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明显感觉到这两日师父和自己之间疏远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她的夫君们都来了,师父也是有意要和她拉开一段距离。
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也不敢贸贸然去抱他亲他。
人长大了之后真的会多很多烦恼,至少在面对师父的时候,她就不能做到从前那般随心所欲。
“我会等你回来,不管师父要做什么事,一定要小心。”她柔声道。
江山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与南宫冥夜点头示意后才转身离去。
不是看不出她眼底的失落和期待,只是最近真的很忙,事情太多。
他对未来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在这一切平定下来之前,他不敢再给她任何承诺。
这一战之后,他连自己是死是活都把握不了,承诺了又能如何?不如不说。
……
瑶贵妃昨日离开清风殿后便径直去了景阳殿,与辰王商讨,想要与他联手一起对付东篱拓日。
当辰王把这一切转述给江山后,江山陷入了沉思。
母妃昨夜让人把他带到小木屋,本是想要把他留下来,用他的失踪制造事端,让铁骑团对他父皇生疑。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之前她已经来过这里,与父皇商议合作的事。
她一方面找父皇谈合作,一方面又想要把他扣住,使这么多手段是因为明知自己现在势力越来越单薄,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先发制人了吗?
她心里焦急,行为却又是矛盾的,朝令夕改,只怕是早时在景阳殿里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承诺。
“父皇可有答应母妃?”虽然已经想到了,江山却还是淡言问道。
辰王摇了摇头,笑得无奈:“这事未曾与皇儿商量,朕如何答应她?”
他看着江山,眼里含了一抹复杂:“皇儿,依你只见,你认为我们可以和瑶贵妃合作吗?”
“父皇怎么看?”江山没有回答,倒是反问起他。
辰王沉吟了半刻后才道:“其实你母妃这次恐怕是到了山穷水尽之地了,从前她与东篱傅奕联手还能有几分把握,可如今东篱傅奕已经离她而去,她除了能找你合作,便只能找朕了。”
“父皇也知道蛊王的事情?”他知道母妃和亡故合作倒也不足为奇,可是如蛊王不在母妃身边,父皇竟然也知道,这点上,他倒是小看了父皇的情报网了。
辰王并不打算隐瞒,他只是浅笑道:“朕毕竟是一国之君,若是什么也不知道,又如何能统治这个天下?”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别误会。”他明白身为皇家中人若是没有自己的情报网,没有自己编制的地下组织,确实难以在这个皇族生存下去。
不管是帝王还是皇子,甚至后宫的妃子也都一样,只是因为他父皇卧病在床多年,倒是让他把他一直视为弱者看待,小瞧了他的能耐。
可哪怕再弱也总有自己的一点能力,否则这么多年以来他又如何熬得过去?
辰王浅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有多想,江山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想着碧瑶的事情。
母妃昨日来找父皇必然是遭到了父皇的敷衍,若不是那样她也不会对自己出手。
离开景阳殿之后,她必然是想着父皇被她禁锢了这么多年,势必不愿意与她合作,走投无路之下才想着先对付父皇,再对付东篱拓日。
其实他很清楚碧瑶不会真的对他下手,因为除了他她没有其他子嗣,留着他的性命用处还大得很。
就算将来她可以把辰王和东篱拓日两党人打压下去,她也不能直接站出来称王,她总要推出一个受她控制的傀儡皇帝,而那个人只能是他。
皇家的母子哪怕和寻常人家一样血浓于水,可是那份感情却比其他人要复杂得多,当中所掺杂的权欲和利益纠葛,让人望而生畏。
江山没有说话,倒是辰王继续道:“瑶贵妃毕竟是皇儿的亲生母妃,皇儿是不是认为父皇这一次可以与贵妃联手,先除去大皇子的党羽?”
“父皇的意思是准备和母妃合作吗?”这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父皇被母妃禁锢了这么多年,难道不该恨她吗?
仿佛瞧出他的心思般,辰王笑得无奈:“不瞒皇儿,朕就算与瑶贵妃联手,哪怕将来天下大定,朕和她的感情也不可能回到当初了。”
“朕只是想着,她毕竟是皇儿的生母,而朕的这个天下将来也总是要交给皇儿的,若是如此,与她联手总比和大皇子合作要好。若是朕与大皇子联手镇压瑶贵妃,皇儿心里难道不会恨父皇吗?”
江山没有回答,也没有多说什么。
政见不一,政党之间相互厮杀,到头来总会有人胜有人负,就算他父皇把他母妃那一党所有党羽悉数歼灭,让他母妃最终众叛亲离,到头来一无所有,那也只是各自为政,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至于所谓的恨与不恨,更加不必提了,也没有提这个的必要。
杀戮本来就是残酷的,若是要恨,也只能恨他母妃不听他劝说,放不下执念。
“那么,父皇是真的决定与母妃联手了吗?”他又问。
辰王沉吟片刻,才道:“朕还是想听听皇儿的意见,若是皇儿觉得可行,那朕或许可以接受她的提议。”
“若是如此,将来父皇又准备如何处置母妃?”虽说是联手,可他明白这次联手把东篱拓日的势力铲去之后,父皇下一个要对付的必然是他的母妃。
当然他母妃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在他们联手对付东篱拓日的时候,她势必也会动手巩固她的势力。
可是正如他之前所说,她的姓氏并不是东篱,朝政中有为数不少的重臣是忠于这个星辰皇族的,哪怕瑶贵妃利用这次打压大皇子的机会来提升自己的势力,到头来她所掌握的兵权也绝对不如他父皇。
她该很清楚这一点,既然如此,为何她还要与父皇合作?
或许他已经能想到她的无奈,只是为她做事这么多年,见惯了她处事的狠辣手段,当她一下子变得软弱的时候,他真有点适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