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无忧微微一笑,在路旁停了车,下车来走到周沅浅的身边,开口说:“那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坐坐?”
周沅浅犹豫了一下,点头,反正现在站着的是学校外面的那条堕落街,店铺小,客流多,行动都在人眼皮下面,不用担心君尘寰会误会什么。
“今天好巧,又在学校见到你。”尹无忧依旧那是那句开场白。好巧啊,好巧啊,殊不知很多的巧合并非天定乃是人为。
“没什么巧不巧的,我毕业于这所学校,回学校走走看看是应该的。倒是你,那么多名字响当当的名校不去干嘛来这个学校当什么客座教授?”周沅浅问。
尹无忧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原因,岔开了话题:“既然你毕业于这个学校,那么附近一定比较熟悉,选个地方,坐一坐吧,总不能站大街上聊天?”
周沅浅闻言,转过头四处看了遍,指了个方向:“那边吧,那里有个餐馆有两层,上面一层环境不错也很安静。”
“好,听你的。”尹无忧沿着她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现在是秋天,又是阴天,天色暗的早,这个时候约摸下午四五点钟,比较靠近晚饭时间,既然赶上了,那就一起吃个晚餐。
在小餐馆里面坐定,周沅浅随便找了话题来问:“最近过得还好吧?”
尹无忧点头:“好啊,怎么会不好,以前老头儿活着的时候,一直不让我回国。那个时候我天天想啊,明明我是华国的人,凭什么一定要在A国呆着,我向往华国的一切事物,文化,语言,历史,等等的,做梦都想回到自己的祖国瞧上一瞧。”
“现在好了,老头儿死了,我终于可以得偿所愿的回国,在自己的土地上,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拘无束。”
听了尹无忧的话,周沅浅终于明白为什么上次尹无忧会对B市的一条很是普通的街道表现出那么浓厚的兴趣,甚至于一个小小的店铺都要带着几分好奇去逛上一逛。原来他回国的机会那么难得,若非君尘寰为了杀掉老爷子一路追到A国,老爷子为了安全起见让尹无忧回国避难,尹无忧估计连那一次回国的机会都没有。
忍不住对尹无忧感慨说:“华国有什么好,贫富差距那么大,经济严重失衡,房价贵得离谱,主要是空气太差,人口太多,到哪儿都人挤人,这样的地方你呆上一段时间就会讨厌的,这里可远比不上A国的发达,更比不上A国经济人文和自然环境。”
尹无忧微微一笑,摇头:“你不懂,A国再好,也不是祖国,祖国的环境再差,也是家乡,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这个国家会好起来的。”
周沅浅点头,调侃说:“那是,你这样的奇缺人才都回国了,这个国家能不好么?”
跳过这个有些庄严的话题,周沅浅又问他:“你把自己的姓改过来了?”
尹无忧点头:“当初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改了姓,现在老头儿死了,他的仇家都安了心,没人会在乎他有几个儿子,亲生还是非亲生,现在老头儿终于如了愿,我终于算是彻底安全了。把姓改过来,怎么着也得为老头儿留个后吧。”
周沅浅心里划过一丝酸涩,老爷子再如何奸猾心狠,可是
对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可是好得没话说,倾尽一生精力护着这个亲生儿子在异国无忧生长。倒是苦了君尘寰,顶着老爷子儿子的名头替那老爷子冲锋陷阵,从小到大吃的苦头不算,还要面对着老头子在他背后亮出来的刀子。
可是前段时间和君尘寰商量土豆取名字的问题,问他土豆是姓君呢,还是姓成,君尘寰出乎她的意料的说,姓君吧。
周沅浅一直不懂,君尘寰和君老爷子之间最后反目成仇已经到了互不相容的地步,为什么还要让儿子跟他的姓呢?
现在似乎有些懂了。君老爷子最后听信了大师的命理之说对君尘寰举起来屠刀,可是有一个事实不可否认,没有君老爷子当初的栽培,便没有君尘寰的今天。若君尘寰从小是在那样一个贫穷普通的家庭长大,没有经历风雨,更没有见大世面的机会,那么也不可能在如此年纪取得如此卓绝的成就。
君老爷子在后来虽然对君尘寰起了杀心,可是到底没有事成,反倒被君尘寰给杀了。
而尹无忧,他从小的生长状况,更多的像是一个孤儿,此时改回老爷子的姓,不过就是为了完成血缘上的一种责任罢了。他对于老爷子的那最后一点父子之情,早在替老爷子挡下那颗子弹的时候就已经用尽。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最复杂最难以言说的事情,便是这丝丝缕缕对错难明的感情了。
和尹无忧的这顿饭吃得极其应付,简单了吃过之后周沅浅准备和尹无忧告别。该问的问了,该说的说了,现在尹无忧过得似乎很不错,她不欠他什么了。
“天有点阴,时间不早,我先回了。”周沅浅告别说。
尹无忧没有挽留,点头说:“好吧,你先回,明天我也离开这里的。”
“明天你要离开,去哪里?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客座教授?”周沅浅惊讶。
尹无忧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客座教授,就是想来做客人的时候就来,不想来就不来。至于离开这去哪儿,也不好说,可能会去环游世界。”
“环游世界?你倒是潇洒。”
尹无忧意味深长的一笑:“那是当然,兴许哪天在哪一架飞机上又能遇上一位美丽的小姐呢?”
“哈哈,没看出来你也挺会贫嘴。”周沅浅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笑,“时间真的不早了,估计等会天就要黑了,我先走了。”
“慢走,我就不送了。”
周沅浅没打算让他送,抬起胳膊挥了挥手,一步步走出这家小餐馆。出了餐馆没走多远,便看到司机开车过来。
尹无忧没有死,心头的一桩遗憾了却,现在这个天色暗淡的傍晚,坐在车子里面,心里居然有些空荡荡的。有的事情,总感觉迈步过去那个坎,可是你看,时间过着过着蓦然一回头,沟沟坎坎的不照样跨过来了么。
过了这个秋天和冬天,土豆就三岁了。再过个把月,阿翘就要结婚,年底的时候薇薇安的宝宝就要出生,一转眼,大家都已经拖家带口不再年轻。也许再一转眼,大家就都老了。人生,就是这样,经历痛苦的时候感觉难熬,一方风顺的时候却又快得有些抽象。
一路回到B市的这座花园别
墅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还没进大门,就看到花园中的那栋豪华别致的别墅大楼里面灯光点点,咦?难道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关灯?
下了车,顶着斑斑点点的小雨穿过花园,拿钥匙开了别墅大楼的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面安安静静,一面将身上被雨淋湿了的外套脱下来,一面上楼,准备去卧室洗澡换衣服。
推开卧室的门,只见卧室里面灯光大亮,不是她早上出门忘了关灯,而是这座花园别墅在她回来之前已经来了一个人。
君尘寰临窗而立,虽然很随意的穿着件素色衬衣,深色西裤,可仍是给人一种冰冷威严衣冠楚楚的感觉。他似乎特意站在这里等她回来,指间夹着根燃了大半的香烟,听到开门声之后转过头来,看着她,语气有些怪:“你今天去看他了?”
周沅浅白他一眼:“这你也要管?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说罢去衣柜找衣服,可是没来得及拉开柜门胳膊就被他捏住。
男人的神情很是冰冷严肃,薄如刀削的嘴唇微启:“我告诉你他死了,就是不想你再去见他,你倒好,巴巴得送上门去等着见他。”
“你这是承认以前骗了我?你要是实话实说,我知道他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今天自然就不去看他。”周沅浅毫不示弱,目光坦诚的对着他的眼眸。
君尘寰盯了她一会儿,败下阵来,她是他老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他自信以他寰少的各方面实力,至今能撬了他墙角的人还没出生。虽然她不声不响的跑去见尹无忧让他的心里很不舒坦,可是因为这些小事就和自己的女人闹矛盾并不符合他寰少深沉宽广的胸怀。
罢了,他觉得饶她这么一回。
不过有的事情能饶,有的事情不能饶。
他原本抓住她胳膊的手,往上移动,放到她后肩,随后低头下来,在两人的唇瓣快要贴在一起的时候,带着几丝旖旎情怀低声说:“欧阳询说了,这几天不管是气温还是别的什么因素都刚刚好,我们努力一把,一定能怀上。”
周沅浅拍他脑袋:“你无不无聊!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我给你说了,有土豆一个就够了,孩子多了闹腾。”
“不行,我还等着再生个儿子好姓‘成’呢。”君尘寰不理会她的反对意见,霸道强势的带着她朝床边走,还没走到床边就已经热情似火的吻住她,与此同时将她撩拨了个彻底……
说来奇怪,当初有土豆的时候纯属偶然,并且还是极力想要避孕情况下的偶然。现在生活安好,万事俱被,准备再中奖一次的时候,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一次得了欧阳询的吉言,君尘寰怎么可能不卖力?天花板繁复精致的水晶吊灯下面,柔软奢华的帝王级大床上面,一番旖旎缠绵的痴缠从傍晚到深夜,经久不息……
终于事毕,周沅浅累得一动都不想动的时候,君尘寰下床去了浴室洗澡。
周沅浅累得快要睡着的时候,君尘寰从浴室出来,穿着件极为舒适宽松的睡袍,兴致勃勃的对她说:“老婆。今天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什么礼物?”周沅浅疲倦的眼睛都睁不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