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孙公公
二舅舅走的时候,带走了亚楠画的烤箱图,也带走了亚楠画的月饼模具,就等着烤箱模具出来,大干一场了。
六叔受伤第七天的时候,二叔亲自去了县城,抓药的同时也请同仁堂的李大夫过来复诊。
李大夫起初还有些诧异,之前他看了那个病患之后,想到他们家不可能有那么些钱给他治病,应该是等死的结局了。
谁知道他们家竟然能有这么多钱抓药,还真是小看了啊!等看了病人身上的伤口之后,更是感慨,人的命有时候也顽强的很啊!被狼抓的有些稀烂的胸口,竟然开始长肉了。只能说他命不该绝。
六叔的身体原本底子就好,加上回来当时,亚楠狠狠丢了很多粗盐,都把昏迷中的六叔疼醒来,可见盐水的浓度绝不会低。
后来亚楠坚持让家里人用盐水给六叔擦身,说这样洗的干净,家里人也不怀疑,直接就依了。六叔疼的龇牙咧嘴,也忍了,知道是亚楠的好意不能辜负了。
“好,不错,恢复的实在是不错,这个方子,接着吃,七天之后再看。”李大夫留下这段话后离开亚楠家。
“太好了,六叔。听到了吗?李大夫说你恢复的好呢!”亚楠的心真正定了下来,这样自己就能安心挣钱了,二舅舅昨天就把烤箱带回来了,二舅舅还多了个心眼,趁着夜色带回的家,这让亚楠心里不由的一阵心虚。
二舅舅这是为了自己才弄得跟他亲人如此防备,虽然外祖父跟大舅舅实在是没什么底线,但怎么说也是二舅舅的亲人哪。亚楠心里暗暗发誓,将来一定带着二舅舅一家过上好日子。
“嗯嗯,六叔的命可是亚楠救的呢!”六叔现在已经能靠着床,轻轻的说几句话,没有从前那样,即使靠也得有人从后边抱着。
亚楠的小手被六叔紧紧的握住,亚楠感受到了六叔对自己的感激之情,但这不是自己需要的。
“才不是呢,是六叔自己救的自己,那鸟可是六叔捉来的呢!六叔,你好好养精神,我不吵你了,我去爹的书房,好好看书去!不然爹娘回来,我可惨了。”
亚楠一副怕怕的样子,其实这两天,在六叔好转之后,亚楠就开始闷着干提炼精盐的私活了。
家里谁也不知道。不过亚楠在干私活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教导亚融跟亚惠识字。另外还花时间抄写大舅舅送来的诗经,打算抄好了送给村里的董文杰。
“快去吧!六叔没事的,都能靠着了。”六叔在大夫看过他之后,心里也轻松不少,更有了好起来的信心。自然也显得精神头足了一些。
亚楠回到爹的小书房,又蹑手蹑脚的开始提炼粗盐了,前两天提炼了五斤粗盐,得到了四斤比原先粗盐细多了的盐粒,但亚楠品尝之后感觉还有有些隐约的苦涩,虽然比手里的粗盐好了很多,但亚楠觉得还需要改进。
其实亚楠根本没有品尝这里的精盐,上次买的精盐,亚楠直接让二舅舅带他家了,要是亚楠尝过那个精盐的话,那么现在她一定心满意足了,她通过再次溶解粗盐,加黑炭的办法,已经达到了时下精盐的标准。
时下的精盐,如果单独品尝的话,是能品尝出一点点隐约的苦涩,但要是做调料的话,就显现不出来那一点点隐约的苦涩之味了。
亚楠对着自己昨天提炼出来的四斤盐粒,想想今天就用这提炼过的盐粒再次溶解吸附过滤,看看能不能更好一些?
这一次多加了一些黑炭,和着盐粒一起煮到盐粒溶解,再用干净的棉布,层层过滤,反复几次下来,亚楠明显感到盐粒细致多了,虽然不能媲美前世的细盐,但跟自己看到的从掌柜家买来的精盐差不多细致了。
再次品尝,亚楠终于满意了,除了咸味,那隐约的苦涩之味已经吃不出来了。如此自己也算是有了暴利的武器,可惜不能见光,见光可就得死啊!
亚楠花了一天时间,把全部的粗盐都提炼了,三十斤粗盐,最终提炼出来十五斤精盐,十五斤精盐,折算成钱,可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呢!但这个钱,亚楠心里清清楚楚,一分钱也不能往这方面想,不然全家人都会死在上面。这将是自己打死也不能说的秘密。
找了隐秘的地方,亚楠将这些精盐全部匿藏起来,谁也不会找到,自己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一斤两斤,还得时不时的去缘来酒楼一趟,托毛叔叔帮自己买点精盐遮掩一番。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有完全亮,二舅舅就过来接亚楠到他们家,准备一起琢磨月饼的事了,家里已经按照亚楠说的把面粉,豆沙,莲蓉,果仁,枣泥等都买好了,今天还让娘子特意进城买些新鲜猪肉,就等着开工了。
尽管亚楠很不愿意去李家庄,怕遇见外祖父跟大舅舅他们,但为了生意,在二舅舅过来的要带自己去他们家的时候,亚楠不得不叹气,若是有钱的话,一定帮二舅舅在县城买房,省的自己还要见外祖父他们。
“亚楠,今天去了我那边,我们就当是接你去玩的,不过,舅舅知道你不愿意见你大舅舅他们,但再是不愿意,你也过去规规矩矩的叫他们一声,千万不能叫人说你不懂礼数,不敬长辈,这对你名声有害哩。
到时候二舅舅陪你去,他们也不想多见你,也就打一声招呼的事,你已经忍了那么大的委屈,犯不着在这点小事上被人说三道四,损害名声。亚楠能懂二舅舅的意思吗?”
二舅舅抱着亚楠,大步走着的时候,不放心的叮嘱孩子,知道这孩子早慧懂事的很,但就怕孩子不懂世间人言可畏。
自己的爹跟大哥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外人又不知道,在外人眼里,他们都是有学问的读书人,他们说的话,七里八乡的都相信。
要是亚楠忍不住的不肯见他们,这外面场可就兜不住了,外人又不知道背地里的是非曲直,这孩子又不忍将这样的事说的人尽皆知,只能是被人误解不懂礼数不敬长辈。那还不如再忍一点点呢!
“二舅舅,等我挣了钱,我帮你在县城买房子,好不好?”
亚楠无奈的回应,实在是不愿再面对他们啊!尽管明白二舅舅说的是为自己好,这是人世间的人情世故,不懂就被伤害。可真的难以忍受一次一次的假装着不在意的去见他们叫他们啊!
二舅舅脚步一顿,疼惜的摸摸亚楠的小脸:“二舅舅等你给我在县城买房子,到了那个时候,二舅舅再也不劝亚楠忍一忍了。可是今天,亚楠,你就是再难,也忍下来,好不好?”
二舅舅心揪着,难受的要死,这是自己亲爹亲大哥造的孽,却叫一个孩子来承受。他们昧了孩子的财物,却活的堂堂正正的,反而是亚楠还要憋屈的当做没事人一样,敬重他们,搁谁心里能忍?可要是不能忍,受的伤害就更大啊!
亚楠颓废点点头,做了缺德事的人能活的堂堂正正,自己这个受害人却弄得跟做了亏心事一样,不敢见他们。这特么的要不是自己娘的亲人,自己还忍个毛?
二舅舅见孩子尽管难受,但也答应下来,这才放心抱着孩子大步回家,今天最好能烤出孩子满意的月饼来,这样也省的孩子天天过来,逼着她自己见她不想见的人。
亚楠跟着二舅舅到了李家庄的时候,私塾的大门还关着,亚楠是从二舅舅家后院的门进去的,二舅舅也是暂时不着急见他们,这个时候村里孩子还没有来读书,就是做样子,也得有人见证才行。
亚楠进了二舅舅家之后,一眼看到二进跟三进之间的那把大锁,顿时心情好了不少,这样二舅舅一家在做月饼的时候,就不怕大舅舅一家忽然闯入。
做月饼对于亚楠来说,其实不难,材料其余的情况下,亚楠能一次做好,但为了遮掩自己的这些才艺,亚楠不得不带着二舅舅一家人,反复做了三次,才做出来心里满意的广式月饼。此时还不到中午。
二舅舅一家每一个人手里拿着自家亲手琢磨出来的月饼,简直感到不可思议。金灿灿的,细细的,香香的,闻起来就想流口水。
当吃到嘴里的时候,二舅舅一家人都呆滞了,这是从没吃过的好吃的不得了的月饼,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满满的快乐心情,心里都觉得一定能挣钱了。
亚楠也吃了,每一种口味,都吃了一点,不错,前世学的家政系,到了现在才有了用武之地。
“二舅母,你带着大表哥他们在家接着做,我现在就跟二舅舅进城,毛掌柜的说过,要我们把月饼放他们酒楼卖,今天就去给他尝尝,再看看怎么定价钱,怎么分钱。”
亚楠肯定了自己的成品之后,自然不愿耽误时间,立刻去见缘来酒楼的毛掌柜,拟定具体合作细节。
月饼的包装,也是亚楠亲手设计的,用的是细竹子编成的食盒,翠绿新颖,让亚楠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的这些月饼食盒,全是二舅舅亲手编织的。
“你们放心去吧,等你们回来,我一定又做出不少来了。”二舅母的心情也及其飞扬,自己一家人跟着这孩子,果真等到了致富的这一天。
“二舅舅,我们先进城,把上午做好的这些月饼全部带过去,先试着在缘来酒楼卖着看看,等回来之后,我再跟你去见外祖父跟大舅舅他们。”
亚楠看到自己的成果,心情也好的很,想到要见外祖父跟大舅舅,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前世自己不愿见又不得不见的人还少了吗?装呗!
二舅舅笑笑,如此自然可以,想到今天自家做的这些精致月饼,二舅舅对未来也充满了信心,也许很快自家就能还了欠亚楠的那些债,一日不还,一日就觉得自己心里压着一块石头。
二舅舅心里深处,也希望自己还了亚楠的债之后,能劝的亚楠,不要再跟爹大哥他们见气,重新接纳他们,毕竟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做不到一刀两断的,亚楠爹娘就不可能让亚楠断了跟她外祖父大舅舅的亲情的。
到了缘来酒楼的时候,正是缘来酒楼热闹的时候,巧的还是前段日子,那个宫里来的孙谨太监再次返回到宝庆县,县令跟一干世家官员都在缘来酒楼陪客呢!东家毛建立也在陪呢。
当毛掌柜得知亚楠跟她二舅舅带着做好的月饼过来的时候,还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接待,还特意将他们带到了清净的后院。
“这?这是你们做出来的?”毛掌柜的打开一个细竹子食盒,看到里面四个金灿灿的月饼,月饼上面还印着大富大贵的牡丹,牡丹里面镶嵌着福禄寿全四个圆润大字,顿时感到光是从卖相来看,就做到了极品。闻着发出的香味,更是叫人垂涎欲滴。
“毛叔叔,你分别吃点试试看?”亚楠充满期待。
毛掌柜看着如此精致月饼,竟然有些不忍下手,想到自己一个人也品尝不了这么多,便叫人端来盘子,亲自用刀切开亚楠带来的几种月饼,品尝之后,感到了不可思议的好吃,这恐怕是全大明也不曾有过的月饼,这孩子真神了。
“亚楠,这一盒月饼,你是怎么定价的?”毛掌柜试探的问。
“最少要卖五两一盒,不然显示不出来是高端月饼,本钱也不低,这一盒四个月饼的本钱,我们也算过了,至少半两银子。人工店铺的租金还不算。”亚楠回答,光是精盐就一百两一斤,怎么能卖便宜了?
“可以,这个价钱,不算定的太高,关键是你的这个月饼新奇精致,尤为好吃,寓意也好,值这个价。但要想卖的火起来,还得需要人追捧才行。
亚楠,现在我们酒楼正在招待京城里来的一个得势的公公,我们县令大人还有不少世家官员都在作陪,你毛爷爷也在作陪,甚至连省城的几个大人都来了,要是你的月饼,能获得那位公公的赞誉,你这个月饼,在我们宝庆县乃至省城都会火起来的。
不过,毛叔叔还给你透一个底,这位孙公公自己在京城里面就开了酒楼,糕点店铺,要是你的月饼被他看中,也有可能被他要了方子,你怎么想?”
毛掌柜深谙奢侈食品若是想迅速推广,必定需要贵人推崇,不然再好吃,这么贵,也难以推广挣更多的钱。
但贵人一般是不可能白白给你推广的,经常的做法,都是吃干股,要么直接折现,这孩子的月饼,依自己估计,那个公公要是看上,直接要方子的可能最大,不过那个公公也会给些补偿,这是行规,就不知道这孩子如何取舍了。
“毛叔叔,你帮我把这些月饼,端上去请公公品尝吧!”亚楠瞬间有了取舍。
这个方子,自己是保不住的,与其将来被县里省城里其他什么黑心世家惦记,还不如一把头卖给京里的得势公公。这样一来,在宝庆县跟省城这两地,起码是没有人敢打这个方子的主意了。
“好,既然亚楠有这样的魄力,叔叔这就去派人把东家叫来,也听听东家的看法。”毛掌柜的做事自然稳妥,虽然有了主见,但今天东家在场,就由东家出面送月饼给客人品尝效果更好。
毛建立跟几桌的客人一一作揖打了招呼下来之后,见到了亚楠跟月饼,明白了自家掌柜的意思。
毛建立率先品尝了月饼之后,心里大吃一惊,如此月饼,自然能卖出五两一盒的高价。若是叫自己说,这个价位并不高,京城里面的糕点,贵的都有十两银子一盘的,亚楠的这个月饼,比起京城里面的糕点,有过之无不及。
心里一闪而过想要这个方子的想法,但一想到自己正在攀附这个孙谨公公,想让他帮忙将自己大儿子弄个官身,大儿子如今在京城国子监学了几年,也没有考出来,送礼都送了几回了,没有成功不说,还被其中两人退回来,不知道怎的被传了出去,弄得大儿子如今只能窝在国子监校舍里面不敢出来见人。
若是借花献佛,公公能得了这个方子,自己儿子的事也许就成了,亚楠这边,自己自当补偿一番,总不能叫孩子寒心。
“亚楠,如果你有准备把这个方子给个那个公公,倒不如主动开口,博其高兴,实不相瞒,我的大儿子在国子监读书好几年了,到如今也没有一个官身,毛爷爷在京城送了几回礼,也没有办成这件事。
今天毛爷爷也在想办法哄那个公公高兴,想给我儿子弄一个官身,要是公公今天高兴了,兴许就帮了我一个大忙。
当然,毛爷爷也不会白白亏了你,我在这条街上还有一个带院子的铺子,正好给你用作卖月饼,还能住一家人,毛爷爷相信,那个公公要了你的方子,也会给你补偿的,最起码,你在宝庆县卖这个月饼,是没有人敢动你歪心思的。
毛爷爷跟你说这些,实在是有些汗颜,但真正做了生意,才会知道,没有人能真正单纯的做生意,必定要依附一定势力或者贵人,才能站得住脚跟,不然被人眼红,很快就被人端了去。亚楠,毛爷爷说的是知心话,不知道你能不能体谅毛爷爷的心思?”
亚楠看着如此毛建立,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这看似是他在抢夺自己方子送人,但自己并非是六岁孩子,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自己当然懂,哪怕是前世的法治社会,背地里已然存在这样的厉害关系。
毛爷爷确实跟自己说的是知心话,也付出了他相应的报酬,自己正想买一个县城临街带院子的铺子呢,这么快就来了,自然不会错过。
“毛爷爷,谢谢你,你说的话我听懂了,我现在就将方子卖给毛叔叔,签订好文书,写明:毛叔叔将那个临街的铺子给我,我将方子给你,但不是完全卖断给你,只是注明我以后不能再卖给别人,我自己还可以在宝庆县,省城汴州卖这个月饼,毛爷爷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亚楠觉得自己提的要求,对毛爷爷有利无害,既然他原本打的就是借花献佛的态度,现在自己索性把方子给他,直接让他卖个人情给那个公公,这样不是对毛爷爷更为有利?
而对自己而言,能这么快拥有一个临街铺子,还能跟毛爷爷建立亲密合作关系,也能拥有在本地卖月饼的权利,对自己来说这个利益足够了。
何况自己还有一点点担心,怕自己亲自跟那个公公对话,万一被爹知道,还不知道清高的爹如何教训自己这个不孝女呢!
虽然自己没有见过便宜爹一面,但从他中举不肯收村民的田地就知道,他一定是清高一类的,不然自己家里早就良田千亩了。还犯得上自己这么辛苦挣钱?
如此清高之人,必定是看不起太监的,甚至是敌视他们的,历史上大多数的时候,文臣跟宫里的太监都是互相死掐的。自己还是不要见那个太监的好,稳妥。
毛建立顿时对着亚楠就是深深一鞠躬,把亚楠吓得急忙跳着让开:“毛爷爷,千万不可这样,我受不起,爷爷要是知道,会打死我的。
对了。毛爷爷,我们之间的事,可是秘密哦,不能被我爷爷爹他们知道,不然我死定了。”
亚楠一副怕怕的样子,逗得毛爷爷哭笑不得,心软极了,这样懂事的孩子,怎么就不是自家的孩子?若是自家的,怎么也得捧在手心里。可怜这孩子为了救他六叔,连喜欢的鸟都卖了,幸亏遇上了郡王府的那个长子。
虽然那个长子如今面临被踢出郡王的囧境,但要依自己说,不论有没有长子花六百两银子买鸟的事,他也一样会被踢出郡王府,不过是迟早不同,借口不同罢了,难道郡王还能留着他,占了他亲儿子的长子封号?
自己估摸那孩子被踢出郡王府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郡王的嫡子,明天满月,估计他们会在人多的时候,彻底踢出那个少年。
诶,这少年也真是苦命的孩子。被郡王踢出的孩子,恐怕在整个宝庆县,都没有人敢收留,估计连那孩子的亲爹都不敢。好歹这孩子也算是救过亚楠一次,若是有机会,暗地里自己接济他一下,算是替亚楠报答了他的恩情。
“好好好,毛爷爷打死也不告诉任何人,一定替你保密的。”
毛爷爷畅快笑起来,这孩子心豁达的很,听到自己有求于人的时候,没有趁机抬价不说,还特意照顾方便自己,这孩子将来必定是大福之人。
自己也不能让这孩子亏了,若是今天顺利的话,自己私底下再给亚楠五百两,她现在还有六叔的药钱要挣呢。
如此说定之后,毛建立让毛掌柜等宴席结束之后,带亚楠跟孩子二舅舅去县衙把铺子过户,再带着亚楠亲眼见见铺子,自己还是要全程陪同孙公公的。
当毛建立把亚楠带来的广式月饼端上宴席,顿时惹来一阵阵惊叹,毛掌柜的特意将月饼切割后拼成原形,这样既不影响外形,也能方便众人多品尝几种月饼,免得一两个月饼就撑着他们了。
毛掌柜这么做,并非是亚楠的月饼腻人,而是宴席过半,他们谁不是吃饱喝足?哪还有肚子吃那么多月饼?若是不叫他们每种月饼品尝一下,也无法吊起他们的胃口嘛!
孙公公顿时两眼发光发亮,但也不想表现的太猴急,叫人看轻了去,而是在心里笃定,一定要把方子弄到手,回去孝敬皇上,少不了自己的好。
更何况自家在京城还有酒楼,也能借机发一会大财,京城里面中秋时分,谁家不送个十几家几十家的礼啊?若是有了这个,谁不送这个都拿不出手不是?就这么定了,一定弄到手。等会散席,借机跟毛建立私下说说。
等到宴席快结束的时候,千杯不醉的孙公公,忽然醉倒在酒桌上,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毛建立急忙安排客房,让公公暂且休息。
太多人毛遂自荐的要伺候公公,但公公时而有些清醒,挥着手撵人,直说让缘来酒楼老板送自己休息即可,等休息好了,再喝云云的。
这么一来,很多人意识到了公公是有话跟毛建立说,在场陪公公的谁不是官场油子,谁不是有眼力见的?不然也混不出来不是?
甚至这些人都能猜到公公单独留下毛建立的意图,谁都知道公公在京城里面有酒楼,正好今天毛建立端出来精品月饼,不仅仅震惊了自己等人,恐怕也把孙公公也震惊了。
所有人都估计毛建立的月饼方子是保不住了。心里微微有些替毛建立惋惜。有这样的精致月饼,好好卖的话,一两个月,至少能卖万两。中秋时分,谁家不送礼啊?有好的月饼谁家好意思不买?不怕被人比下去吗?也丢不起那个人啊!
县令大人一边再三嘱咐毛建立,好好伺候公公,一边尽地主之谊,招待其余官员跟世家老爷公子。眼睛里恨不得直接叮嘱毛建立,别死盯着那点钱,该哄的舍的,别舍不得,到时候,得罪了公公,自己也保不住他。
“公公小心脚下。”毛建立一边搀扶公公,一边小心哄着。
“放心,杂家可是千杯不醉,只是今儿个累了,找借口好好歇会呢!”孙谨见陪着自己的一行人,都被县令带走招待去了,顿时清醒了过来,哪还有前面那醉酒的样子。
毛建立顿时心里也明白过来,幸亏亚楠心里通透,没有死守着那个方子,不然以公公的这个架势,不仅死守不成,还会惹祸事。幸好那孩子想得明白。
“公公大福,今儿个小的恰巧得了那个月饼的方子,得知公公为了伺候皇上费心费力,如今小的愿将这个方子送给公公,也愿皇上能吃上美味月饼,跟宫里的娘娘共度美好中秋。”
毛建立说的一脸的媚俗,但毛建立不在意,出来混,不是对人低头,就是被人低头,若是想昂着头,也只能回家对自家儿子媳妇了。不然就别想出来混。
“好好好!你果然好!不负杂家看重你,听说你大儿子还没出国子监?”
孙公公自然也不是浑人,能在京城里面混的风生水起的,谁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更何况自己到一个地方,事先也会摸个底,免得没数不说,说不定还撞到不该撞的人。
“多谢公公关心,这个儿子可是好好读书准备报效朝廷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只能苦等机会了。”
毛建立可不敢挑明要公公帮忙,公公能主动提出这话,心里便有了打算,一般人都不会把话说死,留有余地好见面。这点规矩自己当然是懂的。
孙公公见毛建立很是识时务,特别高兴,当接过毛建立跟亚楠买卖文书之后,才看到了果然是毛建立今天才买到的方子,为了巴结自己,毛建立舍了方子,还舍了一个临街铺子。下的功夫够深了。
“这个人是祖上留下的方子吗?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心情极好的公公难得的跟一介贾商聊了起来。
“这是他们一家人自己琢磨出来的,他们家有一个孩子,很是娇贵,嘴巴挑食的很,这个月饼就是她想出来的。连我们家的荷叶鸡,豆花鱼也是她想出来的,这孩子跟我有缘,一直叫我毛爷爷,这才让她家人卖给了我。”
毛建立可不敢胡乱敷衍公公,但言辞间,也想让公公高看亚楠一眼,也许公公心情大好,赏赐一笔,也未尝可知。自己也好多多补偿给那孩子一些。
“哦?还有这样娇贵的孩子?杂家倒是想见一见,这孩子现在在你这么?”太监忽然来了兴致,天生无事,逗逗孩子玩一会也不烦事。
毛建立一听连连点头,说孩子正在后院用饭,这就可以过来。孙公公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去领孩子过来。
“亚楠,那个公公问我这个月饼是怎么想出来的,我只好说你的嘴巴娇贵,能吃出好吃的,连我酒楼里面的豆花鱼跟荷叶鸡是你说的也露了出去。
公公虽然是京城里面的贵人,但他是个很会做人的人,刚刚我将方子给了他,没说我儿子的事,他就主动提了我儿子,说明他是知道礼尚往来的人。
公公提出想见见你,你放心去见,我没有说你爹的名字,你就算你二舅舅家的一个孩子,若是公公一高兴赏赐你什么,你千万别推辞,高高兴兴的收下,跪下来感谢他一声,也就完了,这些贵人只要赏赐,出手绝不会低,你六叔这个时候可需要银子的,懂吗?”
毛建立牵着亚楠的手,低低的在她耳边细细嘱咐,怕孩子不懂事,也怕孩子吃亏。该要的也别推辞了,贵人要的是脸面。
亚楠稍稍犹豫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毛建立的作为,对于普通孩子来说,确实有利益可图,但自己内心深处是不愿给人磕头的。幸好毛建立还没有大嘴巴的将爹的名字说出去,要不然还不担心死自己?那个爹能让自己跟太监接触?
罢了,如今也容不得自己退缩了,不然自己平白损失了月饼之外,还无故得罪了京中太监。
太监这样的人,虽然是身体缺陷,但他们更得皇族信任,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著名的宦官乱政的事迹了。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尤其是有生理缺陷的太监。不然太监能整的你欲仙欲死。
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太监,亚楠稍有错愕,从外表看根本不可能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是太监,虽然没有胡须,但他一脸净白,满身的儒雅,还带着微微的笑容,衣着也没有电视里面演的那样夸张的红绿色,而是儒雅的水洗蓝,顿时亚楠心里那一点点不舒服就没了,跪这样一个人,就跪吧,就当是跪自家长辈了。
“伯伯好!”亚楠跪下之后,想当然的把对方称呼为伯伯。
明显的,对方错愕了一下,顿时把毛建立急的一头的汗,暗自后悔,没有教导亚楠叫对方爷爷,亚楠叫自己毛爷爷,刚刚自己嘴快的跟公公说了,这下亚楠叫他伯伯,不是自己占了公公便宜么?再说公公这个年纪,足够当人爷爷了,怎么这孩子却叫伯伯的?
“亚楠,错了,快叫爷爷!公公对不住,这孩子是见你年纪轻呢!”毛建立急忙纠正亚楠的称呼,同时也跟公公打着圆场。
“伯伯,我不能叫你伯伯吗?可你看起来跟我叔叔比,也差不多大呢!我爷爷这两边头发都白了,伯伯一根白发都没有,怎么能叫爷爷呢?”
亚楠索性装傻卖萌。从古至今,没有不喜欢自己年轻的。哪怕嘴里不好意思承认,但心里还是愿意的。要不然前世的养身美容健身怎么能成为豪门贵族的必需品?
“哈哈哈,果然是童言无忌,一片赤诚之心哪!过来,孩子,你喜欢叫杂家伯伯就叫伯伯吧!杂家答应你这么叫了,哈哈哈!”
孙谨心情更好,一个六岁的女孩,能赤诚的叫自己伯伯,自然叫自己高兴。可比那些奉承自己的人强多了。那些人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看不起自己呢!
破天荒的,孙谨把走过来的亚楠抱了起来,直接坐在他的腿上,这是他难得的一次感情外露,在皇宫里面,哪一天不是算计着过日子?不然一不小心就被人替代了去。
即使到了地方,也一样担心有人暗地里给自己下绊子,难得见到如此纯真的小脸,让孙公公忽然想到,要是自己能有家,孙女也能有这么大了吧?
亚楠忽然看到这位太监眼里露出的心酸,顿时有些感慨,别看有的公公大红大紫,背地里谁不是有一个泣血的故事?
不然谁愿意好好的去做太监?一辈子自卑被人看不起不说,还一辈子体会不了亲人的温暖,整天在尔虞尔诈中努力活着。后宫里面不仅仅有女人的宫斗,更有太监之间的倾轧踩踏。
孙公公看到亚楠眼里那纯真的眼眸,一时忘了心防,感情泄露间竟然流了两滴眼泪。
“伯伯,你怎么哭了?是有人欺负伯伯吗?”亚楠一边用自己的手为他擦拭眼泪,一边脆脆的关心的问。
“不是,是伯伯忽然被眯了眼。”孙公公的心陡然一阵柔软,听着孩子稚嫩的关心自己的话,忽然很想哭一场。
多久没有人如此真心关心过自己了?多久了?似乎从自己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关心的声音了。
“孩子,能不能跟伯伯说说,你怎么想到做那样好吃的月饼的啊?”收拾了心情,孙公公将抱着的孩子放倒对面座椅上,笑着问。经此之后,对孩子的探究少了,却是好奇多了。
亚楠尽量用孩子的行为,孩子的语气,说着自己如何想的做这么好吃的月饼的。
“伯伯,我还知道,要是用油炸鸡肉,肯定好吃呢,可惜爷爷肯定舍不得用油炸鸡给我吃,但是我就是知道,用油炸鸡,一定好吃!”
说到最后,亚楠忽然还装作显摆的样子,打算免费赠送这个公公一个新品,算是结个善缘吧,看起来这个公公,是个有心的人。
“好好好,毛东家啊,你可听到了孩子的话,赶紧去用油炸鸡给孩子吃,这算我请孩子吃的。”公公心情大好,也对孩子的话充满期待,也许果然如孩子说的一点好吃呢!
毛建立急忙站起来,准备下去准备,却被亚楠一手拉住:“毛爷爷,要用精盐哦!还有,把鸡翅跟鸡腿分开炸,还有,鸡脯切成拇指大小,还有,用盐腌一下之后,都裹上面粉,这样炸出来一定会更好吃哦!”亚楠既然卖一个人情给这个得势公公,索性送的彻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