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十里外钦察汗王军营。
赤塔尔的两万轻骑兵集结完毕,准备出击...
王子月即伯的一万王庭近卫军集结完毕,准备出击...
伊万诺夫的十万哥萨克骑兵调集完毕,紧随蒙古骑兵之后,准备出击...
但是,无论是赤塔尔、月即伯,还是稳居王帐内的钦察汗王忙戈,都没有发现十万哥萨克骑兵阵营后翼中,有大约两万来哥萨克人的右臂都悄悄系上了红绸巾。
十三万大军集结完毕,就等着钦察汗王的一声令下。
不一会儿,就见钦察汗王在一干侍卫的护佑下骑着一头白鬃似雪,有着“照夜玉狮子”之称的坐骑缓缓行来,朝着月即伯、赤塔尔、伊万诺夫等人意气风发地喊道:“十里之外便是宋军阵地,勇士们,只要谁活捉了宋军大都督,本汗王就赏他牛羊两万头,金银各十斗,奴隶三千名,本汗王金口玉言,说到做到。”
嘶...
除了月即伯这个王位顺位继承人,其他诸如赤塔尔,伊万诺夫,还有一些千户都脸露雀跃,这封赏实在是太丰厚了。
见着底下一阵骚动,忙戈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效果已经达到,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柄镶满了玛瑙翡翠的宝剑,高高举起欢呼道:“出发吧,我的勇士,长生天会一直保佑着你们。”
嘟呜,嘟呜,嘟呜嘟呜...
一管数人肩扛的牛角长号开始响起,如远古战神吹响了战斗的号角,雄壮中夹杂着苍凉气息,这是蒙古人的冲锋号。
号令一出,莫敢不从,这就是军纪。
依旧是赤塔尔一马当先,手中狼牙棒随风挥舞高喝一声:“杀啊!”
紧接着,王子月即伯,骑兵万户伊万诺夫...
赤塔尔的轻骑兵率先一路狂奔,口中嘟噜着古怪的口号,随后是月即伯的王庭近卫军,再后来是伊万诺夫的哥萨克骑兵,最后才是钦察汗王忙戈的王帐。
十几万骑兵驰骋奔驰在高加索平原,轰鸣的马蹄踩踏发出震天的巨响,仿佛是大地在颤抖,山神在怒吼,溅起的烟尘席卷而来,远远观之,如海市蜃楼一般雄伟壮观。
近了,近了。
十里,八里,六里,四里...
阵地龙旗下的陈靖元眺望远方,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十几万骑兵在驰骋,心中激荡起伏,不禁叹道,真是气势逼人啊!
二里...
一里...
离陈靖元仅仅百米距离的满安负责指挥此次炮兵团作战,不断收到探马斥候来报:
“将军,蒙古两万余骑兵进入一段炮击射程...”
“将军,蒙古一万王庭近卫军进入一段炮击射程...”
“将军...”
三段连射,彼此间隔不足百米,对于蒙古骑兵来说,只需两息的时间就能破坏。
娘的,不能再等了。
叮,满安快速抽出腰间长剑,指向前方喊道:“传令,三段连射,给我狠狠地炮轰这帮王八蛋。”
几名传令兵一接到指令,不断挥舞着手中小旗,口中有序地喊道:
“传将军令,开炮!”
“开炮...”
“开...”
“砰砰砰!”
一段炮击开始,
二段炮击准备,
三段炮击准备。
“轰轰轰轰...”
周而复始,三段连射,竞相朝着前方轰去,霎时,蒙古骑兵所在之处一一被炸
开,浓烟滚滚,火光四起,数千颗炮弹落地的冲击将整个骑兵阵营冲撞开来。
单单用人仰马翻,阵型慌乱不足以形容蒙古人和哥萨克骑兵此时的惨状,真是天将霹雳啊,不少哥萨克骑兵已经开始后撤。
赤塔尔做梦也没有想到昨日还不堪一击的宋军竟然得天之助,引得晴空霹雳,在阵营前开始炸响,这难道就是高丽使者嘴中所说的火器吗?
赤塔尔一边率领自己所部残存骑兵继续冲锋,一边对着月即伯喊道:“王子殿下,快,快,不要让那些哥萨克杂碎们乱了阵脚,让你的近卫军充当执法队督阵,胆敢撤退的一律斩杀阵前。”
被宋军突兀的火炮袭击震骇得不知所措的月即伯此时脑子也冷静了下来,宋军的几轮炮轰让他的一万近卫军竟然折损了过半,草,这帮哥萨克砸碎竟然还妄想撤退。
于是对赤塔尔放弃成见地喊道:“本王子这就率队前去督军,还望赤塔尔万户继续冲锋,将宋军的火器阵营给破坏掉。”
赤塔尔自顾鼻中应了一声嗯,没有继续搭理月即伯,一门心思向前冲着。
轻骑兵的奔袭之快超出了陈靖元的想象,没想到在这么连番猛烈炮轰击打之下,赤塔尔这两万先头骑兵在折损了一万余之后还能继续前进,眼瞅着就要冲到一段炮击的位置。
只要破坏了一段炮击,那么三段连射就不能连贯使用,到时候受到破坏的自然是二段,三段,最终的结果必然是整个炮兵团的破坏与瓦解。
随即陈靖元对着身边的几个传令喊道:“传令炮兵团两翼八协鹰扬卫步军,给我用长枪盾牌挑了靠近的蒙古骑兵,炮兵阵地一毁,咱们就完了。”
几个传令兵脸色一紧,称了一声喏后,匆忙愤怒左右两边离去。
紧接着,陈靖元对着身边待战的沐春吩咐道:“你现在带着你的骑兵协绕过战场,从侧翼突袭钦察汗王的王帐,如果能活捉钦察汗王,我记你头功。”
沐春脸色一喜,可算是一展身手的时候了,随即领命迅速离开。
炮兵团在两翼步兵的保护下,暂时得以安全,持续着三段连射,炮弹仍旧络绎不绝地射向战场,人喊马鸣之声不绝...
律...
眼瞅着就要冲到一段炮击位置的赤塔尔突然猛扯缰绳,迫使战马停下,不止是他,与他一同冲锋仅存的几千骑都纷纷扯住缰绳,被两翼突如其来的盾牌长枪兵给拦住了去路。
该死的宋军,竟然在火器附近埋伏了步兵,气煞我也。
只听齐盛、贺纲等人纷纷令下:“盾牌兵阻击,长枪兵出击,将这些蒙古鞑子挑下马来。”
“喏!”
十来万步兵以两千盾牌兵为单位,瞬间组成了几十面盾墙,阻滞在赤塔尔骑兵的跟前。
嗖嗖嗖...
盾墙的夹缝中纷纷射出一根根铁簇长枪,朝几十步外的赤塔尔骑兵所部射去。
啊...
乍起哀嚎,转眼间,几百名没有穿铠甲的轻骑兵被长枪陆续射中,贯穿胸膛,坠马而亡。
赤塔尔见状,怒红了双眼,败了,战无不胜的蒙古轻骑兵竟然败了。
噗...噗噗...
数根长枪朝他袭来,胸口,左肩,小腹皆一一中枪,赤塔尔吃疼握紧缰绳,身子却不停指挥摇摇欲坠。
没有铠甲护身,和盾牌长枪步兵相遇,这是轻骑兵的悲哀,饶你几千人奔驰速度再快,也禁不住十几万步军的包围。
砰,
赤塔尔坠下马来,
一命呜呼。
主将已死,其余几百骑兵树倒猢狲散,做鸟散状散之。
齐盛等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声令下:“射杀!”
嗖嗖嗖,数千根长枪从盾墙中抛射而出,或射中小腿,或射中后背,或射中后脑勺,中枪者身上皆插着两到三根长枪,步着主将赤塔尔的后尘,投向了他们伟大的成吉思汗怀抱之中。
...
“王子殿下,赤塔尔将军阵亡了。”
一声噩耗,惊扰了率近卫军在哥萨克骑兵后面督军的月即伯。
赤塔尔死,死了?
月即伯真是不敢想象,脑子瞬间发懵,赤塔尔的两万精锐轻骑兵竟然全军覆没,为什么,为什么?
突兀,十万在前面冲锋的哥萨克骑兵乱将了起来,竟然彼此厮杀在了一起。
月即伯本就发懵的脑子更是如遭雷击,从哥萨克骑兵阵营中忽然传来泼天震吼:“哥萨克的同胞们,伊万诺夫已被我们砍了脑袋,请退出宋军阵前战场,一起反击蒙古人吧。”
“蒙古人侵占我们哥萨克人的家园,杀我同胞淫我姐妹,更是奴役我们英勇的哥萨克儿郎供他们驱使,同胞们,醒醒吧,一起归顺宋军,驱除蒙古人吧。”
“同胞们,你们即便不为自己着相,也要想想你们的子孙后代,难道你们一辈子都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继续被蒙古人奴役,稍有不服从他们就沦为奴隶吗?”
这个声音月即伯有印象,这是伊万诺夫手下一个千户的声音,叫莫托。
伊万诺夫被杀了?
月即伯突然想到一个典故,殷商时代,西周武王伐纣,与数万殷商大军决战牧野,就在关键时候,殷商大军突然调转枪头,与西周大军一起进军殷商都城朝歌,最终殷商灭亡,西周代之。
这就是临阵倒戈...
月即伯惊吼一声:“莫托这小子要造反。”
不到一会儿,哥萨克骑兵阵营中突然出现了大批量的骑兵后撤,右臂上都系着一条条红绸,这些都是莫托和几名归顺大宋的千户麾下骑兵。
看着有人撤退,大部分哥萨克骑兵心中可是琢磨,万户大人都已经挂了,我们还打个球啊,今日这一战冲在前头的哥萨克骑兵又活下来几个?
心中摇摆,再加上莫托这些人的主动后撤和劝降,哥萨克人动摇了。
再想着蒙古人过往的种种罪恶,突然有几个哥萨克骑兵扔掉手中马刀,怒道:“老子不干了。”
叮叮当当,接连响起兵刃摔在地上的声音,不干不干,反了反了的声音此起彼伏...
月即伯心想要糟,对着身边的王庭近卫军嚷嚷道:“给我杀,给我杀,谁敢撤退就杀谁。”
嘟呜,嘟呜,嘟呜嘟呜嘟呜...
从钦察汗王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牛角号声,听到这个节奏的牛角号声,月即伯脸色一变,这是王帐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身边一个探马回来报道:“王子殿下,不好了,宋军骑兵从我们侧翼绕过,突袭汗王王帐。汗王派小的前来求援。”
求援,求个蛋啊!
赤塔尔战死,两万轻骑兵覆灭;伊万诺夫被自己砍了脑袋,仅存的六万哥萨克骑兵八成造反;现在就剩下自己的五千王庭近卫军了。
嘶,父汗不能死,他还没传位给我,不能死,不然堂叔昔里吉肯定不会服我。
随即恨恨地看着陆续往后撤退的哥萨克骑兵,咬牙切齿地调转马头怒喊道:“回撤,速速回撤,救援汗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