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钱大鹏提醒,我也想起冯栏不止一次提起他在山东有个老朋友,供着一位很厉害的黄门大仙,就是请黄小文坐堂,黄小文却摸了变压器的那户人家。
钱大鹏一听冯栏失踪,心急火燎的要过来帮我们找,我让他先别激动,要是有时间就去冯栏家,跟他父母打听点情况,有消息再联络。
七峪村位于崂山西北部的山沟里,沿着石门水库走两公里,拐上一条坑坑洼洼,不到三米宽的土路,再开七八分钟就看路旁立着一块破牌子,写着七口峪村,旁边是骡马车压出来的上山小道,一边是峭壁一边是山沟,我心惊胆战往上开了一截,到了半山腰一片碎石空地上就没有容车走的路了,而空地上停着几辆车,旁边还有摆摊卖水果的村民。
我靠边停下,问一位摆摊卖葡萄的大爷:“大爷,麻烦问一下七峪村怎么走?”
大爷一指我身后碎石板铺成的山间小道说:“上去就是。”
“还远么?”
“不远,上去就是,小伙子要来点葡萄不?都是山上采的,外面买不着,买点给你对象吃,保管她小嘴抹了蜜似的,你俩香嘴儿都是甜滋儿滋儿的。”
这老头看到车里的戴桃,误会我俩的关系,却也不是个正经人,说话油嘴滑舌,正好我想跟他打听神婆子的住处,买点葡萄方便沟通,就问他多少钱一斤。
戴桃突然嚷道:“吴鬼,你快看,是冯栏的车。”
顺着她手指一看,是一辆太原牌照,落了不少灰尘的黑色7系宝马,我问:“这是冯栏的车?”
“对,五天前他回来那次,我俩一起吃晚饭,当时他就开着这辆车。”
应该是我开走他的车,他又找朋友借了一辆,不过冯栏还真他娘的讲义气,丹增都要带我杀人了,他没工夫回我短信,却有心情和戴桃共进晚餐,真是死了也不多。
我扭头问老大爷,有没有看到开这辆车来的人。
老大爷不理我了,自顾自给葡萄喷水,吆喝着:“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正经的山葡萄,又大又甜。”
我掏出一百块钱:“给我称一点,快告我开这辆车的人在哪里?”
大爷接了钱却没装葡萄,他看看宝马又看看我们的车,说道:“车在这停了好几天,但没见车里的人,是你们的朋友?要是去了我们村,我可以带你到村委会用大喇叭找一找,你再给五十就行。”
“咱村里有个神婆子,你能领我们去她家不?我朋友就是来找她的。”
“那不用领,你们进村就行,进了村沿大路走一截,门口挂白灯笼的就是她家,这几辆车都是来给她奔丧的。”
我惊道:“她死了?”
“十多年不吃饭,早该死了。”
我问他怎么死的,他说不清楚,我便没再啰嗦,将车停在宝马旁边,和戴桃上山进村。
爬了百多层台阶,终于看到第一户人家,七峪村没有门牌楼,几十座院子七零八落散在山坡上,那挂着白灯笼,门口坐着人的神婆家异常显眼,我们刚靠近,门口闲聊的人便朝院里喊一嗓子:“彩凤,你家又来客人了。”
有个披麻戴孝,四十来岁的农村妇女出来,满眼疑惑的望着我们说:“你们是?”
我直接问她:“请问冯栏在你家么?我们是他朋友。”
一听冯栏,这名叫彩凤的女人便打个哆嗦,满脸意外的打量我们一阵,这才说:“谁是冯栏?我不认识,你们找错地方了。”
“也叫冯舒心,是个修道的年轻人。”
“也不认识,你们到别处找吧。”
我左右看看,没有其他办丧事的人家,就问:“你们家是不是有位给黄仙当差的老太太?前几年有个摸变压器的事,是你家不?”
彩凤还没说话,旁边一个村里人先笑起来,指着路对面的电线杆子说:“有这事!就那个电线杆上的变压器,当时我正在家干活,突然听到外面喊:快来救人啊,我跑出来一看,彩凤她娘躺在地上抽抽,身上被烧的那个黑呦,头发丝立起来还冒烟呢!小伙子,你是哪里人?”
“山西。”
“这个事都传到山西了?你们没笑话我们吧?”
我随口说一句没有,彩凤则满口无奈的说:“你说的当差的是我娘,但我们不认识什么冯栏,是不是以前找我娘看过病的香客?我娘前几天没了,想问也问不成。”
这一下搞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戴桃忧心之下,当场哭了起来,旁边村里人赶忙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朋友在这里丢了。
他们说,那可得赶紧报警,村后的山里有狼呢。
这当口,院里出来一位戴孝的男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有个嘴快的村里人指着我们说:“山西来的,朋友在咱村丢了,说是跟你娘认识,你姐又说不认识,叫冯栏?”
同样的,戴孝男人听到冯栏二字,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却很快换一副亲热的笑脸说:“你们是冯栏的朋友呀?认识,咋能不认识,别听我姐瞎说,小冯每年都过来看我娘,快来,进家里坐!小冯怎么丢了?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说我们也不知道,前天夜里冯栏发短信叫我们来七峪村找他,可他电话关机,我们还是到了青岛,又通过另一位朋友,才打听到冯栏在七峪村认识谁家。
戴孝男人说:“这样啊,可小冯确实没来我们家,要不你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那你知道他在七峪村还认识谁么?或者附近有没有他可能去的地方?他开一辆宝马车来的,车在下面停好几天,他肯定来过这里。”
戴孝男人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是他的车呀,我说哪个山西来的老板把车扔在村口好几天!你们别着急,小冯一大小伙子肯定能照顾好自己,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在我家吃口午饭,我去村委会用大喇叭广播一下,问问村里人有没有见过他。”
倒两杯水,让我们在屋里等着,戴孝男人出门。
没一会,彩凤神情扭捏进来,不好意思道:“你说的冯栏就是小冯呀,我平时在我男人家住,跟小冯见的少,刚才一下子没想起来,小冯什么时候丢的?丢之前没说要去哪么?”
我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彩凤安慰几句,也是让我们别急。
我又问她母亲的事,是得了病还是怎么?
彩凤说:“没病没灾,几天前夜里睡死了,不过她早有预感,一个月前就跟我们交代后事,我们劝她别胡思乱想,才六十多岁,且有的活呢,她说自己挺不过这道坎,这一次非走不可,让我们赶紧准备棺材寿衣,等我们全准备好,她又不提这个事了,我们以为她上年纪说胡话,结果大前天夜里,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