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扶你到椅子上去,再给你打盆水洗漱一下吧。”
奶娘细心地搀扶着她,两人缓缓地坐到桌旁的圆椅上去。
她坐定之后,奶娘匆匆转过身想去给她打水,她却伸手轻轻地拉过她的手,奶娘回过头来,轻声询问着:“怎么了?小姐,哪儿舒服吗?”*
静君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奶娘,对不起,大过年的,应该让你休息一下的,却因为我这事---。”说着说着,她不由得伤心地底下头。
奶娘轻轻地将她抱在怀中,安慰道:“小姐,这没什么,能照顾你我就觉得幸福了,真的---。”随即她轻笑着说道:“我煮了小姐最喜欢的汤圆,小姐洗漱过后,就用它当早点,可好。”
“嗯!”她欣喜地点了点头。
看着奶娘匆匆而去,望着她那忙碌的背影,她心中的愧疚始终盘旋不去----
早点的汤圆的确是她平时最喜欢的味道,但却不知为何,才吃了两口,就觉得心口又闷又想作呕,很是不适,然而为了不惹奶娘疑心,她还是勉强自己吃下了几只。
奶娘收拾了碗筷出去忙碌,静君觉得不适感依旧不曾散去,只得坐在窗台的长椅上,她一下一下地轻扶着腹部,妊娠才两个多月,肚子还是平平的,不过她依旧能感觉到孩子在她肚子里一点一点的成长着----这感觉是美妙的。*
侧身在软软的躺椅上躺下,心口的郁闷让她周身都无力,她想到外头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然而脚步的不便利却又让她打消了念头,只得无耐地窝在这人角落。
她不由得长长地叹息一声,如此大好的春节,竟就如此白白浪漫掉了。
静静地躺着,胸口堵得慌,这感觉太磨人了,却不知这不适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退,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闭上目,休憩着---。
正当她昏昏欲睡之际,突然间,一串带着火星的鞭炮从窗台飞了进来,鞭炮声就在她的咫尺之处毫无预警地响起。
这串鞭炮来得太过突然,鞭炮如雷鸣般响起,将休憩中的静君吓了一跳,吓得她的身子剧烈地抽动了几下,伴随着那连绵不断的鞭炮声,她整个人迅速地掩耳缩成一团。
零碎的鞭炮火光就在她的身边飞溅着,受这一惊吓,她只觉得心不由得抽搐着,腹腔传来一阵的绞痛,她不由得一慌,但却依旧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炮竹声停止。
回过头来,只见一地的红炮纸。
突然床榻上有亮光闪了一下,她侧目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这鞭炮竟然将垂在床榻四周的帐缦给点燃了,火苗无情地吞噬着四周的被褥,火势迅速地带起浓烟滚滚---。
顾不上腹部的痛疼,她慌慌张张地寻找着,却见不到任何可以灭火的水源。脚稍一移动,就觉得一阵的刺痛。
见火势越来越大,并有向她这方向吞噬过来的苗头,她不由得惊慌失措地冲着外头大声呼喊着:“来人啊---着火啦---来人啊---”
“救命啊---。”然而无论她如何扯破喉地咙叫喊,依旧喊不来一个人。
临危之际,她强忍着腹部的阵阵抽痛,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地往外头走去,每走一步,都是锥心的痛。眼见离门槛越来越近了,脚却不小心崴了一下,令她跄踉倒趴在地上,令她一时半会却爬不起来,后面的火热越来越猛烈,浓烟很快地向她扑过来,令她感到窒息。
她赶紧用手捂住口鼻,却依旧忍不住重重的咳嗽,再睁开眼睛之时,眼前已然被浓浓弥漫着烟灰盖目,拖着这笨拙的身子,一种无助感迅速地虏获住她的心,令她心中的恐惧渐渐放大---
完了---这一回恐怕要被活生生烧死了。
就在她要昏迷过去之际,腹部又再度传来一丝绞肠般的痛,痛得她清醒过来。她痛苦地伸手捂着腹部,是啊,她不该如此轻易就放弃生命---就算为了腹中的孩儿---,孩儿---她腹中的孩子,你绝不能有事,是的,这个时候她不能轻易放弃,她还不能死。
但为了活命,她顾不上许多,只能拖着这无处不痛的身躯匍匐往前爬去,好不容易爬过了高高的门槛,她却依旧丝毫不敢松懈,含着口中的那口气,她继续奋力地往前爬去。
耳边传来身后火烧着家具响起的阵阵响声,惹得她不由地呜咽出声着,但她依旧不曾放弃,直到爬到了一个草地,腹腔的痛已经到了极点,令她不停地痉挛着,身子趴在原地却是再也动弹不得。
良久---腹部的痛楚似乎减轻了。
随之而来的是感觉到一股温热从下体流出,她一怔,再也顾不上逃命,喘息未定地伸手往下体一探,举手一看---
就这一眼,让她再也熬不住,昏厥了过去。
手无力地垂落在草地上,那纤细的布满了灰尘的手指布落了骇人的鲜红血迹----。
奶娘在前院洗着衣裳,却见东面浓烟滚滚,认真一看,竟是从她家小姐的房间那头升过来的。
这是怎么了?她不由得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地丢下手中的一切,迅速往冒浓烟的地方跑去,越往里跑,眼前的情景就让她越是心惊。
眼见着再往里走就已经是大火的领域,她惊恐地往里头大声高喊道:“小姐---小姐---我的小姐啊---。”
火势让她不能靠近,只能面对着火热无助地哭嚎着,正绝望之际,但见右方的草堆上似有一个亮紫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