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羞愧
不过这也许正是皇家的意思,大明人都知道一种说法,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而武官则不然,手里的官兵多了,一但造反,对大明还是有很大冲击的。
大明这么多年下来,每隔几十年,总有人起来造反的,但也总是藩王勾结武官所致,这恐怕也是皇家愿意看到大明武官被文官掌控的原因。
亚楠抬头看着戚继光年少刚硬的脸上,闪过瞬间的阴郁,想想还是别为难他了,他如今算是寄人篱下,一言一行,都不得不慎重,以免叫人更加看轻了他。
“嗯,那好吧,大哥哥,那你以后可得好好保护我哦!”亚楠甜甜一笑,放过少年坎坷的戚继光。
“嗯嗯,大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人欺负你!”戚继光松口气,总算哄住这天真浪漫的孩子。
“大哥哥,你看那是我亚惠姐,我亚惠姐姐说,手膀子粗的柴棍最禁烧,你别再劈柴了吧!不如看看我的那盆腊梅去,好不好?”
亚楠笑着说出亚惠姐的要求,又担心戚继光多想的尴尬,便热情的拉着戚继光的手,就要带他去看自己最得意的树桩腊梅盆景。
原本家里前后院子被自己折腾出不少花农不要的小树桩,但经过一段时间下来死了不少,活下来的,究竟还是年数太短,还没有自己想要的形态,便打算带着六叔多养护几年。
如今家里人都被自己跟六叔折腾的腊梅盆景折服,连爹都连连称赞,直说妙。亚楠少不得会得意异常,便时常拉人过去,欣赏自己跟六叔的成品。今天就拉着戚继光也看看自己的腊梅盆景去。
戚继光忽然面色一红,顺着亚楠手指的看向亚惠,顿时羞愧难当。自己自己只顾着自己练功,全忘记了自身处境。
想到自己的莽撞之处,戚继光遥对着亚惠深深一鞠躬,表示对不起。
亚惠却急的两手摇摆,想说不要紧,可也不对,亚楠就是听了自己的话才去说的他,着急之下的亚惠,羞得满脸绯红,实在没有办法,便一跺脚的转身进了厨房里面,躲避而去。
“呵呵,大哥哥,我亚惠姐心好,她不好意思了呢!我们走吧,去看看我六叔的那个腊梅,可好看了呢!”
亚楠为了方便六叔学习修剪腊梅,便将这盆老树桩腊梅,放在了六叔那边。连赵子诚表示出惊叹,亚楠也不理睬他,免得被他弄走了。六叔怎么学修剪盆景?六叔的身体,如今再不能做重体力活,但清闲着,六叔也难受,如今有了腊梅盆景跟前后院的小树桩给六叔折腾,六叔心情好着呢!
六叔正在聚精会神的领悟他跟着亚楠一起摸索出来的腊梅,如今六叔已经知道,自己跟亚楠一起修剪的腊梅,可不叫鸟窝,而是价格不菲的盆景。
上一个鸟窝,哦,不是,是上一个盆景,被县令看上硬要买了去,不仅给了亚楠四百两银子,还带给了亚楠那么多精盐,那盆景可谓价值千金了。
如今这个腊梅,在今年腊月,盛开起来之后,看起来更是型美味香,大哥更是赞叹,这盆腊梅,优美如仕女,清高如贵人。
本想要送给大哥,但却被亚楠阻拦,一定说是自己的事业,说自己能修剪出这么好看的盆景,将来便可以靠这个立业。大哥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却没有说话。
自己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要修剪这些盆景卖了挣钱,少不得被人冠以商人的称呼。
但亚楠却说不必担心这个,将这些盆景带去她的那个农庄,将养着,不主动出去叫卖,但若是有人主动过来买的话,则应该不算是经商,这跟自家田地种出粮食,卖给粮商一样,谁也没说自家是商人吧!
如今自己在家算是半个废人,若非有亚楠,自己恐怕难以自处,堂堂一个男子,却是孱弱的不能下地,将来如何能自立?
而这也是爷爷奶奶,还有赵子诚三人,尽管明明知道六叔这样,其实还是有准备经商的嫌疑,但想到他的身体,还有他的感受,不得不半推半就的接受了亚楠的那番说法,不去主动叫卖,等人上门收买。
好在暂且还不急,以亚楠孩子的口气,家里的那些成活的树桩,即使要成型,也得几年功夫。
“六叔?又看腊梅啦!”
六叔如今得到家里允许,将来可以以此立身,便将全部的精力,投入这些树桩之中。亚楠时常状若无意的点拨点拨,六叔如今对修剪培养树桩盆景,不仅仅及其感兴趣,也有不少的心得。
“呵呵,是啊,戚公子也看看我跟亚楠修剪的腊梅?”六叔见到亚楠过来,微微一笑,去牵着亚楠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跟寄住在自家的戚继光,打一声招呼。
就在六叔牵着亚楠,陪着戚继光赏腊梅的时候,李秀凤正好带着亚琪看过来。
“娘,爹怎么不把那个叫花子撵走的?还有那个腊梅盆景,怎么能给六叔?他能懂什么?”
亚琪一脸的鄙夷,经过上原县的那一阵子跟世家乡绅交往,亚琪早就惊将自己定位在千金小姐的位置上,很是看不起乡下的村民。
对于自家的亲人,这位小姐,也冷漠多了,也是得了她娘的教导,疏离家里那些目不识丁的穷亲戚,免的拉低了自己身份。
赏梅这样高雅的事,自然是自家一房人才能有的优雅,结果家里那盆优美的腊梅,却被爹放在六叔那边,白白糟践了这盆腊梅。
更有自己那个不要脸的妹妹,竟然还带着那个叫花子跟她一起看,果然是低贱的很。也不知道爹怎么就被她哄骗了的,还有那个乡下爷爷奶奶,魂都被她哄的颠颠的。
“亚琪,这些话,以后都放在肚子里,除了娘,你谁也不要说,现在你爹还盯着你呢,一定要争气,不论在学识,还是织绣,或是在礼仪上面,一定要给人端正大气的做派。
至于他们,哼,不过一个是寄人篱下的叫花子,一个是废了的乡下人而已,你的那个好妹妹,我们娘儿俩别招惹她,她在这乡下,是那种不能碰不能挨的小祖宗,上次为了她,我们娘儿俩个,一个差点被休,一个差点被毁。
记着,以后离你那个妹妹远远的,你爷爷奶奶眼里可没有你,你爹眼里更是没有你。那个叫花子,你管他呢,他们赵家就是贱,收留你三姑一家人不算,还收留你三姑父带回来的叫花子,哼,不过是穷了一辈子,忽然见了一点钱,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李秀凤对于亚楠这个亲生女儿,是彻底的抛弃了,为了上次差点被休的事,李秀凤心里怨恨她的很。
但从娘家回来之后,李秀凤再次压下了心里的恨意,一如前面装作的那般卑微。亚楠爹因为拒收了二舅舅的银子,回家之后,到底还是跟李秀凤说了亚楠二舅舅早前就因为心里不过意,一定要拿出三百两,作为亚楠的陪嫁。
亚楠爹说出这三百两陪嫁的时候,李秀凤内心狂喜了一阵,以为这笔大钱一定是自己这个做娘的给亚楠管理,谁知道李秀凤得知这三百两放在亚楠奶奶手里的时候,更是深深的恨上赵家人,恨自己那个年纪虽小,却鬼精的女儿,他们统统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现在得知嫁出去的三姑一家住在这里,心里堵塞之外,也更是觉得他们赵家人太欺负人,把自己女儿的钱,用来贴补外人,可恶的还是他们拿着自己娘家人的钱,却在唾弃自己娘家人,全是不要脸的人。
“娘,二舅舅实在是太偏心了,给了亚楠三百两嫁妆,怎么就不给我的?难道我不是他外甥女?太偏心了。”
亚琪听到娘说到钱的事,自然就想起娘跟她说的二舅舅给了亚楠三百两嫁妆的事,顿时脸色气的发青。
“别说你这个外甥女,就是我这个亲妹妹,也没有得你二舅舅一个子的嫁妆。你放心,这次借着拜年,娘一定将他欠我们家的钱,全要回来。
要不是他下贱,你爹也不会恨着你外祖父跟你大舅舅一家,你二舅舅贪了你妹妹那么多钱开了铺子,听说生意都做到省城去了,怎么会没钱还我们家的债?还不是你那个爹,死要面子活受罪?本该是我们手里的钱,现在全在你爷爷奶奶手里捏着!还花在这些外人身上,你那个妹妹还高兴的很呢!蠢猪一个!”
李秀凤目前只知道家里二舅舅给亚楠做陪嫁的三百两的巨款,其余的收项,一概不知,发生差点休妻的事之后,爷爷奶奶自然更是鄙视李秀凤的很,别以为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听到动静,不过是不愿末了亚楠爹的面子,装作不知道罢了。
“就是蠢猪!蠢的分不清好歹,不跟自己娘亲,不跟自己姐姐亲,也不跟自己哥哥亲,偏偏跟这些乡下亲戚亲,脑子坏了,就是有二舅舅给她的这些嫁妆,迟早也给他们用的光光的,到时候哭死她。”
亚琪心里充满对亚楠的嫉恨,原本以为爷爷奶奶偏心,叔叔婶婶偏心,六叔偏心,爹偏心,没有想到自己那个贱人二舅舅也偏心。
呸!不过一个大脚丫子的乡下货而已!像她这样不孝不悌的蠢猪,就是嫁给乡下汉子,人家都嫌弃!谁愿意下地回来还要伺候一个小祖宗?哼!
年夜饭之前,三姑父到底还是带着三姑,志广,志珍返回了赵家,只不过,这一次三姑的脸上虽然很平静,但细看之下,三姑的眼睛里面却包含神采,并没有因为被婆家在大年三十撵走而显得沉痛。
三姑父却是一脸的土灰,当他的爹娘得知他从省城空手而回的时候,气的拎起棍子就要打他,三姑父故意绕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哭诉,此情此景,却是惊动了梁家族长。
梁家村的人,对于梁家明的奇葩一家,实在是义愤填膺,最后在老族长的组织下,逼的梁家明的爹娘做出选择。
要么,把原先梁家明一房住的瓦房还给他们夫妻住,免得叫人戳他们梁家的脊梁骨,哪有霸道到不给儿子媳妇住房的恶婆婆?又不是家里穷的没房子?他们家在村里算是过的好的,家里还有读书的儿子,怎么就逼的这房媳妇,落魄的带着梁家的孩子住在赵家坝去了?
要么,将梁家明这房分户出去,单独立户,断绝跟爹娘兄弟的关系,免得整天的闹得坏了梁家村的名声。你们梁家不要脸面,整个梁家村的人还要脸面呢!
族长这是逼梁家明的爹娘让步,别大过年的都不让自己儿子媳妇归家过年的,梁家的小儿子能读书这些年,不全靠你们家这房贡献大?
二儿子力气大,除了下地还能外出做苦工挣钱,二儿媳妇的手艺,七里八乡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媳妇一年挣个一二两的就顶天了,你们家的这个媳妇,一年至少是大几两银子,光是他们一房,就凑够了你们小儿子读书的束脩,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结果梁家明的娘又是撒泼,又是要打家明,连着家明大哥大嫂也挥舞起棍子什么的跟着一起打,而那个读书的弟弟,竟然冷冷的看了一眼,便躲了起来,着实叫族长心寒。
更加叫族长心寒的还是,那两个孩子,竟然差点被他们爷爷奶奶打到,顿时气得梁家村的人,当即开祠堂,强行要将梁家明分出他们这一支,断绝跟他们一房的任何关系。
梁家明的娘这才怕了。不敢再闹狠了,但为了给她自己台阶下,一口咬定,要是他们能拿出一百两银子买断关系,就给他们出户。
还说什么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就要一百两,便宜他们了等等的,若是拿不出来,就别想出户。
谁知道子玥竟然当场对着梁家村的村民跪下,愿借债出户。
梁家村的村民,见赵子玥如此骨气,还真有当场借钱给她的,不仅仅是看她被那个奇葩婆婆欺负这么多年后能奋起反抗,更是看重赵子玥身后的大哥,本乡唯一的同进士,将来说不准飞黄腾达起来,今日的借钱行为,对赵子诚来说,应该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族长见状,也是哀叹一声,本想以此狠狠治一次他们家的恶性的,谁知道村里人竟然凑钱给赵子玥一房出户,断绝关系。
最最叫族长不耻的竟然是,那个梁家明的娘跟大嫂,见到村里人为赵子玥凑钱的时候,满眼发光,当场答应给他们出户,连着他们家的男人都不约而同的答应。
只能说,梁家明的一家,早已没了底线,眼里只有钱,一百两银子确实非同小可,但用这一百两银子,买断跟自己儿子孙子的关系,也只有他们一家能做的出来了。也不怕拿着这一百两银子,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他们家那个读书的儿子,也是白白读了这些年的书,家里闹成这样,竟然还能躲着不见人,装死呢!也是,他爹娘怎么闹,也全是为了他呢!
就这样,赵子玥跟村里人借了一百两银子,按婆婆自己说的话,买断关系,族长当场安排了自家出户,从此,自家跟他们一家人,再无瓜葛。全村人可以为自家作证,是他们全家逼着自家跟全村人借钱出户的。
“出户?”爷爷顿时满脸惊诧,没有想到女儿女婿还有如此魄力,借钱出户?一百两的银子,自家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只不过要跟亚楠爹说一声。
原本家里的这三百两是打算按亚楠说的买田盖房子的,即使拿出去一百两,给女儿还债,家里还有两百两,买地还是够的,房子的事,不着急,家里有的是住的地方。
“家明!”赵子诚很是替自己的妹夫心痛,哪有爹娘卖儿子的?更何况还不是别的地方那样因为大饥荒,穷的没吃没喝的,为了一家人活下去,逼不得已卖儿卖女?
呜呜呜呜!梁家明痛哭不已,从自己娘满脸高兴的拿着那一百两银子开始,梁家明就感到自己的心,比任何一次都要痛彻心扉,这不仅仅是爹娘严重的偏心,更是爹娘彻底的抛弃自己,连着他们的亲孙子都一并抛弃了。
“家明,对不起,要不是我跟村里人开口借钱出户,你,我,我们现在还是你们梁家人。”
子玥虽然对于能出户感到轻松,开心,但对于自己的男人,还是很心疼的,至于一百两的债务,子玥并不着急。
因为亚楠帮着她,将她的绣品拿去给她二舅舅,带去省城卖了,若是卖的好的话,亚楠说,一个被面两个绣枕至少能卖五两以上。
前段时间,自己仔细绣了一床花开富贵的被面,还有一对鸳鸯戏水的绣枕,若是真的如亚楠说的那般好的话,自己一年至少能绣出十个这样精细的被面绣枕,这么算起来,一年就能卖五十两银子了,只要两年,自己就能还了借的村里人的债。
“什么亲人?他们心里哪有我这个儿子?出户了也好,也好。呜呜呜。”梁家明一个男子,被亲人伤了又伤之后,心灰意冷。
“既然已经闹成这样,再是伤心也是徒然,还是好好安定下来,把日子过好,把孩子培养出来,才是正事。”
赵子诚对于这个妹夫还是很同情的,任何人被亲爹亲娘抛弃,也是痛彻心扉的,更何况还是为了另外一个儿子。
梁家如今吼吧吧的压榨妹夫一家的钱,恐怕还是为了他们家的小儿子读书成亲,如此做法,实在是违背人伦。连着梁家村的村民,都义愤填膺了,集体借钱给妹妹出户。
若是叫自己说,出户是双刃剑,既伤妹夫一家,也伤他那无情义的爹娘,好就好在妹夫一房出户,是梁家村全村人促成的,将来应该不会影响到志广读书考试。
今年的年夜饭,二婶三姑惠姐,甚至是李秀凤,都一起忙出来很多好吃的菜肴,直到这个时候,李秀凤才确定了,家里的菜肴用的的精盐,并非是什么秘方。
但精盐从何而来,李秀凤不敢问了,只是越发憎恨自己男人,全然不当自己是妻子,家里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也没有打算告诉自己。
回想自己二哥给亚楠的三百两嫁妆的事,也是过了多少天,才跟自己说,若非那次回家遇上二哥说赔钱给自家,李秀凤笃定,自己男人,甚至连这件大事也不会跟自己说。
公公婆婆更是没把自己放眼里,还有二弟一房,哪怕自己在上原替他们照顾儿子,他们也不知道给自己透个气,只能说赵家人,没有一个当自己是赵家长媳,全都不给自己脸面。
连着在自家吃白食的梁家人,也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全是不要脸的一家人,被人撵出户了,还有脸吃的津津有味。
忌恨,不平等各种负性情绪围绕着李秀凤,她发誓,总会有赵家人跪下求她的时候。
年夜饭的饭桌上,各个小辈,相继跪下给长辈磕头,领压岁钱。
年夜饭散席之后,亚惠爷爷把手里的三百两中公的钱,拿出来跟一家人交代用处。全家人不论大小,连志广志珍,全在场,当然,戚继光找借口走人了。
“子玥,这一百两先给你拿着还村里人的债,都是从吃里抠出来的,尽快还给他们,也叫他们心里早些宽心些。”
“爹,我,我不要,我好好织绣,不要几年,就能还上村里人的。”赵子玥满脸羞愧,急忙站起来摆手,又让爹娘为自己操心了。
一百两不是小数,家里还有三个读书的侄子,这钱自己哪能要?
自己带着孩子住在爹娘家,吃喝也在爹娘家,甚至儿子还能跟着亚楠识字,这幸亏在自家,若是换一家,自己这样的女儿,早就被撵出去了,还能再让爹娘为自己一再伤神?
梁家明自然跟着妻子一起站起来,婉拒老丈人的好意。心中发誓,一定要出去闯出功名来。
“爹是让你们先把外人的债还了,家里的人,怎么都好说,都坐下来。爹还有话接着说。
中公的钱,除了这一百两,暂且给子玥还债之外,还有两百两。说起来,这个钱其实是亚楠跟子琛两人修剪那个青松盆景得了县令的眼,挣来的。
是打算买田地盖房子的,但现在我决定,还是将这笔钱,留下三十两给子诚带上,其余的全买地,过年之后,子诚把亚融,志广都带去上原,跟着你读书识字。
还有些个话,我要说在前头,家里原本是打算好全力供应亚青,亚秋两人,现在因为家境许可,才多添了亚融跟志广两人。
但是家里并没有太多的家产供应这么多孩子,只能是在有条件的时候,能供应亚融跟志广几年就供应他们几年,今后没了这个条件,不能接着读书下去了,你们各自也不要怨恨。若是争气的话,亚融跟志广两人发奋早些考出禀生秀才,便能够早些自己供应自己。
亚楠在县城那边的一百多亩的庄子,谁也不许动心思,那是亚楠自己的陪嫁,家里将来能供应你们读书的,只是家里的那些田地。
至于子琛的成婚的钱,你们无需担心,上次县令到我们家里来的时候,嘉奖了子琛一百两银子,子琛后来补身体的钱,都是用的这笔钱,子琛成婚的钱,依旧是用这笔。
如今家里条件虽然好多了,但还要培养这些孩子读书,所有大人,还是要省吃俭用,尽量让孩子们走的更远吧!”
爷爷将家里的账目,跟一家人交代一遍,连亚楠庄子的事,也交代了,不过精盐的事,爷爷依旧选择没有说,因为家里还有不少,爷爷不愿多生是非,尤其是盐的问题,最容易招惹祸害,吃完了,以后菜烧得不好吃的,就算老二家的手艺倒退了吧!
免得叫人胡乱猜测自己怎么飞黄腾达了,或者是怎么跟盐贩子勾结了,总之,都不是好事。
原本爷爷答应亚楠盖房子的事,爷爷心里又反悔了,暂时不着急盖房子,又不是没地方住,家里最重要的还是供应孩子们读书考试,只要孩子们挣出来前程,整个家就有了前程。
亚楠傻眼,一转眼,爷爷又舍不得银子盖瓦房了。还好爷爷答应用银子买地,算是有些弥补吧。
三姑跟村里人借的一百两银子,自己得知后,本打算过完年就找机会帮她还了,现在爷爷要替她还钱,自己也不要替三姑着急了,回头帮着三姑好好卖织绣就是,以三姑的为人,等她的织绣卖出了好价钱,一定会还爷爷这一百两银子。
李秀凤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女儿,出来她二舅舅给的三百两的嫁妆之外,竟然在县城还有一处一百多亩的农庄。而她这个做娘的,竟然丝毫不知情。
一阵心火上涌,李秀凤死死握拳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就怕自己冲动的一巴掌怕死坐在自己边上的小女儿。
这是自己女儿吗?是吗?她眼里还有自己这个娘吗?让自己这个做娘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在狠狠抽自己耳光啊!
还有你们这些赵家人,一个一个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等着,给我统统等着,等我加倍还你们的时候。
“妹妹,你什么时候在县城有这么大的庄子的啊?什么时候能带我们一起看看去?”
亚琪终于压制不住的问出来了。一直就不高兴亚楠被全家人这样宠着,可就是一直不高兴,也得忍着,不然惹了她,爹都能让自己放开裹的脚,让自己下地做农活。
哪怕得知二舅舅给了她三百两做嫁妆的时候,也死死忍着,好在娘说会给自己讨回来一样的嫁妆。
可县城一百多亩的庄子呢?这是家里的庄子,凭什么又要给亚楠?凭什么啊!
亚琪很想很想质问所有人,凭什么?可她还是不敢放肆质问他们,拼命忍着,只能装作无知的样子,傻傻的问坐在自己下面的亲妹妹,什么时候带自己去庄子见识见识?
亚楠看着身边的亚琪,满脸的好奇表情,但她的身体却是那么的僵硬,还有双手,一如自己母亲一样,微微发抖。
亚琪生气发怒,亚楠能理解,亚琪毕竟算是孩子,即使过年她九岁,在自己眼里,也是孩子。
自己娘如此生气发怒,自己虽然能想到原因,但自己却不能理解她。她生气是觉得她自己被忽视了,可若不是她太忽视自己这个亲生女儿,这个家里,谁会真的忽视她?自找的被人忽视,被人防备。
“嗯?不知道,要问爷爷奶奶呢!”亚楠对着亚琪一笑。自己在大人们眼里,可还是乖宝宝呢,这些事,自己自当全听爷爷奶奶长辈的。
亚琪看到亚楠灿烂的笑脸,恨不得抓花看去,全家人都在挨穷,就她一个人有庄子,还连看都不许自己这个亲姐姐看一眼?
“这个时候,那边全种的麦子,也没有好看的,除非到了明年夏天,那边的二十亩葡萄熟了的时候,倒是能去看看。”
爷爷今天很高兴,一家团聚不说,家里的孩子全能读书不说,一家人对自己的安排,更是毫无异议。是以,爷爷对亚琪的话,也不以为意,笑眯眯的替亚楠解释起来。
亚琪恹恹的噢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爷爷的话。心里却是酸痛酸痛,明明自己才是千金小姐,明明自己才最应该有像样的嫁妆,但自己却没有,家里的家产全给了亚楠。
要是家里真的穷的揭不开锅,自己也不会如此难受,可偏偏家里如此富裕,但这些富裕的却只是亚楠一个人的,连大哥这样的嫡长子,都没有一分一毫。太不公平了!
年初四,李秀凤委婉哀求赵子诚,恳求要要带上亚楠,亚琪,亚青要去给孩子们舅舅拜年。
李秀凤知道自己男人恨自己爹,便没有提自己爹,重点提出给两个舅舅拜年。并极其郑重的表示,这只是为了全家孩子的名声,甚至保证以后一年就回去拜年一次。
赵子诚见妻子如此卑微,想到从自己狠心说休她以来,她收敛很多,不仅仅对爹娘极重孝道,对家里所有的孩子,也极有爱心,连家里暂住的戚继光,她也能好好善待。
如此的话,自己也不会真的那么绝情。连她如此卑微的恳求也不答应。不过自己是不打算过去的,只是嘱咐妻子,速去速归,不得多事。一应拜年的礼物,赵子诚也没打算克扣。
而且有亚楠答应跟着去,赵子诚还是很放心,这个女儿鬼精的很,再说她也想见她二舅舅,赵子诚便答应了下来。
不过在去之前,赵子诚重点教导了儿子亚青:“你去了之后,记住,你只是给你爹娘做面子的,至于他们说的话,你只听不说,更不能被蛊惑,这也是爹给你的考验。”
“是,爹,孩儿谨记!”亚青郑重答应。
经过上次的事之后,亚青深深感到了对爹的愧疚,对娘的失望,发誓要好好读书,要出人头地,洗刷外祖父跟大舅舅对自家的羞辱,若非是他们挑唆,自己娘不会如此糊涂,若非是他们如此无情,爹也不会如此绝情。
还有自己的两个妹妹,从前自己失望亚楠居多,如今却失望亚琪居多,若非自己要好好读书,自己一定亲自管教亚琪,切莫指望靠着外祖父大舅舅得势。
至于亚楠这个妹妹,亚青感到很是无力,这个妹妹虽然小,但却太过聪慧,聪慧到早已分清孰是孰非,以至于她早已失去了对母亲的儒慕依恋。
对自己这个亲哥哥,她是敬而远之,呵呵,也是自己这个哥哥做的不好,上次娘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惩戒她的时候,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当时连关心的态度都没有,直接走人了,她如此聪慧,能不会疏离自己吗?
这次带着她出去拜年,好好找机会,缓缓关系吧!也好好引导引导她,过了一年,她已经是七岁了,再不能跟去年那样,肆无忌惮的被爷爷奶奶他们这么宠溺着了,对名声不好。
李秀凤带着自己三儿孩子,满是踌躇的出发了。
这一次回娘家,不仅仅是拜年,不仅仅是做面子,更重要的,自己还要跟二哥他们好好讨回公道,欠自家的,哪是你给了亚楠一个人三百两就算了的?
到了的时候,李秀凤率先要带上儿子女儿进自己爹的院子,亚楠坚定的走人,说她自己直接在二舅舅家等她们。
李秀凤对这个小女儿直接有了放弃的心态,一切都随她,只要她高兴,反正她也不在乎名声。
亚青黯然的看着妹妹独自一个人,进了二舅舅家的后院,自己不得不跟着娘,先见外祖父大舅舅他们。
“二舅舅!二舅母!”亚楠开心的叫人。志厚,志纯,志娴三人也一一叫过去。
二舅舅二舅母等人都异常高兴,尤其是二舅母,这一次过年回娘家拜年,好好的弥补了爹娘恩典,帮衬了家里,连眼皮有些浅的大嫂,都对自己笑的一脸的妩媚,自己终于有种挺直腰杆的感觉。而这些,全部来自亚楠,自己一直都谨记的。
“亚楠,你爹娘这次回来,有没有说要带你去上原?”二舅舅一直担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那个铺子,虽然是自己在打理,但真正掌舵的还是这个聪慧的外甥女,要是亚楠去了上原县,这可怎么办?
“家里暂时还没有说这个,我会力争不去的,不过就是去了也不要紧,我们铺子主要还是跟毛东家合作挣省城的钱,县城的生意,就那样也足够了。我们如今就靠这一个铺子,也能过的红红火火的。
二舅舅,要是我去了上原,金玉满堂的铺子,就维持现在的样子,不要想挣更多钱的事,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等,等大表哥二表哥他们读书考试,也等二舅舅你们都能识字,还能算账,也跟着毛东家,多见识见识。
等几年下来,家里积攒的钱不仅仅多了,懂得也多了,到那个时候再考虑扩张生意的事吧!”
知识需要积累,经历需要积累,更重要的还是如今的世人,眼里最渴望的还是读书,商人到底还是没有任何政治地位的。
关键还是两个表哥,极其渴望读书,也许他们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吧!
金玉满堂那个铺子,已经足够挣钱,更是特别的省心,还有县令的照拂,如此二舅舅一家,最迫切的考虑的,已经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家里几个孩子的前程问题。
再说要是自己盲目扩张生意,不仅仅会增加暴露自己的机会,也还有一个实际的问题,二舅舅二舅母到目前也没有完全识字,算账更是没有开始正式学习,生意铺的大了,家里却掌控不了,又有何用?反而是害。
尤其是经过爷爷奶奶对自己的影响,自己现在对暴富的想法,淡了很多,原先自己以为,为家里挣很多钱,让爷爷奶奶吃的好住的好,可他们连吃上精盐都感到不安,就这样吧,小富安康。
如此,爷爷奶奶也能安安心心的,安享晚年。
等些年下来,表哥们都大了,成家了,假如那个时候读书不成,再转而经商也好,不会遗憾。
自己是不能出面的,不然爷爷奶奶,还有爹,必定是伤心失望的很,诶,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个乖宝宝吧!
“嗯,我们懂,你放心吧,铺子不忙的时候,我跟你二舅母,还有志娴,都好好识字的,等我们全都识字了之后,再跟着志厚他们学算术。”
二舅舅对亚楠的话,不仅仅全部接受,也极为感动,这是个特别为自家着想的孩子,如此安排当然对志纯志厚最好,他们两个才开始读书,要想读出功名来,没有十年八年,根本不可能。
儿子没有读出来,自家也不能一头栽进生意里,影响孩子名声不说,也担心自己夫妻两人,有心无力,如此稳稳当当的,自然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