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尽,大脑中更是一片空白,怎么回事?为什么头会这么痛?
“烟儿??”苏黎昕感觉雨烟的情况有些不对,她的眉头狠狠的纠结在一起,好像是很痛苦的样子?也对,任谁知道这么离奇的身世,一时间也会有些接受不了。
雨烟不受控制的用两只手抱住头,一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欲要冲破脑中的根根血管,冲出脑袋。又好像,有一个庞然大物即将要在她的脑中苏醒。
这种感觉让她害怕,可是到底在怕什么,就算是心中,也是想不出的。
突然,雨烟心中一惊,脸色下意识的复杂难辨。她来这里四年,不是没有想过,本尊的记忆会回来;只是时间一长,连她自己都忘记自己是谁,到底是十二岁的苏雨烟,还是二十九岁的苏雨烟。
因为那八年对她苏雨烟来说,只是多了一些对古代生活的理解。她现在已经完全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变成古代标准的大家闺秀,所以,本尊的记忆便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这个时候冲出来,是要告诉她什么?还是说,乐正黎昕真的跟她的关系,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说到底,她心中还是有些不信,但又解释不了,什么事都发生的如此巧合。
“烟儿……??”苏黎昕见她神色痛苦,本就面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他伸手把住雨烟扣头的手担忧问道:“烟儿,你怎么了?”
雨烟闷哼着,眼睛没有睁开,艰难开口道:“我、我没事,让我、让我这……这样呆一会儿就好。”
苏黎昕还是不放心,但听雨烟如此说,只好作罢。
一晃时间便过去了盏茶的功夫,可是雨烟的脸色除了更加苍白,嘴唇的颜色都慢慢褪了下去,可是她还是咬牙死死的挺着。
“不成,我要去找大夫过来。”苏黎昕站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雨烟已经要虚脱了,她现在时连说话的力气都要用没了。她伸手拉住苏黎昕的胳膊道:“我真的没事,这样呆一会儿……??”
话没说完,她便整个人像一边倒去。
苏黎昕的脸立刻就惨白无比,他晃了晃雨烟,她眼睛闭的死死的,嘴唇也抿在一起,就好像连昏迷都不能减轻她的丝毫痛苦。
这八年的记忆本来不多,甚至可以说,除了在孩提时的四年是什么也不知道外,剩下的就只有四年时间了。
可是就是这四年,对本尊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四年:同样是四年的时间,小雨烟过的是极为快乐的,很小的时候,她常常见苏夫人一个人坐在抱厦内叹气,每次她安慰苏夫人,苏夫人只摸着她的头说:为什么你不早来两年。
时间长了,她听习惯了。后来的某一年,她偷听到一个秘密,原来自己还有个哥哥。哥哥被寄养在别人家里,父母觉得亏欠哥哥,就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所以说,小雨烟的童年是极为快乐的,但快乐的背后,却对那个哥哥耿耿于怀。
直到八年后的一天,她被母亲惊慌失措的放在厨房的米缸里,又放了一个包裹给她,然后让她噤声,让她在外面没有任何声音的时候再出来。
她在米缸里呆了好久,渐渐的睡意来袭便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从米缸内爬出,她吓坏了。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恐怖的场景。
入眼处是一片狼藉,鲜红的血液凝固在地上,还有浓烟不断的冒出,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冲击着她的五脏六腑。
那是什么味道?是大火焚烧尸体的味道,苏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全部在这场大屠杀/大火中丧生,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很小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甚至从来没有一个人在黑夜中呆过。现在时午夜时分,苍穹上的圆月被乌云遮住,只吝啬的分出一段幽暗的光芒。
整个苏府的上空完全被浓烟笼罩,腥红的火光在黑夜中如精灵一般舞动,火舌还在吞噬着最后的一草一木。
她的脸上布满了斑斑泪痕,可是却没有哭出声响。
接着画面一闪,是一个平板驴车,小雨烟一脸悲戚的做在马车上。她很累了,却是还在强撑着,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求生意识让她不能睡觉。
再一闪,便是一群黑衣人从道路两边冲出,其中有一个大胡子青年盯上了她。她很害怕,她想夫人,想太守爹爹,还想娘亲念了八年的哥哥。
她知道,只要来到京城就能见到哥哥,然后她拼命的跑,可是她年纪那么小,怎么能是一个正值壮年的劫匪的对手?
才不一会儿,就被追上了,眼看自己的所有财产就要被人抢走,一种绝望冲击着她。不能死,她还要见哥哥,还要将家中的事情告诉他呢……
雨烟睁开眼睛,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枕头。
徐修纯见她的睫毛轻微的颤动着,终是松了口气,天知道他都担心死了。怎么说说话,就晕过去了呢?
苏黎昕一见她醒过来,急忙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道:“太好了,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雨烟闻言抬起眼看向苏黎昕,不知道是因为小雨烟还是因为她跟他认识了四年,但她确定自己现在的想法。
她猛的起了身,然后抱住了苏黎昕。
“哥哥……”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小雨烟心中惦念了八年,却是在临死的时候,都没能见到夫人日思夜想的哥哥。
“没事了,没事了”苏黎昕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大大的手掌特别的温柔,还有丝丝暖意透进心里。
徐修纯自动坐到一边,又恢复那个冷脸的家伙。不过雨烟现在没有心情注意他,她极为贪恋苏黎昕怀抱的温暖。
“你怎么在我房间?”雨烟眼神突然落在坐在一边的冷脸大爷:徐修纯的身上,只见他有些错愕她话语中的意思。
“不是你让我来你绣房的么?”徐修纯伸手倒了杯茶给苏黎昕递过去,低头说道:“乐正公子请用。”
苏黎昕没有接过徐修纯手中的茶,而是拿眼打量他。刚才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雨烟的身上,因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是一刻也不能放松。现在有了时间,倒是可以打量一下妹妹的女婿。
剑眉星目,目露微光,一脸病容。苏黎昕伸出手接过茶盏,趁机握住了徐修纯的手。
骨骼宽大,其内有隐隐的一股隐藏的力量,看来还是个练家子。不过却是个将死之人。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接过茶盏,递到雨烟面前道:“来,喝口水。”雨烟乖顺的喝了一口,似是有了些力气,高声将平春唤了进来。
平春一进来,就赶紧的对雨烟讨好一笑道:“姑娘,您可是醒过来了。婢子们都担心死了。”平春说完,一把就抱住雨烟。
平春是确实担心她的,不假。但是,这么抱在一起,逃避责任的成分,好像是多了点。
她推开平春,用下巴点了点徐修纯。平春就虚笑一声道:“婢子想,姑爷第一次来苏府,一定要看看姑娘生活了几年的地方。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擅自做主将他带过来了?”雨烟翻了翻白眼,这丫头吃里扒外。
苏黎昕看着这主仆二人斗嘴,心中却是疑惑万分:平春一直是个有主见的丫头,断然不会做一些无理的事情,更不会做一些不利于雨烟的事情。
但现在却是违背了雨烟的意思将徐修纯送来烟儿的绣房。
看徐修纯的眉眼之间,总是觉得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样。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顿时一片清明。
四年前的花灯会就是徐修纯带着雨烟去的,这才给他们两个创造了相见的机会。那个时候正说的开心,是徐修纯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现在想来,徐修纯好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雨烟了。
而平春作为雨烟身边的大丫鬟,又是国公府太夫人赐给雨烟的。深知徐修纯本身是喜欢雨烟,所以便带他过来雨烟的绣房。
苏黎昕微微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在害雨烟还是在帮她。不过他看徐修纯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病的极为厉害,他现在的样子,倒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雨烟在心中暗叹,还是算了吧平春都是为了她好,况且,徐修纯在别的地方,她也不放心。
扶着平春的手下了床,她便对徐修纯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就躺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徐修纯刚要摇头,开玩笑,还真当他是草包不成?还在自己的干大舅子面前。可是他转念一想,那床是雨烟刚刚躺过的床,这里是雨烟生活的院子,这里的一切都跟雨烟有关。
就算是不累,他也想到床上去躺一会儿。就皱着眉,好像极为勉强,又好像在怪雨烟在苏黎昕面前落了他的颜面,脸色有些不好的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出去聊吧我休息一会儿。”
直接送客撵人,真是过分。雨烟暗暗握紧手心,心中恼怒,可是为了不让哥哥担心,又不能说徐修纯任何不是:“哥哥,我们出去吧四爷身体弱,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苏黎昕看了一眼徐修纯,然后扶着雨烟的手便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