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是难免的。冷清瞅了楚寒一眼。
虽说楚寒命人假扮成百姓守在赤芜山脉里,等候星辰军和孩童的到来,但一旦双方人马打起来,难免会有损伤,数万孩童里头能有一半活着回来已经是及其不易。
若说不造成伤害,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早在凌夕接受了楚寒的提议之后,心里也已明白了这一点,她只是还存着一丝奢望,希望可以把伤害做到最低。
“如今我们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祈求不会有瘟疫爆发,否则,不止我们的人不敢靠近,就连星辰的大军也会把孩子们丢弃在那片山脉里,他们留在那里,怕是全都难逃一死。”
这些话本来云飞也不愿说出口,只是怕他们的小女人到时候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清楚为好,至少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已有了心理准备。
凌夕越听心里越是荒凉,几万名孩童被扔在那片山脉里,他们如何活下去?
可若是让他们送出去的数万大军去营救,只怕他们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
难道瘟疫在这个年代真的那么可怕吗?真的没有办法阻止吗?
几万名孩子,她放不下!
抬眼看着南宫冥夜,凌夕依然希望可以从他身上看到一丝曙光。
你不是鬼医吗?他可以解决这问题的是不是?
面对她含着期待的目光,南宫冥夜却只是摇了摇头,淡言道:“人数太多也太密集,瘟疫一旦爆发绝对控制不住,我也是无能为力。”
他是鬼医没错,但面对这么庞大的患者,尤其都是体质脆弱的孩童,他也是会力不从心。
凌夕心里真的愁,就算依现在的计划去营救,伤害也是难免,总会有流血事件。
若是瘟疫爆发,更会让人彻底绝望。
大家对瘟疫竟真这么害怕,一旦爆发疫情,就连星辰的大军也会把孩子弃在荒野,再不理会了吗?
把孩子丢弃在荒野……
她忽然眉心亮了亮,心间似闪过一些什么,一双明亮的大眼盯着南宫冥夜,止不住激动道:“你是说如果爆发瘟疫,星辰的大军一定会把孩子丢下来自己逃命去?你……确定吗?”
闻言,所有人心头一紧,视线全部锁在她晶莹的小脸上。
楚寒有一丝激动,忍不住低头在她额角上吻了吻,才又看着南宫冥夜,淡言问道:“能做到吗?”
南宫冥夜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才道:“做到这一点也不算太难,只是孩童的人数太大,必然需要大量的药才能做到,星辰的大军一直在严守,想要混进去而不被察觉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药材他们可以现在便派人通知下去,让西璃当地的官员立即准备,但,要在孩童的队伍中行事,势必要同为孩子的内应才不容易被发现。
但,让孩子去办事……
“师父。”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龙寂忽然往前一步,他望着南宫冥夜,淡漠的眸子里闪着一丝期待:“我可以去试试。”
南宫冥夜回眸看着他,大家的视线也集中在他的身上,迎着这么多的人目光,龙寂不慌不忙,一如往常那般,镇定中浮出几许与人疏远的淡漠。
他看了南宫冥夜一眼,又看着凌夕,垂首道:“如果陛下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他的命是他们所救,他的仇也是师父给他报的,得人恩果千年记,一直就想着找个机会好好报答他们,他不喜欢欠别人的感觉。
凌夕的目光紧锁在他一张小脸上,虽然小脸稚气,可眼神却比起一般的成人还要镇定和诚恳。
她沉吟了片刻,才问道:“你不害怕吗?”
毕竟只是个七岁多的孩童,要他混进敌营里,他难道真的就不怕,万一被敌军发现,他一定难逃一死。
迎着她的目光,龙寂眼底浮出一丝柔和,他点了点头,如实道:“怕,但我相信我可以完成任务。”
“我教你一些傍身之术。”南宫冥夜忽然从矮凳上站了起来,垂眼看着凌夕,眼底闪过几许温情:“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有话,等明日大军停下来歇息时再说。”
凌夕点了点头,既然他如此说,计划便已经在他心里了,她也不矫情,在慕容云飞的伺候下乖乖地躺着。
自己身体的情况自己是清楚的,这两日确实有点疲劳,若不早点歇息,定会影响明日的行程。
南宫冥夜看了龙寂一眼,便转身朝帐门而去,龙寂立即迈步跟上他。
楚寒和冷清互视了一眼,心有灵犀般,与凌夕道别后便也离开的营帐。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除了不断服用南宫冥夜给他们配制的药丸,还要每夜里练功双修。
虽然离与辰王对决的局面还有些时日,但他们的寒影剑法却还有提升的空间,只要一闲下来两人便会苦练,只为了在将来的对敌中能有几分获胜的机会。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帐内便只剩下凌夕和慕容云飞两人。
云飞褪去鞋袜在她身旁躺下,拉过被子把两人盖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柔声道:“睡吧,这几日定必会很操劳,你得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点了点头,枕在他的长臂上,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长夜虽漫漫,却也是在闭眼睁眼之间。
等到凌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透,大军早已准备好,正等着女皇陛下的指令。
在云飞的伺候下,她换上了一身戎装,随意清洗过后,连早点也没有用便直接上了战车,继续与他们赶路。
这段路全是荒郊野岭,一路上十分颠簸,幸而有楚寒一直抱着,才免去了她途中的艰苦。
等大军离开这片荒野之地,踏上官道之后,楚寒才忽然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烤鸡递到凌夕面前。
见他眼底含着宠溺的笑意,凌夕也不多说,拿起来便大口啃了下去。
当然,偷吃这种有失颜面的事情,楚公子还是不舍得让她为之,因而他扬起衣袖状似为她遮挡风尘,事实上,只是挡去她狼吞虎咽时那副狼狈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女子都特能吃,整只烤鸡她居然吃得干干净净,把剩下的骨头还给他后,凌夕执起他的衣袖拭去唇角的油腻,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浅笑道:
“楚君总算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