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林子应该是师父有意开发出来用作平时练剑的地方,不少树干上还留着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被剑气所划出来的痕迹。
师父平时只要没事一定也是勤于练功的,可她分明看得出师父根本不喜欢这个皇宫,也不喜欢留在这个皇族里过日子。
但因为他是三皇子,是皇族的血脉,才不得不留在这里。
等这场混战结束之后,她一定要说服师父,让他和自己一起离开,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地过一辈子,那样的生活才是她所喜欢,也是师父所喜欢的。
她不会把师父一个人留在这个皇族,要是他一个人活在这里,这一生他一定不会再有任何快乐。
看到倚在树下那两抹身影,她才又浅浅笑了笑,举步向他们奔去。
毕竟是她的夫君,而且,她觉得自己也挺喜欢他们的,总不能厚此薄彼,对师父好却忘了他们。
宗政初阳那几日的悲剧她不想发生在他们身上,如果可以,她一点都不想让他们难过。
她只希望看到每个人都开心,当然,如果他们可以接受师父,那便更好了。
这么想着,她堆出一脸讨好的笑意,两步蹦到冷清跟前。
来没开口说话,冷清便冷冷一哼,别过脸不看她:“我无法接受,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虽然刚才隔了那么远,可是,她和东篱江山所说的话他还是一字不差听得清清楚楚。
不是他有意要偷听,只怪听力太好,实在没办法装作听不到。
听他这么说,她小脸顿时一垮,眼底闪过一丝怨念。
人家还没开口求他呢,就已经拒绝得这么彻底了。
忍不住伸出脚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她又挤出一抹笑,朝不远处的慕容云飞奔去。
还没靠近,慕容云飞已经一跃而起,跃到高高的树梢上,静坐在那里,看着远方的天际,不知道是在欣赏春日的景致还是在想什么。
她知道他是有意在躲开她。
不想开口拒绝她,便直接躲开了去,这个男人,她也是没辙了。
她重重吐了一口气,心想他们现在接受不了便接受不了吧,或许再过一段日子,等他们了解到师父的好,他们就可以接受了。
虽然,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想法有多奢侈。
无奈之下,她只要又走回到冷清跟前,拉着他的掌,低声道:“我要去练功了,陪我去吧。”
……
练了大半个时辰的轻功,又抓紧时间回房练了一个时辰的内功,直到晌午已过,才结束了一整天的任务。
从床上翻下来的时候,凌夕已经饿得饥肠辘辘,胃部一阵抽搐。
拉上陪她一起练功的云飞,以及守在帐外的冷清,一行三人匆匆往正厅赶去。
“以后我要是练功误了时辰,你们便先吃吧,不用等我了。”按照现代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要他们陪她一起饿肚子,实在过意不去。
尤其进了大厅之后,竟发现童战和一男一女守在餐桌旁,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她心头一阵内疚,慌忙走到蜘蜘身旁,陪笑道:
“对不起,我以后再抓紧点时间,实在赶不及的话你们就先吃,以后不要等我了。”
“璃儿姐姐……”蜘蜘动了动唇,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先流下来。
她现在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她本来是该高兴了,可她却已经不认得她了。
或许她不该想太多,只要她还安好,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怕只怕这样的安好不知道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风也站了起来,向凌夕行礼道:“主子。”
凌夕看着他,听着他这一声“主子”,难免有点困惑,想问他是谁,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称呼自己主子,但他和握着她手的这个小女娃看起来就像朋友般,没有任何主仆之分,而这个小女娃明显和她自己关系不错……
大家也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去疑惑,蜘蜘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主动解释道:“我叫蜘蜘,是你的结拜义妹,他的名字叫风,是你的死士。”
死士!
凌夕拿筷子的手微微抖了抖,头一次听说自己有死士,不但没有半点兴奋,反而心情有点沉重起来。
他们都说她是月璃国的七公主,一个公主会有死士也是正常,可是,人家风却是长得气宇轩昂,怎么说都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这么出色的男人竟然是个死士,光是这么想想也足够让人心疼的。
她看着风,柔柔笑道:“我不是什么七公主,也不需要死士,以后别叫我‘主子’了,我叫凌夕,你和他们一样叫我夕儿吧。”
风大掌紧了紧,正要说话,蜘蜘却暗中拉了他一把,朝他摇了摇头,才又看着凌夕:“那我以后也叫你夕儿姐姐,好不好?”
凌夕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招呼着大伙赶紧用膳,她自己确实也饿得慌了。
一顿饭下来,蜘蜘和凌夕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凌夕自被戏班的人从海中救起来之后,身边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贴心的同性朋友。
在戏班的时候,除了安娜稍微对她好点,其他女孩子都与她疏远得很,别说朋友,不做敌人就已经是万幸。
跟随师父进了宫来到这个清风殿之后,身边也只有童战一直陪着,那些宫女是不敢与她走得太近的,师父也不让她和她们太亲近。
师父说这个皇宫里的人大多不值得相信,每个人背后的关系都复杂得很,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和太监也一样,没有谁是彻底干净的。
所以,他让她少与他们接触。
更何况他知道他们不会永远住在这里,这里的人,也用不着交往太密切。
现在看到蜘蜘,看到她眼里真诚的笑意,以及说话时无拘无束的态度,一下便喜欢上了。
她就不喜欢皇族里的人说话时那种遮遮掩掩话里有话的感觉,就像那日在宴会上,不仅所有大臣,甚至那个瑶贵妃,大皇子,以及师父的父皇,没有谁说话是自在的。
不是掩饰这个便是暗指那个,话里不是藏着讥讽便是暗藏玄机。
连说句话也要再三斟酌才说出口,这样活着,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