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淮南行事沉稳,按照自己的路线走着,有时候会伸手扶一把宋知暖的腰,防止她摔倒。
这些小动作让宋知暖心底暖暖的,她跟在他后面绕过树木,前面有水坑的时候,他都会弯腰抱她过去,然后将她放在干燥的土地上。
凌晨的夜晚,露水开始生成,微微潮意在空中浮现,云雾缭绕,席淮南又扶了她一把之后,看了眼前面因雾气无法窥见的道路,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然后伸手脱下自己的外套。
席淮南直接给她拢到身上,问也没有问她的意见,现在这个时辰正是最冷的时候,宋知暖惊异连忙脱下,刚脱了一半席淮南无所谓的声音传来:“席太太,我是男人。”
宋知暖手一顿,他是男人,有责任和义务保护自己的女人。
席淮南回身往前面走了几步,宋知暖连忙将衣服穿上,跟上去。
周围寂寥,偶尔传来不知名的声音,席淮南忽然抱着她滚向另一边,宋知暖懵逼,忽然一阵枪声传来。
和席淮南躺在草丛里,他的手掌护在她的脑袋下面,神情专注的看着前面,前面走过来一个高大的外国人,低着头谨慎的看着周围。
宋知暖的心快跳出来了,神情苍白的看着外面,害怕也不敢深呼吸,大概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席淮南摸了摸她的发顶表示安抚。
外国人越来越近,忽然他松开她出去,从外国人背后箍住他的脖子,拖过来压在地上,外国人挣扎,和席淮南打斗起来,情况危急。
宋知暖提心吊胆的看着,害怕席淮南受伤,也心痛别人打到他。
席淮南一个勾手将他脖子反转过来,外国人突然失了生机,倒躺在地上,席淮南从他身上拿过枪和通讯设备,还有一些干粮。
宋知暖连忙过去,看席淮南身上没有伤才放心下来。
又探了探外国人的鼻息,脚步不自觉的后退几步,眼神恐惧的看着席淮南说:“你杀了他?”
席淮南将枪拿在手上,无所谓的看着她道:“他不死就是我们死,你选择哪一个?”
话虽这样说,可是在她眼皮底下杀人,她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
枪声传来,席淮南连忙拉过她到丛林深处去,步伐比刚开始快了许多,宋知暖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
心里的恐惧持续上升,到了一处河畔,席淮南放下枪,手掌上捧了一些冷水,摸了摸她的脸颊。
冰冷的触感而来,她微微镇定下来,席淮南看着她的神情,有些疑惑问:“从没见过这些?”
她点头:“……没有见过枪声,也没有见过这样杀人。”
河面波光微漾,月光散下,席淮南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经意反问:“宋家唯一的继承人没见过这些?”
“什么意思?”
他突然这样问,宋知暖觉得没头没脑,随即反问过来说:“你是说……”
席淮南点头,解释:“八年前宋家是云城的地头蛇,黑白两道通吃。”
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顿了顿说:“我以为你都知道。”
不能停留太久,席淮南拉过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坚定道:“有我在,别怕,明早我们会出去的。”
额头上薄凉的感觉,竟奇异的安抚下她的内心,他的声音也是带着微微魅惑感,宋知暖下意识点头。
两人又回到了丛林里,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当初的小屋附近,席淮南拉着她坐在不远处说:“他们现在以为我们不敢回到这里,所以只守了两个人,在这等我一下。”
席淮南刚站起身,宋知暖拉着他的手,他唇瓣抿了抿微微用力抽出来,然后用一旁的小屋旁越进去。
以干净利落的手法,解决了那两个人,将他们的通讯设备拿在手上,去房间里看了一眼,确定了安全,然后才向宋知暖招手。
宋知暖得到暗示,站起身向着他而去,席淮南这人好像无所不能。
犹如天神,什么都会,有他在的地方她不会饿死,也没有威胁,更会得到他的温柔相待。
席淮南看她过来,拉住她的手进屋内,两人坐在床上半晌无语。
刚刚他们还在这张床上做愉悦的事,又因为她的笨拙做了傻事,生死逃亡了半天,现在两人都有些疲惫。
席淮南靠在床上,手上拿着通话设备,他看了眼宋知暖,问:“怕不怕?”
他今日问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宋知暖心底害怕,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她有些依赖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说:“你在这里,我不怕。”
席淮南默了默,目光如炬的看着她的发顶,她总会说一些甜言蜜语。
总会表现出很依赖他的模样。
可是他还是不懂这个人。
在爱情里,两个人都是傻子。
只是看谁更傻一些。
“席淮南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她忽而说,席淮南不明的嗯了一声,宋知暖说:“你好像什么都会,你本来就什么都会,可是又不一样。刚刚你杀他们的时候,神情没有一丝波折,好像做这些事习以为常。”
“因为救一个人回来我们会花很多的心血,但是看你这样就杀了一个人,我总感觉到害怕。”
席淮南身体僵了僵,只送给她七个字:“要学会习以为常。”
“什么习以为常?”
席淮南看了眼手中的通讯设备,目光淡漠的说:“你和我这三年才刚开始,你要习惯我的步伐,危险是肯定的,所以你要学会见着死人。”
“还会死很多的人吗?席淮南你究竟是做什么的?这和我的职业是绝对的矛盾,这……”
席淮南打断她道:“刚才不是看见了吗?是你无能为力,不是你不能救,你的本事还没有预卜先知,也没有本事阻止我,所以不是你不能救,而是你根本没有能力救,所以和你的职业有什么冲突?该救的人没有不让你救,只是宋知暖你自己要先有本事才行,不要在这说什么职业道德的问题,哪一个职业没有道德底线?”
这一反问,直接反驳了宋知暖的话,她喃喃道:“我……”
席淮南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又轻声安抚道:“宋知暖,做自己能做的事,不能做的事就释怀。”
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非要做,那就放心去做,没人会责怪你。”
宋知暖转过身看着他:“你……”
席淮南脸色隐隐苍白,微微对她笑了笑,这是第一次。
相遇过后的第一次,席淮南明明确确,真实的对她笑了。
席淮南的笑,是颠倒众生的,平时冷酷的一张脸因为这个浅浅的微笑,犹如百花齐放,星光满天。
夺走人的目光。
更加柔和了轮廓,宋知暖心晃了晃,脱口道:“这是现在的你第一次对我笑。”
“是吗?”
席淮南不在意的反问一句。
宋知暖点头,感觉脸上有微微不舒服,有什么东西黏在皮肤上,她伸出手摸了摸,是血!
席淮南受伤了!
她立马看向他的肩膀,因为在夜晚又因为刚刚心里慌乱,未曾发现他受伤了。
这是被匕首刺过的痕迹,宋知暖连忙扯下自己的白衬衫替他简单的包扎,看血没有再流出来,她才痛哭了出来,骂道:“你这个男人,受伤了也闷声不吭,是不是疯子!”
席淮南看她这样眼神微微有些变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问:“哭什么?”
“担心你啊,心疼你啊,你受伤都不吭一声,以后你断胳膊缺腿的时候看你吭不吭声。”
宋知暖理所应当道,似乎又想起什么,连忙:“呸呸,我说什么呢?”
席淮南看她这样,失声笑了出来,眸光大盛道:“说什么胡话呢?”
这是席淮南第一次敞怀大笑,他的心底总是因为宋知暖的一些话,能暖起来,也能愉悦起来。
宋知暖难得的见他笑了,心情也轻松起来,坐在木板上无聊问:“李至早上就会过来?”
“嗯。”
一个嗯字,安了她的心。
宋知暖抬腕看了眼时间,说:“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现在凌晨五点了。”
“嗯。”
“出去后我给你重新包扎伤口。”
她有些没话找话。
“嗯。”
“席先生你能不能说点别的话?”
宋知暖觉得无趣,他总一个字。
“好。”
似乎觉得气氛不错,宋知暖说“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嗯,问吧。”
这次他肯舍得多给她几个字。
“张橙为什么回来?”
是不是因为他?
“不知道。”
他肯给个答案,没有沉默。
“那席先生喜欢她吗?”
她刚问了这个话,席淮南手中的通讯设备响了起来,一句英语传来。
“003,确定一下你的位置,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席淮南跳过宋知暖的话,低头用英语说了一句:“你过来自己确认一下,岂不是更好?”
然后甩下通讯设备,拿起放在床上的枪支,然后对宋知暖说了一句:“又要开始两个小时的逃亡,怕不怕?”
他问她,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