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一怔,显然是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讪讪的挠了挠头,但是莫伦并不因此就罢休,他今天来就是要打算好生就东海风波与对方交一交手,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他也决不会罢休,如果一个法务署不能履行自己的职责或者迫于压力坐视违反法纪的事情不管,那这个法务署长当不当也就无关紧要了。
“无锋,我不管你给粱崇信安排了什么任务,但是我要提醒你一点,你这样做是自己在毁坏你自己制定的法律,如果开了一次头得不到制止和纠正,那就会有第二次的三次,你不要用什么下不为例或者特殊原因这些借口来糊弄我,法律面前没有特例,这是立法的原则,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得到保证,那法律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了。”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莫伦调整了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郑重其事的道:“我建议立即派遣监察司和审理院的人先行介入,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你尽早任命东海总督接替梁崇信的军管,尽早恢复东海的正常秩序,这对东海的经济发展更有好处。”
面对自己法务署长严肃的建议,无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他收到的第一份建议,来自方方面面的说客和询问已经让无锋头昏脑帐,现在又添了一个难缠的莫伦,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东海这帮家伙的影响力,不过这并不足以影响到无锋自己的决定,现在需要的是说服莫伦不能派遣法务署人员介入,至少目前还不行,梁崇信的清白运动刚刚开始。从反应出来地情况来看,东海和司徒泰以及倭人勾结的力量牵扯得相当广泛,还有一批长期潜伏在东海甚至已经逐渐变成唐人出身的倭人,这种情况更是令人震惊。倭人处心积虑的向大陆浸透,其目地绝不仅仅只是想要占领沿海诸岛那么简单,如果不借助这次机会将这些力量连根拔起,只怕今后更难解决。
“莫伦,相信你不会认为我会无端派遣梁崇信去东海掀起这样一场大风波吧?这两天找上门来的人也不止你一个,其他人我都轻描淡写的打发他们走了,因为他们大多都是和东海那些方方面面有着太多的牵连,利益所系,才会到处托人找上门来,所以我不予理睬。你找上门来我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你是出于公心,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交一个底。”无锋抿了一口茶水,斟酌了一下言辞方才缓缓道来。
“哦?”莫伦并没有因为自己倍受重视而受宠若惊。他脸上的肥肉抽搐了几下,狐疑的目光在无锋平静的脸上逡巡了几转,方才哼哼两声道:“既然你如此说,我倒是想听听这粱崇信在东海闹得沸反盈天究竟是哪门子原因。”
“万事万物都有其原委,岂有无因之果?梁崇信二人拿下江南又未见他们在江南折腾?不错。这一次在东海大兴风雨是我的授意我的安排。”无锋不慌不忙地道:“原因很简单,东海局势复杂,非用雷霆手段不能解决问题。”
“东海局势复杂?非用雷霆手段不可?”莫伦反问了两句。看见无锋脸上一连肃然,不好再多说,只得接口道:“我看不出东海局势究竟复杂在何处,司徒泰的统治已经彻底崩溃,军事力量被摧毁一空,谁还敢挑战我们的统治?难道是倭人?我不认为倭人具有如此大地能量。况且如果东海局势真的危险,那第一军团为何全军北上,只留下他一个梁崇信坐镇,难道金陵局势仅仅他一个人就能控制得住?”
“不错。正是倭人。倭人对大陆的野心之大,用心之深,只怕是我们都未曾想到也无法想象的。莫伦你知道倭人在什么时候就开始在大陆布棋安子准备经营大陆了么?三十年前!三十年前立原山,就开始在东海安排布置潜伏力量,而三十年前立原山川还不是一个青年,而立原部根本就还不具备一统倭地的实力,但是就是这个时候他们就可以处心积虑地筹划这些事情,难道这还不足以引起我们的重视?”无锋脸色也变得沉肃下来,几乎是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挤出来这些话,“而且根据我们获得地情报,倭人不但和司徒泰相互勾结,而且还与沿海地区不少士绅豪族狼狈为奸,士绅豪族为他们提供各种战略物资,而倭人则利用这些战略物资不断壮大他们的军事力量,尤其是海军力量,倭人这几年海上力量的飞跃式发展与我们帝国内部一些败类和他们勾结有着相当大的干系,现在倭人自身潜藏在沿海地区的力量已经浸透到了各行各业,尤其是经济方面更为突出,再加上这些和他们沆壑一气的士绅豪族,难道你认为这种局势还不复杂还不危险么?”
无锋一连串的反问让莫伦哑口无言,但是这并不能让莫伦因此住口,何况无锋透露的这些情况在以前并未反馈出来,这也让莫伦怀疑无锋是不是有意危言耸听,为他在东海的行动寻找借口。
“无锋,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倭人地隐藏力量一下子变得如此突出,以前为什么从来未曾掌握呢?也许倭人是我们的大敌,但程度真的有如此严重么?”
舔了舔嘴唇,莫伦沉吟了一下方才继续道:“我无意怀疑情报部门的效率,但是梁崇信他们在东海搅起的波澜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无锋你考虑过没有?短短几天之内,金陵四大望族三家被军方传讯,两家重要人员被逮捕下狱,产业被查封,这是严重践踏法纪的行为,纵然是军管状态下也不可能用如此草率的手段和方式来处置案件,这严重偏离了法律程序轨道,同样也引起了我们领地内士绅和工商业主们的巨大不安,而金陵许家据说在江湖武林道上颇有清名,却被梁崇信动用重兵围剿,虽然未造成伤亡,但这种态势已经是在西疆领地中首开先河了,在我记忆中,好像除了在庆阳之时曾经用军队剿灭隐藏土匪窝子,其后再也没有这种情况出现了,难道许家也是土匪么?这种行为很容易造成许多误会,一来许多依附于我们西疆帮助我们西疆打江山的江湖力量难免会有顾忌,而更为重要的是很多人会认为我们西疆对于法律的执行只是流于表面,这是一个极坏的开端。”
“莫伦,东部沿海地区一直没有在我们的掌握范围之内,所以许多情况你我都并不十分清楚,但是你要相信我们的情报部门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夸大事实,这毫无意义,如果你怀疑我是在危言耸听遮盖事实,那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这一件事情上我没有任何夸大。你提出的要法务署介入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但不是现在,因为处理这件事情中难免会动用一些特殊手段,可能会有一些出格的行为,但这种事情非这等手段难以达到最佳效果,法务署的提前介入只会让承办人员缩手缩脚,不利于工作的开展,但是如果法务署的人怀疑事情本身会有什么问题,这一点我倒是可以要求承办人员在案子了结之后给与法务署一个明确的交代,法务署下属各部门可以事后介入调查取证,如果真有徇私枉法者,按照规定处理便是。”
无锋似乎意识到了莫伦的担心,在说完这番话后又语重心长的道:“莫伦,请你要理解我的难处,我让你担当法务署长当然不是要让法务署成为一个摆设,但是有些事情你也应该清楚,咱们的事业还在草创阶段,许多时候不能不用一些看上去不那么符合法律的手段,这也是通达权变之策,随着咱们的事业逐步走向成熟,这一切都可以逐渐完善,相信到那时候问题就要好办得多。”
莫伦神色复杂的抬起头注视着无锋的双眼,似乎要从无锋目光中寻找到对方是不是有心虚或者想要瞒骗自己的意图,但他看到的是无锋诚挚坦白光明正大的目光,作为自己的上司话说到这个份上,莫伦不能不说还是有些感动,但是作为法务署长他一直奉行一个原则,那就是法律面前没有特例只有原则,破坏一次和破坏十次没有本质区别,如果在这方面的让步,那就是对自己一直坚持的法律原则的亵渎。
“无锋,我能够理解你的苦衷,西疆财政面临巨大困难,铲除倭人在东海势如固然是一个主要原因,但我想获取一笔资金为新帝国初建作必要准备只怕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吧?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我能想到的,别人一样能够想到,你好生斟酌一番吧。法务署的人最迟下一周必须去东海,他们可以只审查每件案件的基本情况而不涉及案件具体侦办调查情况,一切待结案之后再作事后审查,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不能同意,我想我这个法务署长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深深的吁了一口气,莫伦重重的点点头,撂下两句话扭头而去,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最大让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