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离婚!”
乔靳晏简直被她吓坏了,追在后面拉住莫锦年,“你没事吧?”现在才六点多……
“是啊,就这样去会吓到律师的吧?窠”
她还开玩笑,没血色的脸笑起来干涩又让人心疼旆。
“等我一下,我送你去。”
乔靳晏不可能让莫锦年就这副摸样离开医院,他拜托了护士帮莫锦年换了一身衣服——
当他们走出医院的时候,霍臣商的车还停靠在那里。
天气有些凉,莫锦年穿着米粉色的开衫一直走在乔靳晏的身边,司机打开后座,她坐了上去,眼神愣愣的,头靠着坐上来的乔靳晏的肩膀上。
“有段路呢,你可以睡一会儿……”
“嗯。”
莫锦年安静得回答,就像只筋疲力尽的小猫,靠在乔靳晏的肩上,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
可能是一夜不眠的关系,莫锦年睡得有些沉,到了律师楼,其实时间也才七点不到。
律师楼前冷冷清清,街道上匆匆奔波的上班族也寥寥无几……
算一下时间,今天还是周日。
………………………
“到了么?”
莫锦年忽然就睁开了眼睛,乔靳晏看了眼后视镜里照映出来的女人,下巴温柔的靠着她的额头,摩挲了一下,“再睡会儿,律师楼还没开。”
“嗯。”
她就只是很安静的回答,也许真的是身心都太疲惫了,她靠着他,眼眸半闭。
“他的车在后面么?”
大约过了几分钟,莫锦年轻轻地问。
乔靳晏看了眼车后窗,其实他们开来律师楼的路上,霍臣商的车就一直跟在后面。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在想些什么,他真的那么迫不及待的要和莫锦年离婚么?
“你真的……不后悔么?”
莫锦年眨了眨眼,整张脸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知道他是在问她,会不会后悔和霍臣商离婚。
“乔大哥,你突然对我这么温柔,一点都不像你哦。”
淡淡的声音好像是在答非所问。
乔靳晏的表情怪异得抿了抿唇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胸口会奇怪的跳动了一下。
“这个时候,你还找虐呢?”
他没好气地数落一句,莫锦年倒是笑了,就是这个感觉,太温柔会让人做梦,还是狠一点才会让人清醒。
………………………
“我厌倦了谎言和欺骗,比起温柔,我更喜欢坦白的讥讽,乔大哥,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了,所以你千万别学那些坏男人对我温柔又嘴甜哦。”
莫锦年像个失恋而任性发脾气的小女生。
她的声音轻轻淡淡,带着点倔强和反叛。
乔靳晏只是笑了笑,要他温柔谦谦,好像反而更为难他了,“你要是欠抽的话,我一定乐意挥鞭子。”
“呵,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朋友的话,永远都不会有背叛。”
莫锦年笑了,那是很安心的笑。
乔靳晏眼角的笑弧却不自然地一点点平复——
朋友……么?
他对她那么毒舌,她还把他当成了朋友?
那么,他应该也可以把一个比自己小九岁的女人当成朋友的吧?
乔靳晏迷人的眸深深扫了眼后视镜中,脸上总算浮起淡淡笑意的女人,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人难以参透……
………………………
如今的世界,结婚容易,离婚也很容易。
律师楼开了,乔靳晏代替莫锦年给霍臣商打了一通电话,三人一起下车准备上律师楼——
局面有些怪异,因为离婚是两个人的事,他们之间却多了一个乔靳晏。
乔靳晏说,他不放心莫锦年的身体,所以一定要跟着。
莫锦年也没拒绝,霍臣商只是淡然的冷笑,好像有那么些无奈——
三人一起上了电梯,狭小的空间里,莫锦年选择站在乔靳晏的身边,那样的理所当然,对他却是浑然无视。
有种感觉是突然就会来的,比如:看着莫锦年惨白的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霍臣商一点点感觉到,只要踏出这电梯的门,他对莫锦年就再也没有任何约束的权利。
……
霍臣商和莫锦年坐在律师的办公桌前,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接过两次婚,却是真真正正第一次离婚。
明明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她的签字,但是当白纸黑字的文件推到他们的面前,身边的人先拿起了笔。
男人只听到笔尖在纸张上唰唰的发出声响,然后那份文件就推到了他的跟前。
“恭喜你,霍先生,你自由了。”
莫锦年笑着看着霍臣商,她第一次从那双深壑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讶异,好像在说:你是不是疯了?
………………………
莫锦年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把霍臣商的神态解读为:至少在这场离婚中,她赢了!
赢得了尊严,赢得了他的痛苦,还有那隐藏得极深的不舍……
就算是自己的妄想都好。
莫锦年觉得此刻,她是真的看到了他的心……在挣扎……
“接下去的事就拜托你了,任律师。”
莫锦年温婉地给律师行了个礼。
转身走到乔靳晏的身边,“乔大哥,我们走吧。”
她竟然头也不回?
霍臣商握着笔的手突然一紧,“骁希的抚养权,你有什么打算?!”
这好像是能让莫锦年屈服的最后筹码。
问得人很奇怪,答得人也很奇怪——
“我会自己和伯父谈的。”
莫锦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那还没有落下霍臣商签字的文件,“我不希望以后再见的时候,法律上我还是霍先生你的妻子。”
她并没有求他把骁希让给她,甚至还有余力揶揄他——
在莫锦年打开门的时候,她听到了笔尖摩擦着纸张的声响,很快速,很决断,好像在那一瞬间就甩掉了一个让人恶心的负担一般的痛快……
………………………
“有没有觉得……如释重负?”
这是走出律师楼,乔靳晏对莫锦年说的第一句话,她笑着,深深吸了口气,“嗯,很自由,非
常的自由。”
好像从来就这么自由过,无拘无束,什么负担都消失不见了。
隐约有些痛的小腹却有些煞风景得在提醒莫锦年,她刚流产的事实,她还不能笑,她只不过从
一个可怕的充满欺骗的牢笼里逃了出来,却并不是意味着她得到了幸福。
“回家吧。”
乔靳晏说。
莫锦年听着“回家”两个字有些晃神,第一次被裴瑾兰赶出家门的时候,她的家就不见了。
那时候有娜娜领她“回家”。
这一次,她却跟在一个毫无血缘,甚至也不是深交的人身后。
那么的自然,自然得,她都从没觉得突兀过。
这种慢性的习惯,好像有点可怕,“乔大哥,我想自己走走。”
莫锦年从乔靳晏的身边走过,乔靳晏也没有阻止,就听她淡淡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乔大哥,我会物色新的公寓楼,麻烦你能不能派人帮我整理下我的东西,这几天,我想住酒店。”
………………………
莫锦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不想再和他牵扯不清。
又或者是她不想和任何男人有牵扯不清的机会。
乔靳晏是不会勉强她的,所以他为她打点好了一切,在莫锦年回到他的公寓时,对她说:“我知道你想强大起来,但并不是不依靠外人的帮助,就是强大,反而,这是幼稚的表现。”
他说服人的方法总是和别人不同。
莫锦年也没否认,和乔靳晏相处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心机和谎言。
他想说什么都会很直接,就算看透了她的心,她的想法,也会那么坦白的点破她。
也许她真的很幼稚吧。
明明还没从伤痛中走出来,就硬是逼着自己往狂风暴雨里奔跑。
“对不起,我的任性,伤到你了吧?”
莫锦年坐到沙发上,垂着头,双手扶着额,她走了好久,走了整个下午,才回来,头脑却好像还是那么不清醒。
“大哥的用途就是妹妹的出气筒。”乔靳晏推着轮椅,大手落在她的后脑勺,他的掌心不像霍臣商那样温暖,却给人可以相信的感觉。
“你说做朋友就不会背叛,但我觉得一个比我小九岁的小屁孩,要和我平起平坐还太早了点,我要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做了你的朋友,可就吃大亏了。”
………………………
在自己最伤感的时候,好像只有没心没肺的乔靳晏可以让她笑得出来。
“怎么样?改变主意了么?要不要,继续和我同居?”
乔靳晏刚认真的问完,又调皮地咳嗽了一声,“嗯,应该是同住。”
“我家的哥哥还真让人没办法。”
莫锦年从沙发上站起来,把乔靳晏辛辛苦苦才退出来的行李又推回了她的房间——
乔靳晏眼角勾着笑视线尾随着莫锦年,却没想走到门边的莫锦年突然身体一个趔趄,伸手扶住门板,整个人都往下沉——
“锦年!”
乔靳晏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速度,一眨眼就冲到了莫锦年的身后,仅靠上身的力量抱住她的腰,就看到她的腿侧隐隐映出血色?
“我……没事。”
莫锦年还没发现自己流血了,扶着门板勉强站着,还给了乔靳晏一记安心的笑。
………………………
莫锦年是因为流产的伤口裂开了才会流血。
乔靳晏把医生请上了门,在确准莫锦年没有大碍,只需要好好休息后,送医生离开。
医生友善的叮嘱乔靳晏,一定要让莫锦年好好休息,毕竟流产很伤女人的身体,如果修养不好,可能会造成以后的不孕不育。
“嗯,我知道了,医生,我会让她静养一阵子的。”
送走医生,乔靳晏折回莫锦年的房间门口,看着躺在床上静养的女子——
她应该听到了医生的叮嘱,“不要那么担心,你只要静养,身体就不会有问题。”
“嗯,我没担心,谢谢你,乔大哥。”
莫锦年是真心感谢乔靳晏,刚才若是她逞强的自己离开,就是在半路上流血晕倒都不会有人知道。
“说什么谢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上哪里去找个像你一样好欺负的受气包了。”
“切,黑心鬼。”
莫锦年失笑,因为笑的颤动,令小腹揪心似的痛了一下。
毕竟是女人,失去孩子的痛,不是说忘就忘的,医生的话回旋在脑海:如果修养不好,可能会造成以后的不孕不育……
以后的不孕不育……么?
她这样伤痕累累的身体,还能再拥有幸福,再有第二个宝贝么?
………………………
莫锦年的确是想听从乔靳晏的话好好休息,但是她和霍臣商擅自签字离婚的事很快就让霍启山发现。
老爷子大发雷霆,命令珞佳燕给莫锦年打了电话,让她立刻去山顶霍宅。
乔靳晏担心莫锦年的身体,要是伤口再裂开……
“乔大哥,你让我去吧,迟早要面对的,我还要把骁希带回来呢。”
乔靳晏知道霍骁希是莫锦年唯一剩下的牵挂,所以他送了她回山顶霍宅,却不知道她这一步踏进去却是个让他万分后悔的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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