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南素笑了。刚才知道白霜的心意后，有种自己养的菜，被路人摘取了般的心情，现在见小鱼这般模样，连他给的东西都不肯要，只是糖果而已。看来，小鱼真的是害怕白霜。
“小鱼，这包糖果我就向你要了。”石南素将将手中的糖果递给身后的红玉，石南素的性子，小鱼和石南素都十分了解，可是，她这样直接的把东西打赏给下人，红玉身为奴婢，怎么敢直接去接呢。
尊卑有分，这般作为，石南素肯打赏，别人看了，是她这个主子性情好。倒是让红玉为难了。
“不，姑娘，奴婢不要。”
石南素回头，皱着眉头看了红玉一眼，真是，刚才还保证不称自己是奴婢呢。“给你就拿着。你不要，绿影还要呢。”
红玉一听这样，只好伸出双手，接过了两颗糖果。
然后就听到石南素说：“一人一块。”
再次看向小鱼，“真的不要？”
小鱼头摇的像拨浪鼓，就好像石南素手中的糖是淬了毒的，坚决的不要。
石南素见状，将手中荷包扎紧袋口，紧紧的记了个结。
她记得自己当初的许诺，要给小虎真正的糖吃。将糖包放在腿上，石南素向小竹屋处转动了两下轮椅，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招呼来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中年男子。
“这位大哥，这包糖，劳烦您帮我带下山好吗？”石南素平易近人的笑道。
“好，好。”那男子真就跟第一眼看上去一样的性子，说话都是憨憨的。“请问姑娘，您是要送到哪里？”
“御龙堡山脚下，有一户姓张的人家，家中有个足膝的小男孩，叫小虎，劳您将糖果送到张家，就说是给小虎的。”石南素十分期待小虎见到糖果后的表情，一定是晶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露出比阳光还朝气灿烂的笑容。
“张家。。。。。。”男人木讷着。
“对，孩子父亲叫张大牛。只有父子两个住在一处。”石南素补充道。
“可是。。。。。。”那人皱起眉头，看着手中的糖果，伸出手掌摸摸脑袋，“山下已经没有人了。”
什么？石南素心中蓦地笼罩上一股不祥之感。“怎么会，我从山下回来也不过数日，数日前还好好的，怎么会没人呢？”
“姑娘不知道？大约五日前，官府派了好些官兵到山脚，陆陆续续的从山脚的农户房子里搬出了好些个尸体。听说是被贼人血洗了所有的住在山脚的居民。”
石南素脑中翁的一声，像是谁在耳朵旁放了一口钟，猛烈的敲打一下，嗡鸣过后听不到一点其他的声音了。
血洗了。。。。。。
大概是需要搬运的东西已经搬完了，那些干活的工人都后在一旁等着，看着石南素和那个男人对话。
“这个，还是还给姑娘吧。”男人好像知道自己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急忙将手中的东西还回去。看着他递出的双手，石南素却并没打算接过来。
“死了？你是说，山脚下的居民，都死了？”石南素好不容易回过神。
“是呀，据官府说，是被他人屠杀的，没有看见一个活着的人。。。。。。”
“诶呦。”男人突然哀嚎一声，膝盖不自在的弯曲了一下，险些是要跪在石南素面前。身后不知是哪个踹了他腿窝一脚。
“姑娘见谅，我们还有急事要办，就先告退了。”另一个人道。
石南素好像没有听到那人的回话，只木讷的沉思在自己的世界。死了？被人屠杀。小虎，张大哥，还有大婶的面容一个一个放映在眼前。他们，都死了？石南素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想接受。因为，在想到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的瞬间，石南素脑子里闪过的，是公子嗜血冰冷的模样。
待石南素再次回神，那人已经被红玉给打发走了。那人走后，红玉和小鱼没有说一句话开口打扰她。
“你们都知道的，对不对？”石南素无力的开口。
小鱼和红玉沉默。
“真的，都死了？”石南素抬起眸子，看向沉默不语的二人。红肿的眼睛储蓄着泪水。
“是。”红玉回答了石南素的话。
“谁干的？”
。。。。。。
“好，你们不说，我知道了。”手指握紧了荷包，里面的糖果受力，被挤压的咯吱咯吱响。
“推我回去。”石南素冷静极了。小鱼担忧的多看几眼，最终也没有多说话，由红玉推着石南素慢慢走回去了。
回到房间，石南素和衣而卧，没有再说一句话。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顺着眼角低落的泪水却将枕头都打湿了一片。
不会的。不是公子做的。石南素心中祈祷着。脑海中却不断回放冷玄曜嗜血的画面。红红绿绿，满地野狼尸体的丛林。餐桌旁，横尸遍地的客栈。韶华渡，倒在血泊中的女子。。。。。。
一直到晚上，来传吃饭的下人都已经来过好几次了。石南素仍旧没有出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背对着门口侧卧着。
红玉绿影从来没有见过石南素这个样子。心中也跟着着急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烛花不知道被剪了多少次。
一阵脚步声响过，腰上蓦然一紧，石南素轻巧的被冷玄曜翻过了身子。
“为什么不肯吃饭？乐儿不是最喜欢吃包子？”
石南素缓缓睁开眼睛，红肿的眼皮，蒙着水雾的眸子，好像承载了好多委屈。目光直直盯上冷玄曜的脸。
冷玄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眼神而心烦意乱。她委屈的眼神，像是利剑，刺穿进心房。
“怎么了？”冷玄曜问。
“公子，告诉我，住在山下的农户。。。。。。”石南素声音哽咽，话只说出一半。
“死了。”冷玄曜轻松的说道。好像他们谈论的不是人命。
“为什么？为什么杀了他们。”那样的话从公子口中得到证实，石南素再也忍不住泪水，任凭泪水在脸颊上流淌。她质问着。
“他们伤了我的乐儿，我还会放过他们吗？”冷玄曜依旧宠溺的对石南素温柔。可石南素这次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反而更加心痛。
“为了我，竟然是为了我。呵，倒是我害了他们。”石南素的反常，这才引起冷玄曜的注意。
“是
他们活该。”
“不。”石南素第一次顶撞的回答公子的话。“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张大哥人那么善良。是他救下我。还把我留在家中养伤。细心照顾我。公子赐给我的恩人这样的下场。。。。。。”
“你是在怪我？”冷玄曜口气冷了几分。一向温顺听话的猫咪，现在竟然为了别人冲着自己的主人呲牙露爪子。张大哥，哪里来的张大哥。才几日，竟然这样亲密。第一次反抗他竟然是为了别的男人。冷玄曜强行压抑着胸口的无名火。
“是。”石南素盯着冷玄曜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闪躲。
冷玄曜被石南素倔强的眼神触怒，“看来，是我错了。”冷玄曜从床边站起身来，手掌离开了石南素腰。“我今日不应该让那批多嘴的车夫活着离开御龙堡。”
石南素胸口猛然一滞。“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无辜的人，你知不知道，小虎他还是个小孩子。他才只有三岁。他有做错过什么吗？”石南素吼着说出了这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爆发力，让她对一直爱慕有加的公子嘶吼。
冷玄曜额上青筋鼓动，虽然不知道石南素口中的小虎是谁。他那日屠杀农户时，并没有看到过孩子。可是性情暴躁如他，轰隆一声巨响，放着烛台的高凳被冷玄曜用内力挥出，砸在五米开外的墙壁上，瞬间变成了一节一节的碎木头。
石南素吓得浑身瑟缩一下，烛台倒地熄灭，屋子里黯淡了许多。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冷玄曜冰冷如千年寒冰的声音，像是鞭子一样抽打进石南素心中。
冷玄曜俯下身子，手指捏住石南素的下巴，使石南素的目光对上他的。“不要以为我宠着你，就会纵容你。我冷玄曜做事，不用别人来指指点点。我爱取谁的性命就取谁的性命。”
石南素的视线被泪光蒙上一层模糊的纱，看不清公子此刻的面容，更加看不清他的心。好像，她从没有认识过眼前这个模糊的男人。下巴被捏的生疼，这不是她认识的公子，公子从来没有做出过伤害她的事情。公子是那么的温柔。
挣脱几次，逃不开，石南素放弃抵抗，直视眼前的面孔，下巴上的手指用了多少力道，冷玄曜自己心中有数，他就是想让她痛。可偏偏她那么倔强，不肯说出一句求饶的话，不肯呼一声痛。就算牙齿将嘴唇咬出了血痕，也不示弱祈求宽恕。反而用更加坚定，无所畏惧的目光回视。冷玄曜本该更加气愤的。本该用更加严厉的手段让她受到惩罚，吃到苦头的。只是，看到她雪白的牙齿下渗出的点点殷虹，手指的力道就这样放松了。
下巴的疼痛消失，石南素也松开了要出下唇的牙齿。冷玄曜看着那抹殷虹，空气中散发的淡淡独特香气，手指抚上她的唇畔，将血迹轻柔的擦去。如此轻柔的动作。却激起了石南素另一波泪水。她不懂了。公子的心思，她一直都不是明白的。一直都是在猜测。小虎可爱的小脸总会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躲开了冷玄曜的手指，继续侧过身子，背对着一切，不再理睬任何人任何事。
。。。。。。
“传我的话，守住这间房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