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战事,萧睿渊满身疲惫的回到主帐中,他已经两天两夜不曾闭眼了。
掀开帐门,萧睿渊顾不得脱掉厚重冷硬的盔甲,直奔角落里的床榻,被褥的正中央蹲着一只扁毛畜生,此时正一动不动的睡得正香,不是千里送信的毛毛是谁?
只是,它背上绑着的东西是什么?
萧睿渊心中一动,快步上前,略显急切却又十分小心的解下了毛毛背上的小布包。
这番动作自然惊醒了呼呼大睡的毛毛,它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到主人手里的小布包,瞬间清醒过来,邀功似的在床上蹦来蹦去,嘴里发出兴奋的叫声。
此时,萧睿渊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小布包上,哪里还理会这货的聒噪!
小布包绑的有些紧,萧睿渊费了点力气才解开。看到里面躺着的两只像手掌一样怪模怪样的东西,他好奇的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想了想,大手顺着手套口伸了进去。
手掌和手指被皮毛不松不紧的包裹着,让萧睿渊有些不习惯,但是那份柔软和温暖,却让他有一瞬间的贪恋。他握了握拳,发现并不妨碍手部活动后,就确定这的确是戴在手上保暖的。
他把另一只手套也戴在了手上,大小十分合适,看着手套上细密的针脚,紧抿的唇角勾了勾,原本冷峻的脸庞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目光温柔的不可思议。
这是否证明,颜儿心里是有他的?
产生了这样的念头,竟是止都止不住,连带着心脏也跟着急剧的跳动了几下。无意识的摩挲着柔软的皮手套,萧睿渊眼里的柔情似是要溢出来。
“唧——唧——”
似是察觉到主人的好心情,一刻不停的寻找存在感的毛毛一时忘形的窜上了主人的肩头,得意的叫了两声:主人,本宝宝是不是很棒?快来夸本宝宝呀!
萧睿渊面无表情的睨了它一眼,小心地褪下手套,仔细地放在小布包里收好,随后大手一伸就把毛团抓在了手里,直接打开它脚上的信筒,取出信件,随手将它扔在地上,仿佛先前的温柔只是一场错觉!
毛毛却是惊魂未定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得站好,不敢再放肆。刚才不小心“冒犯”了主人,主人只是把它扔在地上已经很客气了!
拿着信件走到案桌旁坐下,萧睿渊展开信件,花了一刻时间才逐字逐句的把两页纸看完。也只有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最放松。
察觉到字里行间隐含的关切,萧睿渊眉宇见染上了雀跃之色,可是其中流露出的担忧又让他心疼不已。
之所以不愿在信中提起边关的战况,是因为每一场战争都充斥着死亡和血腥,没有亲历过战场的人,很难领会其中惨烈。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忍心告诉她这些,唯恐她再度陷入先前的噩梦之中。
一封信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直到能默背出来,萧睿渊才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两页纸的一角,看着它被火舌慢慢地吞噬掉,眼里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
尽管他是今上钦点的十万大军的统帅,可是随军的几位将领却是被几位意图争夺太子之位的王爷皇子推出来的。如今,战况不明,失掉的城池尚未收复,那些人尚能按捺住,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一旦收复失地,将巴人族赶回漠北,那些人势必联手调转枪头来对付他。
他有办法对付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却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让那些人有机可趁!这世上,除了太子,她就是他的弱点,哪怕只有万中唯一的可能,他也不愿意因为这些信件的关系,将她置于危险之下,让别有用心之人知晓她的存在,甚至伤害到她……
“啪!”
听完事情的始末,杨保一掌拍在桌子上,看向一脸平静的莫颜,咬牙切齿的说道:“颜丫头,这事全是王大力他们的错,你放心,伯伯绝不会包庇他们,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次,杨保是真的气狠了。他当了十几年的村长,以前柳杨村不过十来户人家,遇到的最大的纠纷无非是谁家丢了一只鸡,谁家菜园子里少了棵青菜,哪里像现在这样,不是纵火就是诬陷讹银子,让他焦头烂额。
不说莫清泽是柳杨村唯一的秀才,就凭这一年多来莫家带给柳杨村带来的好处,也让杨保下意识的偏袒几分。更何况这次的事完全是王大力他们作出来的,他就更不可能轻易的放过!这次他就借着这件事好好整顿整顿村风,否则以后其他人有样学样,那还得了?
莫颜闻言,脸上的神色愈发温和:“我自是相信杨伯伯的,只是不知杨伯伯会如何惩罚,毕竟他们也是柳杨村的村民,乡里乡亲的,我也不想以后见面太难堪。”
这话无异于火烧焦油,杨保一听,更来气了:“他们要是真当自个儿是柳杨村的人,就不会想出这种馊主意败坏咱们村的风气!”
见莫颜一副为难的样子,他缓和了语气安慰道:“颜丫头,伯伯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好姑娘,可是那些人是该得些教训了,不然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有,那可真是没安稳日子过了!”
莫颜听罢,状作无奈的点点头:“杨伯伯,您才是村长,处理村务公平又公正,不管您怎么处置他们,我都没有意见,不过……”
说到这里,她犹豫的看着杨保,似是不好说下去。
被拍马屁的杨保心里正舒畅
马屁的杨保心里正舒畅着,见莫颜停下来,连忙追问:“颜丫头,你想说啥就说,别跟伯伯见外。”
莫颜一听,似是抛去了心头的顾虑,爽朗的的笑道:“既然杨伯伯这么说,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若是杨伯伯觉得我说的可行,这事年里就能定下来,若是行不通,还望杨伯伯见谅。”
杨保直觉莫颜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小事,他收敛了神色,示意她尽可直说。
莫颜也是临时起意,事先并没有周全的考虑,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娓娓说道:“杨伯伯,现下村子里有一百多户人家,算是一个大村子了!只是大多数人来自其它各地,各有各的礼俗和习惯,如此混居在一起,难免会产生诸多的矛盾,若是杨伯伯一件一件的去处理,难免有些麻烦,倒不如召集村中年老知事的长辈,大家坐在一起商讨一番制定一套完善的村规……有了村规的约束,乡亲们不仅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后有谁犯事了,就按照村规来,想来也不会有人说杨伯伯处事不公……”
杨保越听眼睛越亮,待莫颜说完,抚着胡须大声笑道:“好好,这主意好!不怕颜丫头笑话,自从去年村子里一下子涌入了这么多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纷争就没有停止过,有时伯伯就跟赶趟儿似的,刚处理完村西的纠纷,村东的人又闹腾起来。遇上这些事,伯伯也只能尽量做到公平,可总有人觉得伯伯偏袒了谁,弄的里外不是人,有好几次听了那难听的话,怄的连觉都睡不好……”
说到最后,杨保自嘲的摇了摇头,到底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莫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杨伯伯,您是一个好村长,大多数乡亲心里都有数呢!”这话并非客套,而是发自她的内心。
“村长”一职听起来威风,看似掌控着整个村子的大大小小的人和事务,可是柳杨村穷的连地皮都比别村的薄三分,杨保就算昧着良心从中捞油水也捞不起来,相反为了维持村中的安定,受了不知多少气,可是再多的气他也得受着,谁叫他是村长,在衙门里挂了名儿呢!
说起来,别人家的纠纷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是她家跟其他村民产生的纠纷闹到杨保这里,俱算的上是大事。
“呵呵,有颜丫头这句话,伯伯就是受些气也值得!”杨保笑着自我安慰了一句,又兴致盎然的向莫颜问起了制定村规的事。
“杨伯伯,我也只能说那些大概,具体要怎么实行,我也迷糊呢,还得您来做主才行!”
莫颜有些不好意思的推拒了,她心里的确有些主意,却不好再说下去。毕竟杨保才是村长,不管他当的乐不乐意,肯定不希望有人过多的指手画脚。再则,制定村规,需要集合其他村民的意见,想来集思广益之下,会有更合适柳杨村的好建议。
她提出制定村规这事,也是希望那些别用有心的村民能有所忌惮,就算不能完全杜绝,她也能省些麻烦。
从杨保家出来,莫颜心情颇好的朝着家里走去,结果路上听到有村民在谈论王大力等人进山打猎,结果被野兽咬伤的事。
原来天还没亮,王嫂子就跟另外两个妇人哭哭啼啼的踩着积雪跑去城里叫大夫。这大夫倒是冒着大雪来了,挨个儿给王大力等人治伤。
只是被老虎抓咬出的伤,又岂是那么容易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