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好一会,总算把宗政初阳伺候好让他躺在床上歇息,凌夕才回到屏风后赶紧把自己清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的衣裳。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又沉沉睡了过去,看着他平静的睡容,那两道微微蹙起的剑眉依然让她心头揪紧着。
已经两天了,虽说看起来是好了点,可却还是虚弱得很。
云飞给他开的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效,病成这样,是不是真的一定要把他的心结打开,才可以让他彻底好起来?
可他心里究竟在纠结些什么?她真的想不明白。
给他掖好被角后,本想回案几继续画她的设计图,可才走了两步便闻到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她心里一紧,眉眼顿时亮了起来。
回头看了眼宗政初阳,他依然平静地睡在床上,呼吸均匀,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放轻步伐,往门外而去。
刚出门便看到从前院慢步而来的那抹身影,他依然安静而淡漠,整个人几乎与夜色融入到一起那般。
看到他,她高兴得笑意全爬上眉梢,两道柳叶眉弯弯的,煞是好看。
她提起裙摆,匆匆奔了过去,没有只言片语,就这样直扑到他怀里。
南宫冥夜张开双臂把她纳入怀中,看她这副兴奋的劲儿,眉心忍不住微微蹙了起来。
“怎么才数日不见便忽然变得这么主动?”过去那一年来,两人虽然每日呆在一起,可她却时常眉宇间藏着一股忧郁,哪曾见她像今日这般笑得如此开怀,对他也这么热情?
凌夕从他怀里抬起头,伸手紧紧抱上他精壮的腰肢,用力闻着属于他的那股药香味,鼻间渗入越多他的气息,心里越安定:“我好想你。”
这话是真的,这是他们一年来第一次分开,只是分开了短短数日,她便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想他,好想让他早日回来,早日能抱上他。
宗政初阳的事情之前,她或许还会告诉自己,哪怕再想也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
早说过了让他们别再几许留在她身边,所以就是想着,也不能主动把他抱在怀里。
可是经历了初阳这场大病之后,她似乎想通了也想明白了,心境也好了不少。
她以为初阳他们离开了自己就可以过得好,没想到却把他们折腾得苦不堪言。
而冥夜……他根本就不愿意离开,也从不给她半点推开自己的机会,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不管她这辈子会变成什么样,他都会守在她的身旁。
这样的冥夜,她好喜欢,真的好喜欢。
她又把脸埋入到他的胸前,用力抱着,用力闻着,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南宫冥夜似淡漠也似平静的,只是心跳在无意中变得急促了起来。
轻轻搂了搂她的细腰,他淡言道:“不让我先进去看看你的竹君吗?”
“当然要!”之所以见到他这么开心,另一个原因,便是清楚只要南宫冥夜回来了,初阳一定可以很快好起来。
她放开他的腰,拉着他的大掌举步往庭院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向他诉说着初阳的病情:“那日午时我和云飞……”
说到这里她话语一顿,小脸顿时飞上两朵红晕,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见他脸上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她才轻吐了一口气,继续道:
“我为了气初阳,让他离开我,所以明知道他在房外也和云飞……做了那事。”越说声音越小,不过,跳过这一段之后,她的声音又正常了起来:
“前天晚上他来找我,闷闷不乐地给自己灌了两坛子酒后便倒在床上一睡不起。我让云飞给他瞧过,云飞说他是长期郁结难抒,再加上急怒攻心,不仅伤了五脏六腑也伤了心脉,同时又受了风寒,灌了酒,才一下变得这么严重。”
他们已经来到台阶前,拾阶而上,她继续道:“云飞给他用了点药丸,这里还有剩余的,我等会拿给你看看。”
南宫冥夜点了点头,与她一起来到门外。凌夕小心翼翼把房门推开,两人进门之后,她又轻轻把房门合上。
听到异响的宗政初阳缓缓睁开眼眸,知道是什么人进了房,他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不言不语,依然安静躺在那里。
南宫冥夜走到床边,垂眼看着他苍白的脸,只是看了一眼便回眸看着一旁的凌夕,淡言问道:“你是怎么气他的?怎么把他气成这样?”
凌夕红着脸,低头不语。
倒是宗政初阳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抬眼看着他,浅浅一笑:“还能怎么气?明知我在门外也故意和云飞做那事,还做得那么愉快,我能不被气到吗?”
“她和我们做那种事难道还少吗?”南宫冥夜垂眼看着他,明显看出他那抹笑意之下的空洞和苍白。
他冷冷一哼,在床边坐下,一掌推在他的背后,淡言道:“你若是这么小气,早该死了无数遍了。”
宗政初阳不说话,感受到那股凉凉的内力经由他的掌传到自己体内,他也盘腿而坐,运功抑制着自己体内的气息,不让他的内力把南宫冥夜的内息抵挡在体外。
练武之人总是本能地对外来的内力抗拒,若是自己不压抑着,很容易会伤了为他运功的人。
南宫冥夜用空闲的手从自己怀里取出针包递给凌夕:“帮我取两枚银针出来。”
凌夕听话地从中取了两枚交到他手上,他长指轻扬,扣着银针的掌忽然在宗政初阳颈后大穴用力拍了下去。
宗政初阳俊眉微皱,强忍着那股剧痛,依然运功压制着自己体内那股一直想要反噬的内力。
没过多久,他的额上脸上便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凌夕越看越心疼,忍不住拿来干净的毛巾,轻轻为他拭擦。
“再给我两枚银针。”南宫冥夜忽然又道。
“好。”她放下毛巾,从针包里又取出两枚细长的银针交到他的手上。
依然像刚才那样,只是这次落下的地位却是他背门上两处不同的穴位,两针下去之后,宗政初阳那两道浓密的剑眉皱得更紧,脸上额上的汗也溢得更多。
看他强压着痛苦,为了不让她担心而一直表现出最平静的一面,凌夕心里一直揪得紧紧的。
心里,一直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