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初阳和慕容云飞就守在门外,里头所说的话他们也一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内响起了蜘蜘哭喊尖叫的声音,两人心头紧了紧,也只能强忍着,等她那一阵哭闹过去之后才推门而入。
蛊王终究是走了,走的时候唇角还含着一抹笑意,看起来走得不算痛苦,算得上安详。
慕容云飞把一直在哭喊着的蜘蜘用力搂在怀里,把她小小的头颅按在胸前,无声安慰着。
有些生死离别,有些痛是人生中必须要经历的,今日的痛可以换回他日的力量,助她夺回这个皇城,夺回这片天地。
他们今天是输了,但只要大家还活着,便还有希望。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用力把她搂在怀中,不说话也无需多说什么。
宗政初阳出了门,喊来下人给蛊王送来一套干净的衣裳。
等蜘蜘停止了哭泣之后,他才走到她跟前,温言道:“你爹已经走了,身为他的女儿,送他最后一程吧。”
蜘蜘用力咬着下唇,拿起袖子擦掉眼角的泪,点头。
之后,她忍着泪意亲手为蛊王换上那套新衣裳,在大家的帮助下,送他入土为安。
蛊王走的时候,除了受了重伤的风依然留在房内昏迷不醒之外,其他人全都来了送他。
看着那口小小的孤坟,所有人心里不胜唏嘘。
一代枭雄就这样离开了,连墓碑都没有一个,甚至,坟头上,名字都无法写下。
因为怕辰王的人找到这里,会打扰到他的安宁。
虽然他含着笑离开,可是谁都知道他心里带着多大的遗憾。
被冤枉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今日,以为可以扬眉吐气为自己夺回所有应得的一切,却没想到这一切是一个无底深渊,只等着他往里跳去。
他的冤屈,他的仇恨,也只能随着他的离去被长埋在地下。
功名利禄,其实算得上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到头来也不过是云烟一场。
等人死掉的时候根本带不走半点云彩。
可是有些仇必须要报,有些冤屈,总要为含冤的人洗刷掉!
楚寒走到蜘蜘身后蹲了下去,大掌落在她肩上,温言道:
“我答应过你爹,有朝一日会带你回到这里,不要哭,你是东篱皇族的公主,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总有一天我们会攻回来,为你要回一切。”
江山也走到她身后,与她一起跪了下去,向着那座无名孤坟坟叩了三个响头之后,才执起蜘蜘的手用力握着:
“蜘儿,我以后不再是你的堂兄,只是你的义兄,别怕,总有一日,义兄会带你回来为你爹讨回公道。”
他对辰王、对这个皇族已经彻底寒了心,义父临走的时候还跟他说过做人不能太心软,该硬的时候心肠就要硬起来。
他的心软,间接害了多少人?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
蜘蜘用力回握着他的手,重重点了点头。
凌夕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等到蜘蜘站起来的时候,她执起衣袖为她擦掉脸上的泪。
蛛蛛回身投入到她怀中,用力抱着她,身子在剧烈颤抖着,却还是死死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们先回房。”凌夕拍了拍她的背,哄着她一道往房间走去。
其他人并没有跟上,就让她们好好说说话吧。
他们都是大男人,不方便时时刻刻待在她身边,她估摸也不希望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果然她们回房之后,哭泣的声音便远远从房中传来,大家听着,心头也是一阵沉重。
不过,对他们来说还有更沉重的事情没有解决。
要给璃儿驱毒,必须要先让她受孕,可这个孩子最终是无法保住的,他根本从一开始便注定了要被抛弃的命运!
沉默了半晌,南宫冥夜才道:“先回房吧,有些事和你们商量一下。”
大家没有任何意见,只是跟随他的脚步往另一边的厢房返回。
他们在房内商量了什么事,外头的人完全不知道,就连凌夕也是一样。
好不容易哄着蜘蜘吃了点东西,把她哄入睡之后,凌夕去了趟风的房间。
他依然昏迷在床榻上,脸色并不怎么好,如纸一样苍白。
不过冥夜说了,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在房间里待了一会,为他掖好被角,并吩咐守门的手下照顾他之后,凌夕才回了江山的寝房。
回去的时候寝房里只有江山和冥夜两人,其他人已经各自回房了。
看到江山依然虚弱地倚在床边,她心里又是一紧,大步走了过去,紧紧握住他的大掌,目光落在冥夜脸上:“他现在情况怎样?还要不要紧?”
冥夜摇了摇头,把落在江山胸膛上那两枚银针拔出,看着凌夕温言道:
“他所中的毒其实并不厉害,吃过解药后体内已经没有毒素了,只是中毒有一段时辰,所以我刚才以银针为他疏通心脉,可助他气血恢复得更快。你在这里陪他吧,我让人给你们弄点清粥小菜。”
凌夕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才在床边坐下,握着江山的大掌,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被辰王的人带走囚禁起来之后,直到今天她才有机会又见到她的师父。
只是短短数日,皇宫里便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数。
如今瑶贵妃已经不在了,蛊王也与世长辞,师父还没有完全痊愈,风依然躺在那里。
一切如走马观花那般,发生得太快,快得让人完全应接不暇。
现在和师父待在一起,她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他苍白的脸,眼眶又忍不住热了热。
可她依然极力藏着自己的泪意,不想在师父面前落泪,平添他的烦恼。
江山的掌被她握着,只能单手把胸前被拉开的衣襟拢好,看到她一脸哀伤,他浅浅笑了笑,回握着她的小手,柔声问道:“是不是这几日受了很多委屈?”
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忍不住一阵疼惜:“他们把你带走后,你可有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