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王下朝后连朝服都没来的及换,便直奔封府,呆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堪堪离开,让朝中风向忽变,瞬间变得风声鹤唳。
心思简单的道是羿王领了圣命彻查玲珑馆之事,而敏锐警觉的那些就纷纷沉不住气,连夜寻了幕僚研究秦君逸此行的目的。
只不过崇政帝随后颁下的圣旨,却让昨日开始便笼罩在众人心头的猜忌、恐惧,又多了分飘忽不定的诡谲。
靖阳王府的秦四皇子跪着接过圣旨,沉言总管便立刻请了颁旨的太监公公去喝茶,直到递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打探了几分陛下的心思,才恭恭敬敬的将人送走。
秦君璃一回濯青院,便将明黄的圣旨往燕回怀中一扔,惹得那人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统领十万禁卫,掌管京畿防戍’,自从汪庆顶了庞固的缺,这个位子可是一直空着,羿王和平王暗自都下了不少功夫,奈何皇帝一直没松口。怎的,别人想弄都弄不到,你倒是不甚满意?”
禁卫军统帅的官位并不高,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要职。
十万禁卫军,比不得京畿大营的人数众多,却掌管着梁京城内外的戍卫。作为天子脚下最后一道防线,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京中官员整日活在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保不齐哪天得靠人家活命,所以无论官职大小,为了自身安危着想,也本着未雨绸缪的态度,见面皆是礼让三分。
可就是这样看着不上不下的一个官职,却是落到了刚从西北回来的靖阳王身上,为京中本就不太平静的浑水,又添了几分波浪。
“他让庞固接管了西北大营,一道急召唤了本王回京,如今又给了个禁卫军统帅的官职,可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秦君璃冷哼一声,端起茶盏微呡了一口,满脸的不愉之色。
“平王屡屡失足,风评愈下,可老头子又不想让何氏一手遮天,便让本王这个根基尚浅的儿子来牵制羿王。统领十万禁卫,掌管京畿防戍?呵,京城百官多是何氏一派,领着汪庆的兵,去防羿王的野心,这个统帅的位子又岂是那么好坐?”
秦君璃一番分析,让燕回皱了皱眉,暗自有些心惊。
靖阳王大半的势力还是在锦州,这些年虽说在京中也是下了不小的功夫,可对于盘踞朝堂多年的何魏两氏来说,终究是薄弱了许多。
“淮禹两州怎样了?邱敏汉什么时候回京?”秦君璃忽然转了话题,问到了在江南赈灾的钦差大臣邱敏汉。
“据说快了,年前应该能回来。”燕回低头想了想燕雀楼送来的消息,在心中盘算了下时间。
“邱敏汉这次回来估计要拉下不少人马,对我们来说可是个绝佳的机会。”秦君璃的手指在椅背上敲了敲,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听他这么一说,燕回眼中一亮,从怀中掏出一张笺纸,放置在秦君璃的手边。
“我正想同你说这件事。邱敏汉这次回来一弹劾,不只淮禹两州,怕是京城的官员也会动上一动,若是这个时候能安插进我们的人,日后行事就会方便许多。”
燕回就事论事,再自然不过,坐在房中的另外一人却是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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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这事不急,”心思深沉的靖阳王并不着急去看那份名单,而是伸出手指,不急不缓的在素白的笺纸上抚过,“岳阳府那边可有进展?”
燕回不疑有他,皱了皱眉,心情有些微沉。
“不太顺利,我们迟了一步。”
秦君璃在笺纸上摩挲的手指一顿,似乎有些意料之外,抬眼射出一道冰冷凌厉的视线,“迟了一步?那人呢?”
“庄成到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没人知道这位虚池大师的关门弟子去了何处。”
燕回也觉得甚是可惜,好不容易寻得了敏遥先生的踪迹,庄成和钰阳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岳阳府,竟然还是扑了个空。
也不知他两人与这位精通机关术的先生是碰巧擦肩而过,还是这人事先得了消息刻意避了开来,亦或是有人早一步下了手,请这位大隐隐于市的高手出了山。
无论是有意无意,没有落入别人手中都不是什么坏事,就怕羿王、平王也得到了消息,先一步下了手。
如果真是这样,靖阳王府在千机匣上得了后手,就有些麻烦了。
“庄成先撤回来,让钰阳动用君家的人暗自在四周探查,看最近有哪些人和敏遥先生接触过。”
扣在笺纸上的手指微微用力,让对折的薄纸泛了皱,显示出这位殿下极度的不悦。
“好,我让燕雀楼去通知庄成和钰阳。”燕回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玄麟卫刚在西北一战中显示了不俗的实力,此时确实不该在岳阳府过度逗留,暴露靖阳王府的痕迹。
站起身一撩衣摆,燕回转身便朝门外行去。已经走了数十步,眼见就要出了房门,却听闻身后传来淡淡的一句话。
“你觉得庄成可有问题?”
门口的人脚步一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你在怀疑庄成?”
垂了眼,不置可否。却见燕回咚咚咚的又疾步走到他的身前,皱着眉压低了声音:“你怀疑是庄成泄露了敏遥先生的事情?”
“怀疑而已。没有证据。”端了茶水,微微一呡。奈何茶水已凉,入口苦涩,让秦君逸皱了皱眉,“你知道,我从来不相信巧合。”
“庄成……”燕回面色凝重的看着那个站起身来,踱步到窗边的人,“庄成和钰阳同时得了消息赶去,为何你单单怀疑上庄成?”
秦君璃背着手,不说话。但叫燕回心中微沉,有种说不出的梗塞。
“好吧,既然你怀疑,说明不是空穴来风。”揉了揉额头,缓解了些许焦虑,燕回面色一凛“庄成现在领着一千玄麟卫,从岳阳撤回来后本是想分散了安插在京城中,如今倒是不敢再做此打算了。”
“先不要打草惊蛇,你寻个由头让他去处理西南的事情,后面再找个机会试试他。”扣在窗棱上的手指敲了敲,秦君璃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那京城这边怎么办?”
抬了头,窗边那人的视线越过濯青院的槐树,飘向远方。
“让无念山的云祁入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