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大难不死的老马倒是变了个人,也可能是高升了,懒得和我们小保安斗气,总之比以前好相处,而我知道他的小秘密,他对我也格外亲热,时不时回来看看我,给盒烟,请顿饭。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期间冯栏联系我几次,让我跟他混,我正有此意,只是一时说不通朱姐,她认为看风水不是正经行当,也对我的本事表示怀疑,觉得我跟冯栏玩不起。
我让冯栏多点耐心,再给我点时间。
直到老马稳住司机的位置,请我们和冯栏吃饭时,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发现了冯栏的另一面。
那天夜里老马招呼我们在一所高档饭店吃饭,不知冯栏是真有事还是摆谱,姗姗来迟,搞得被他救过命的老马都有些生气。
而冯栏见了老马,先是一愣,随后笑道:“老马,你印堂发黑,恐怕最近有血光之灾啊,你拿三十万吧,我帮你度过这个坎!”
老马当了司机后再没找过秦兰,他私下里跟我说,跟在老板身边见多了美女,看不上了。
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刻,冯栏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老马脸上挂不住了,再加上印堂发黑,血光之灾这八个字,被影视剧毁成骗子神棍的专用术语,老马非但没当真,反而微愠道:“冯师傅,这种玩笑不能开吧?”
冯栏是肯定不会给他面子的,老马虽然是个小人物,可他认识几个爱吹牛逼的狐朋狗友,总觉得自己不含糊,我担心他俩吵起来,下不了台,赶忙打圆场:“冯师傅,上次你救我和老马才要五万,几天没见,行情长得够快啊,搞房地产的老板见了你都惭愧!”
提醒老马,是冯栏救他的命,老马也不好说什么了。
可正如我所料,冯栏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拍着老马的肩膀,很认真的说:“没开玩笑,你真的要倒霉了,这一次没有三十万,我不会管你的!”
说完,冯栏转身就走,厚道人老魏瞧不下去,喊道:“冯师傅,吃了饭再走呀,老马特意为你准备的好酒好菜。”
冯栏头也不回,留下一句:“我没兴趣和死人吃饭。”
老马的脸红成猴屁股,拳头是握了松,松了握,怕他冲上去打冯栏,我赶忙将他往包间里推,安慰道:“马哥你别搭理他,那人就是个神经病,看在他救过咱俩的份上,别跟他计较了。”
老马勉强笑笑,没有多说。
冯栏搞了这么一出,我们也吃不到心上,最后不欢而散。
我因此对冯栏产生几分不满,觉得他财迷心窍,有些过分。
这样的想法早就有了,肖老太的事,明明一个鬼,他在我们三个受害人身上捞了十五万,有句讽刺坏警察的话,形容他再合适不过,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也就是冯栏用不着冥币,否则我觉得他连肖老太都要敲上一笔。
以前面子上过得去,我不想跟他计较,当然,我也计较不起,可他半点面子都不给,我心里扎根刺,没了跟他合作的念头。
虽然冯栏跟我说话很不客气,但尺度掌握的很好,从来不拿两个人惹我,一是我师父,二是朱姐,发现这点后,冯栏再联系我,我就拿朱姐当挡箭牌,一直拖着。
直到一个月后,老马酒驾身亡。
冯栏说他是死人的话,言犹在耳。
保安队选了三个人去老马家吊唁,其中有我和老魏,路上说起冯栏,另一个保安说:“这个冯师傅真他吗厉害,你们说,他是真看出老马要死,还是胡说一句,结果成真了?”
老魏恨恨的说:“姓冯的就是个王八蛋,当初欺负小吴,差点把小吴摔死,现在又把老马咒死,他的心太黑了。”
我说:“不是咒,保不齐是面相上看出什么了,只是要价太高。”
老魏的语气更狠,他道:“那他更不是个东西,价钱可以谈,他谈都不谈就走了,眼睁睁看着老马死,一条人命,在他眼里连三十万都不值?”
我一琢磨,是这个道理呀,冯栏的心,确实太硬了。
进老马家前,我告诫他们千万别说冯栏的坏话,否则马琳琳传到冯栏耳中,我们都得倒霉。 шωш. TTKΛN. ¢ ○
原先和老马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看着遗像中那熟悉的人,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我心里有些惆怅,安慰他老婆和女儿几句,便坐进客厅里喝水。
马琳琳不客气,指挥我们干这干那的,后来客人多了,还把我们赶到卧室去坐。
老马的老娘也在卧室,盘腿在床上抹眼泪,我说一句,大娘节哀顺变。
老太太抹着泪珠子说:“大娘不哀,一点都不哀,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看这意思,老娘对老马的怨气挺大呀!
可我们不好接话,倒是老太太主动说了起来:“大娘早就劝过他,脚踏实地做人,我们普通老百姓,没有一夜暴富的好命,他偏不听,偏要买那辆车,他买车那几天我心里就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事,结果真出事了,都是那辆车害的...”
我道:“马哥车祸的原因是他酒驾,跟车没啥关系吧?”
老太太不懂车,也是听人解释的,而她翻来覆去说了好一阵,我才明白她的意思。
老马平时开的是老板的大奔驰,送老板回家后,他就联系狐朋狗友喝酒,每次都开大奔去,酒驾不断,但一直没出什么事,直到一星期前,他突然买了辆丰田汉兰达,虽然没有大奔的档次高,却是自己的爱车,那更得找朋友们炫耀一下不是?
老马开着汉兰达出去喝酒,夜里两点回家的路上发生车祸。
他冲上马路牙子,车毁人亡。
这跟车有啥关系?
奔驰是轿车,底盘低,如果他开奔驰出去喝酒,遇到同样的事故,奔驰只会撞上马路牙子,即便他不系安全带,还有气囊保护他,可他偏偏开的是汉兰达,底盘高,结果冲上马路牙子,车翻了,老马被甩出去。
如此说来,老马的死还真跟这辆车有关。
但汉兰达是无辜的,只怪老马太嘚瑟,命中有此一劫。
回金城的路上,我和老魏唏嘘不已,另一个保安则对冯栏钦佩不已,他激动地说:“我问他老婆了,老马那辆汉兰达,连上户保险全算下来,你们猜猜多少钱?”
“多少?”
“三十万零一千二百块!你们说巧不巧?冯师傅要的也是这个价!”
这一下,我和老魏不知说什么好了。
回到金城,正赶上下班,我坐在小区里等朱姐,满脑子都是三十万的事,结果朱姐没等来,却等到了秦兰下班回家。
因为知道了秦兰的隐私,朱姐和她反而成了闺蜜,秦兰叫我去她家,说是给朱姐买了条项链,让我捎过去。
家里,她随口问我:“你和你的好姐姐是不是吵架了?”
“什么意思?”
“就是觉得你俩最近怪怪的,不像以前,到哪里都出双入对。”
我叹息道:“你没感觉错,这段时间她突然开始顾家了,每晚都回家陪老公!”
这种事情,秦兰无话可说,勉强安慰道:“女人还是要哄,你多哄哄她,她不会离开你。”
“随缘吧,你和冯师傅怎么样了?”
秦兰白我一眼,说道:“你想什么呢?人家冯师傅小我四五岁,又有本事,哪会看上我。”
“我给你撮合一下?”
“算了吧,他那么好的人,我配不上他!”
“他哪好?”
秦兰沉默一阵,说道:“心肠好,我说了你别多心,他也是可怜我!其实我婆婆那个事,他非但没收我的钱,还给了我五万!最开始求他救我,他问我能出什么价,我说我没多少钱,他让我给他当一年情妇!我都这样了,还怕给男人睡?我就答应了,可他又说,还要童童退学,去他家伺候他,我拒绝了,我说我宁可死,也不能耽误童童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