提醒她真的不要再叫他哥哥了,朝胥轻缓地拍击她的背部,替她舒缓内息。他们,到底是谁错过了谁。
笛珑哭的不久,朝胥还没有重新理好情绪,她就已经停止了发泄。
伏在朝胥宽阔的胸膛中,笛珑虽依旧细细啜泣着,却也已经恢复了正常。“朝胥哥哥……”
至少不是“哥哥”了,他忍。朝胥轻轻颔首,而后反应过来笛珑是看不到到,他便应,“我在。”
“陪我看一次日出,好吗?”声音细如嘤鸣,此时的笛珑尽显小女儿姿态。
朝胥轻轻一震。这么小的一件事,笛珑却是以央求的姿态说出来的,他之前,是多么的无视笛珑。“好。”只要你能接受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然后朝胥与笛珑就相携着坐在了潮汐阁走廊的地板上,遥望着远处挂在天际、落入海中的两片星空,静候着天亮的日出。没有只言片语,氛围却美好的令人不忍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