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云竹再拿不住棋子了。还能下什么棋?这一次,他们似乎才遇着正题。这一次的选择,究竟要怎样才能过去?苍穹玉你怎如此多变?
“啊……”君羽休突然抬头,看着天际发出了一声叹。
“怎么了?”虽问着,倪云竹却已经掐算起来。他到底是真神之尊,掐算能力不会比苍穹玉差上多少。
君羽休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掐算。见到倪云竹脸上愕然的神色,君羽休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
“为什么?”倪云竹问。
“天帝的计策。”
“天帝?”
“空尘一直在逃,一直不肯受下天族太子之职。天帝明白,就是强行将他抓到再赋予太子之职也是没用的,因为他日后依旧会逃。所以,他想了这么个法子。”
“关舟雪招亲什么事?”
“空尘会放弃舟雪吗?”
“自然不会。”
“那么他会去参加选亲吗?”
“一定的。”
“如果鬼君再辅以条件,说是位阶低于舟雪的人不得参加,那么会怎么样呢?”
“……那就好玩了。”
离舟雪不仅是鬼族的虹八公主,还是上神之尊。位阶要在她之上,首先就必须是上神之尊。其次,就算不是六界的太子,嫡亲王族却是必不可少的。帝空尘确然是上神之尊,然而在天族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出王族,他是绝计不合格的。而合格的最好方法,就是成为天族的太子殿下。
天帝必然是许了鬼君天族太子妃的位份,否则,鬼君何以这么配合。
“姐姐……”花凉歌面对着流昭若席地而坐,托着下巴仰望着她。
“小凉歌?”流昭若掀起眸,看着他,露出一个不算坏的笑容,“怎么席地而坐?就算不会着凉也太伤大雅了。快起来。”
“我的这种小事就别谈了好吗?”花凉歌嘟囔了一句,“倒是姐姐你,自从回来之后就不正常了。”
流昭若不自然的撇开目光。还不都是怨那君羽休。本来她都已经放弃了,可他偏偏说了那样的话掀动她的心帘,而后池依弦又出现了,打击不是一星半点的。但是她不能对花凉歌说,不论他是不是大人都不可以。不是他太小,是——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心事被一个男人窥知。
“姐姐,你又回避我。”花凉歌鼓起腮帮子,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子。
可是谁敢给他委屈吃啊,他家可还有个真神之尊。流昭若暗暗翻了个白眼,一身的无精打采全部消失殆尽,“花凉歌,我为什么不可以回避你?姑娘家的心事,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个不知道年龄的老怪物。”
“谁是老怪物,我明明只有六百七十岁。”花凉歌不满的叫嚷着。
“谁理你。”流昭若起身离开,将手中的《金刚经》放好,竟然是要出门。
“姐姐你要去哪儿?”花凉歌见之连忙起身,紧紧跟着。
“去风先生那儿。”流昭若回答,“几日不在他一定担心了,我去道个歉,随便听琴。”
“听琴的话,我可以给你弹嘛。”花凉歌忙说到。
“你?”流昭若立即投出不信任的目光,“你见过琴么?”
花凉歌默了默,哀怨的戳了戳流昭若,幽怨的说:“喂!我可是龙子囚牛。”龙子囚牛谓何?好音者。“琴那玩意儿我早摸透了。”
“是嘛。”流昭若看着他,灿然一笑,“可我还是要去。”
“为什么?”花凉歌不满了,不要还没听就鄙视他呀。
“因为我是去道歉的。”罢,流昭若潇洒离去。
流昭若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每次遇到情感上的问题,她似乎都会去向风曈倾诉。明明之前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流昭若在这种时候却是无比的信任且依赖于风曈。
枫雅汀。
流昭若是第一次来到风曈的院子,因为之前见着他几乎都是在课上。风曈不是课长,因而是与另一个乐课的先生比邻而居的。只是此时院中只他一人,因为那人上课去了。
枫雅汀恰如其名,院中种了两株巨大的红枫,一株红枫之边就是一汪池塘,什么都没种,只是碎石将其切割成了一副素雅的星空图案。院中布局淡雅,除了红枫鲜见艳色。
风曈着着一袭白衣,正在池子对面的红枫树下俯首拨琴。琴音悠然,流昭若听过,是《波心荡》。流昭若不由自主的敛了脚步声。记得每次她心烦了与风曈谈心时他弹的都是这一首。
他竟然知道她要来吗?
“你来得迟了些。”风曈不曾睁眼,只是那般淡然的说,自言自语的仿佛与空气对话。
“先生知我会来?”流昭若在他面前端坐下,道。
“池依弦的事传的那般如火如荼,你的性子,也不过能憋个两三天而已。”风曈不紧不慢地调着琴,“不过你比我预想的迟了半个时辰。”
“只有半个时辰吗?”流昭若愁了脸。那么这样岂不是说,如果没有花凉歌的拖延,她可能会比风曈预测的来的更加的早?定力不足,可悲可叹。
“但是最可惜的是,你还是来了。”风曈看着她,目光晦明不清,“我原以为,你或许可以自己看开的。”
流昭若只觉得那目光甚是刺眼,不自在的撇开了眼。她又何尝不想呢?纠结来纠结去为难的也只是自己啊。可是……流昭若眸光一暗,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坐着,“毕竟是他呀……”那个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哪怕自己再疼也不能让之出事的人。
看着这般的她,风曈默默收了手,静静地暗了眸。“你就如此在乎他?”
“已经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轻言放弃的了。”流昭若看着星空池,轻轻浅浅地语气却是那般沉重。“曾经我以为放下很容易,曾经的我或许也是可以的,可是在今天……”如果没有回过栖凤山,如果没有听过君羽休的那席话,如果没有那一句“如果我放下她,你能接受我吗”,她应该还是可以坚定的,可偏偏,她回去了,她听到了,那句话那样突然的撞进了她心里。她心动了何止一次!可是不可以,她不可以害他,更不可以失去他,看不见他,她会崩溃的。
“如果放不下,那么为什么不主动点儿去追求呢?不求白首,只愿无悔。”风曈轻柔地摩挲着手中画眉形状的玉瓷,神色不见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