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华,你藏得可够严实的,外人只道你华家老大老2优秀,老三默默无闻得几乎无人知晓,却原来藏起来的这个才是最厉害的。”
说话的是向来话少的张伟,这就已经是在表露不满了。
华清苦笑,“若我说我也是头一次知道她身手这般好你们信是不信?”
“自是不信。”程前不错眼的看着前面那两道身影,想也不想的道:“那是你女儿,你怎么可能不知。”
张伟却知道华清虽说大大咧咧,却从不说假话,他这么说恐怕就真的是如此了。
毕竟这是给他长脸的事,没理由藏着揶着。
“你不知道她会武?”
“她会武我倒知道,小时候的底子还是我给她打的,可她对练武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小时候倒是认认真真的打了几年底子,长大一点后就丢一边了,我就想着她上面还有兄姐,华家也不是护不住她,不想练便不练了吧,哪知道……”
“哪知道现在身手没比你差多少。”程前回头毫不客气的笑话他,“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女儿,我哪舍得接下那档子婚事,高门世家是好进的?吃了苦头回来还要装个笑脸给你看,就怕你担心难过,莽莽撞撞的去寻人麻烦却反被人家给收拾了,我程前一辈子最讨厌和官家打交道,那些人最擅长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这次要不是为了报仇,你看我来不来。”
华清苦笑着没有接话,他这女儿做的何止这么一点啊!
想来确实是被他拖累了。
要是他早把这盟主的担子撂给别人,要联姻也是别人的事,怎么都轮不到他头上,乖囡又怎会挺着个肚子来救夫,最后还将孩子给折在路上。
那天杀的祁家,他真恨不得去将祁家的门给砸了,看他们有没有脸来和他闹。
那么对乖囡,不是欺乖囡娘家没人吗?
有这一批生力军的加入,士兵和游侠儿又被分开来对付,不止是一众的武林同道觉得打得顺手了,就是手下死伤不少的唐虎也松了口气。
他的人论个人战斗力自然和其他人没得比,要不是他们本就生活在大山中,仗着地形的便利占了几分便宜,死伤会更大。
就现在,他数着都损失了好几十了。
要是将人全折在这,他回去没法交待。
好在那丫头愿意动脑子,不然他真会打退堂鼓。
恢复了一些的华清等人齐齐上场,替换了几个快到极限的下去休息,那个守护似的圈子始终是存在的。
云书极为用心的一直派人将那里保护了起来,一直躲在一边悄悄救助伤患的江雨和冬菲见机溜了进去。
也幸好有他们夫妻两人,那些眼看着不动的人才保下了性命,不管是缺了哪里,总归是留得命在。
这一场两方都另有打算的战争从一开始的混战到后面的有序,从天擦黑到半夜,当周围终于清静了时,看着满地的尸体,一时之间没一个人说话。
不说是敌方还是己方,这些人失去的,都是鲜活的生命。
这一夜月色很好,虽说只是新月,却极亮,照亮了大家手里的武器,也给大家提供了极佳的视线。
挑捡着将自己人找出来,伤了的抬到江雨身边,死了的整整齐齐摆到另一边。
华清拄了根棍子走过去,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动弹。
贺仪高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你没必要自责,我们来固然是冲着你的面子,可要不是为了报仇绝不会来这么多人,天意人为,能怪得谁来?华老哥,节哀吧。”
华清微微摇头,“他们求仁得仁,我却总归是欠了他们的情。”
“你将他们的家人照顾好便是大善。”
“这是我份内的事。”华清眼神默默的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有伤在致命地方的倒也留了个干净的遗容,也有那伤痕累累的,血怕是都留干了。
四十七人,其中有一大半是唐虎的人,比起十多年前那一次自然是极小的损失,可这事的起因却是他的私事,怎么想,他都责任重大。
“多亏江老怪那两个徒弟了,要不然哪会只交待了这么点人在这里就将人都给收拾了。”贺仪高叹了口气走了开去。
老了啊,老了,再承受不起生离死别。
祁佑和华如初领着人去追杀逃跑的人,当他们返回来时这里已经称得上是井然有序了。
华如初勉强将软剑合拢扣在腰间,就这么一个动作就像是用光了她全身仅余的那点力气,只觉得全身连骨头里都在发软。
祁佑扶着她走到冬菲身边,低声道:“给你家小姐看看。”
“小姐受伤了?”冬菲吓得差点连药都丢了,胡乱的在身上擦干净手上的血迹,摸上小姐的手腕。
好一会后才长松一口气,“是虚了点,加上脱力,小姐,您应该只是全身发软没有其他症状吧?”
“恩,歇会就好了,你去忙你的。”
“是,姑爷你带小姐去歇一会。”
这里伤患太多,华如初四处看了看,指了个方向让祁佑扶自己过去。
祁佑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默默无言的将人扶了过去。
“爹。”
华清从思绪里回神,回头一看到女儿还要女婿扶着吓得什么伤感都不见了,“受伤了?严不严重?有没有去给冬菲看看?”
“爹,我没事,就是累了。”视线落在地上那些失去生命力的人身上,华如初心底发慌,这么多条人命,都是因为她。
爹爹这时候也是在自责吧。
她真不孝!
她真自私!
她要救夫,却连累得这么多人丢了性命。
她应该更谨慎一些的,当时根本就不该打这个埋伏。
“行了,别让爹还来安慰你啊,你要真觉得对不起人家,以后他们的家小就是你的责任了。”
“是,爹,我之前答应过的一定做到。”
“那就行了,你去吧,爹在这里陪陪他们。”
华如初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的挪开步子,半靠在祁佑身上,眼眶发红,却觉得自己最没资格流泪。
这时候的假惺惺,又何必。
她都能因为一己之私将人请来了。
当时她就知道会有伤亡,却也没有改变主意不是吗?
祁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背着众人的视线将人搂进怀里低声安慰,“如果边境守不住了,南朝将永无宁日,如初,我们是自私,可是你想想,若是古胡国以这样的兵力攻城,阳关可守得住?阳关一破,后面便是敦煌,再往里连个像样的城墙都没有了,国破家亡指日可见,就算古胡国和二皇子勾结,那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只为了先得到更大的好处,没了利爪的南朝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到那时,武林众人会乖乖听从吗?那时候的奋起反抗会有多大的伤亡?所以如初,别自责,我们承他们的情,以后定当善待他们的家小,他们在天有灵不会怪你的。”
“你不用安慰我,如果事情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和那些大道理无关,说白了我就是自私,想尽一切办法集中力量助你脱困,我当时根本没想别的,就想着你能无恙,自私得都没救了。”
祁佑将人搂得更紧,不让她自虐的去扯头发,心里不合时宜的有喜悦蔓延,如初的自私是因为对他的关心则乱,是为了他,所有的罪孽,他都愿一力承担。
“不想了,咱们不想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云书一直往这边看,肯定是有事要和你说,要让她过来吗?”
往那边瞧了一眼,华如初没什么劲的点头。
祁佑亲了亲她额头,对云书点头示意。
只要能让如初不再那么低落,被人扰了二人世界算得了什么。
云书快步走过来,不敢看亲密的依靠在一起的两人,低头道:“小姐,婢子做了些安排,不知妥不妥当,您听听……”
“不用了,你安排就行,多燃几个火堆,受伤的人妥善照顾,要是附近有什么能吃的,你们做些吃食,就算凑合着做个热汤也好,让大家都吃一碗驱驱寒。”
“是。”
云书一走,华如初便勉强自己坐了起来,天黑得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好些事情都要到天亮才好处理,这一夜是必定要露宿野外的了。
“走吧,我们也过去,有点冷。”
看到他们两人过来,大家的视线都跟随了一会,这时候的他们对华如初早不是之前的态度。
如果说之前他们知道华氏是华清的女儿,对她免不了端端长辈架子,那么现在,他们就真的记住了她的名字——华如初。
武林向来以实力说话,莫欺少年郎更是金句良言,华家远比不得其他宗门派别实力雄厚,可在年轻一辈中华家老大不说独占鳌头,却也是少有敌手,二女儿虽说嫁了人相夫教子,论身手却也是排得上名的,更何况现如今她还有严家堡这么个大靠山。
这样有出息的儿女就已经让他人羡慕不已了。
现在倒好,原本默默无闻的华家老么一鸣惊人,身手好,脑子活,有胆色有魄力,嫁的男人也比他们预料的要好上无数倍。
和华家一对比,他们无不觉得自己的儿女差得太远了。
羡慕妒嫉有之,如程前这样的就不免嘟囔一句傻人有傻福,华清那样没脑子的居然养出三个脑子都好的儿女,一定是他夫人优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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