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得要弄个仪式什么的,而李氏墨坊这边有一批墨也是要随着一起出海的,而这次随着王翠翘船队出海的还有李正平。
葛秋姐走了,李正平虽有些失落,但倒并不沮丧,两人之间的感情掺杂的纠葛太多,其中的感情并不纯粹,而李正平之所以放不下葛秋姐,大体也是本着一种责任心。而提出复合也是因为葛秋姐无处可去。
而如今,葛秋姐选择了跟着葛三儿照顾他。那李正平自也没话说。
正如葛秋姐留信所说,若是有缘再聚,而或许这也是一种去芜存菁的过程,经过一段时间的分离,两人平静下来,让岁月去掉感情之中的杂质,而剩下的东西,随着时间的积淀,会酿出甘醇的美酒也不一定呢。
而随着开海禁的消息传出,李正平在南京这么久了,自也晓得这其中的利润,因此,放下了葛秋姐的事情,李正平便打算跟着王翠翘的船出海看看,或能开辟一下李墨的海外市场。
对于他这样的想法,贞娘是乐观其成的。
只是李正平这想法倒是把方氏吓了一跳,还以为李正平因着葛秋姐离开想不开呢,就差点请人去找葛秋姐了,后来李正平解释了很多,又拉上贞娘家这边人帮着说话。方氏才明白,自家儿子这是想干点事情,才算松了口气,不过虽然明白了。但还是舍不得。
倒是李景明,却是非常支持李正平,毕竟李正平在南京长大,再让他回到徽州,实在是有些无事可为,如今能去两洋之地,就不说李墨市场吧,便是弄些洋货,在南京那也是大买卖一桩。
别的不说,就南洋等地的香料。在南京也是很受欢迎的。
由此。贞娘倒是想到了苏合香。顶顶有名的苏合油烟墨,于此的,李正平这一行便又多了一个任务。采购合适的苏合油。
因此的,下午,贞娘同自家老爹,还有李景明夫妇,去了王翠翘的徐家船坞,参加仪式,也算是给李正平送行,船队明天一大早上就要出发,是不用大家来送的。
而这边李氏墨庄,韩李氏说完一切后就离开了。留下赵氏那心就没一刻定的了。
再等到傍晚,贞娘等一行人回来,又因着第二天,李景明夫妇要回徽州,他们在这里一待两个月,徽州的事情毕竟多。若不是因着李正平要出海的话,两人说不定早就回去了。
如此的,墨庄这边使不得要备些礼物,打包些东西,明天让李景明一行带回徽州。这一忙又就忙到深夜。
贞娘忙活了一大场子,道了晚安后,便回屋里睡下了,自不晓得今天大姑姑来居然是说她的大事。
而另一边正屋里,赵氏好不容易等到李景福回屋,见李景福一回屋里就倒下只管睡觉,便伸了两根手指拧了李景福的腰眼一把,她心乱乱的一个下午和晚上,贞娘这事就沉甸甸的揣在心里,这会儿哪里肯让李景福就这么睡了。
怎么了,又想了。李景福回过脸冲着赵氏嘿嘿笑。
赵氏气恼的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去,不过,也知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便道:你就知道想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贞娘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
又怎么了?我哪里不关心了?李景福叫着屈:你说,到了南京,不能什么事情都让贞娘抗着,不要经常让贞娘抛头露面的,我都一一的做了。你瞧瞧,如今,除了一些妇人的宴会,那一些谈生意的事情,我不都全接下来了,这些还不算,墨坊里的活儿我也是一点没落下,我做的事情,也不比一般的工人做的少,如今墨坊里的工人都叫我一声福头儿呢。李景福道。
墨坊的事情,他倒底是有些底子的,再加上这回也着实下了狠心的,再加上南京墨坊这边招的大多都是新工人,而李景福这人,虽然有些浑,但他以前常日里混迹赌馆,后又在矿上做事,性子倒也有着爽朗的一面,一张嘴也还来事,别说,在墨庄这边待了三个月,竟是比最早来的马师傅等人更得人心。
那些人工人,一个个福头儿福头儿叫的亲热的很。因着这个,福爷在赵氏面前是有些自得的。
谁跟你说这些了,是贞娘的婚事,今天大姑来……接着,赵氏便把韩李氏过来说的事情跟李景福说了。
听得赵氏说这些,李景福不由的乐了:我说你这个做娘的是怎么回事啊,人家做娘的那是巴不得高门大户的看上自家女儿,好让自家女儿嫁进高门大户,然后吃香的喝辣的,当初你巴着田家不也是这样吗?如今你倒好,这高门大户的看上贞娘,你倒成了心里负担了,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人屁,你别胡说,当初田家跟现在的徐家能一样吗?田家再有钱,那也不过是一个商户人家,咱们李家就算当时被逐出墨坊,但李家世代那也是出过墨务官的,配他田家还差了呀?更何况当初可是田家老太爷亲口跟咱们爹提过的亲事,哦,能由着他们田家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啊,没门。李景福哪壶不开提哪壶,气的赵氏直瞪眼。
可如今徐家不一样,我要是好好的女儿,那便是徐家相府门第又怎么了,凭着贞娘的本事,一准能让人抓不了错,可现在的问题是,贞娘是让人退过亲的,还有一个克夫的名头……
克夫之事哪做得准。赵氏话没说话,李景福就气哼哼的插嘴了。
我们自己当然知道做不得准的。可问题是,名声已经这么传了,三人成虎,你知不知道?赵氏没好气的道。
这事李景福当然明白。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搁着个心事,以至于每回吃酒吃醉了就忍不住拉着人给贞娘说亲事,实在是徽州这地方将这些东西看得太重了,他只想着外地的人要好一点。
听得赵氏说这些,李景福不由的沉默了,他是有些浑,但并不傻,当年跟着李老掌柜的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后来虽然混赌坊,但赌坊发地儿更黑。各种各样的人心。他着实见识了不少。如今细一想着,便也觉得徐家这门亲不妥当。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李景福这会儿也没睡意了,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今天大姑也跟我说了,让我们赶紧着写信给老夫人和爹娘那边,若是愿意让贞娘进徐家,那还得老夫人出面跟徐家谈,若是不愿意,那就得赶紧着把贞娘的亲事定下来,省得这事传开了又不成,反倒得罪上了徐家就不好了。赵氏道。
对了,过年的时候,老夫人是跟你罗家那小子吧?李景福又突然的道。
那不是你看不中吗?说他不是好人。赵氏横了李景福一眼。又道:不过,这回若是老夫人做主了,那就罗家的小子了啊,你别又整事情。
李景福没说话了,皱着眉头想着事情,除去他在那小子手上吃的几次憋闷外,那小子其实还是不错的,他只不过是气不过罢了。
好一会儿道:嗯,信是要写的,把咱们的意思表明白了,不过,这事情也不能完全由着老夫人那边做主,咱们得防一手。
为什么?我过年的时候答应由老夫人做主的。赵氏道。
你要知道,贞娘嫁进徐家,对她自己也许是没有好处,但对于整个李氏来说,却未必没有好处。我瞧着好处还大着呢,别的不说,就单明年的贡墨竞选,贞娘若是真能嫁进徐家,那贡墨说不定就不成问题了。而老夫人那人,精明能干,焉知她会不会因为这个反而放弃了罗家那小子,更促成徐家这一头呢。要知道,是咱们认为徐家不合适,但大多数的人,若是听着徐家看上贞娘,那还不得说贞娘走狗屎运啊。到时,咱们要是不同意,使不得还要落个不识好歹呢。李景福道。
不会吧?一听李景福说这个,赵氏不由的惊跳起来。
会不会不好说,七伯娘那人行事是有些莫测的……李景福道,说实话,这些他也只是猜测,但防着点总是不错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赵氏问。
嗯,我先看看再说,你只管先写信。李景福道,随后看着赵氏担心的表情又道:我那也是一种猜想,你也别多想。
随后夫妻俩睡下,只是因着有心事,两夫妻谁也没睡好。
李景福却是不由想着是不是找罗小子谈谈,更是想着这事情自己怎么才能掌握主动。
嗯,罗九!那臭小子!这回再过过招。
如此的,一夜过去。
第二天,贞娘看着自家爹娘两个都是熊猫眼,还只当两人昨晚耕耘过度,便在一边偷着乐呵呢。随后一家人和花儿一起,又送了李景明和方氏上了回徽州的船。
至于送往徽州的信,却是由着李景福另找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徽州,船行太慢了,陆路要快的多。
随后赵氏同贞娘回了墨庄,这时,赵氏得空把贞娘叫到一边,把徐家打听她的事情说了说,又把她们夫妻两个昨晚分析的事情说了说,毕竟贞娘不同一般的女儿家,是能知事的,又是关系着她自己的事情,赵氏自是不想瞒她的。
贞娘这才晓得昨天大姑姑过来说的居然是这事情。
娘,你别担心,别说咱们不同意徐家,便是七伯娘那里说不定比咱们更不同意呢。贞娘道。
怎么?赵氏一脸疑惑,昨天,听景福那么一分析,她感觉七伯娘定会看上徐家的。
娘,你想想看啊,依女儿这名声,徐家是怎么也看不上你女儿的,若真是看上了,那必然是有所求,那所求什么呢?女儿除了一身制墨本事别无所有,可徐家并不是制墨世家,便是女儿这一身制墨本身,于徐家来说也是没用的。那么,所剩的便是女儿身上关于李墨的一成股份,再结合这回沈太妃的生辰墨在京里闹出了不小的响动,由此可知,徐家是看上了李墨。而这些,依着七祖母的精明,又怎么会看不透,女儿若嫁进了徐家,徐家便可借着女儿这一份子插手李墨,那可是七伯娘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再怎么,七伯娘还得护着嫡宗,护着小天佑啊,于贡墨相比,李墨的基业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放心,七伯娘绝不会同意的。贞娘道。
对啊,听着贞娘这话,赵氏倒是狠狠的松了口气,贞娘这话透透的,可不是嘛,老夫人那边最紧要的还是小天佑,真要把徐家引了起来,那是引狼入室了。老夫人不会干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