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的一天,阳光依旧明媚。
警局顶层的一间办公室内,气氛清冷。郭瑶百无聊赖的喝着茶,铁观音淡淡的苦涩弥漫在嘴里,缓缓散开。
连环杀人案已经结案,一切尘埃落定。辛娜和其他几名死者的尸体都已经火化,抚恤金已政府补偿的方式发到了被害者家人手中。
虽数目不多,但依旧弥补了一些伤痛。
死者已以,生者还要继续,有句名言说的真实又残酷,世界的脚步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停下。
这就是生活。
郭瑶慢慢转着杯子,茶香缓缓溢出,在空气中袅袅升腾,就像自由飘散的灵魂。
郭瑶不禁想起在死寂火海中湮灭的诸葛星和童琳,他们的眸光那么平静,郭瑶微微有些心酸,其实,每个人心底都有自己执着的东西,或许是爱情,或许是亲情,或许,是一段似是而非的记忆。
她的眸光,不自觉掠过邓世杰的办公桌,桌上空无一人。
他连续三天请了病假,而田涛也请了事假,五天前,他独自带着辛娜的骨灰离开,去了遥远的云南。
在那里,曾经有他最美好的记忆,誓言和挚爱,但愿他的心灵能在自然的回馈中彻底得到解脱。
彭格虽然天天来上班,可报个道后就会急匆匆赶往发医院,经过上一次案件,他发现自己的专业技能还不过关,正在恶补。
偌大的办公室中只剩下郭瑶一个人。
她有些孤单。
自嘲的笑了笑,郭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一个人寂寞生活的二十二年从不觉得寂寞。
才过了二十天不到,自己竟觉得孤独了。
适应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就会在心底扎根。
郭瑶正天马行空的遐想,办公室大门被人一把推开,郭瑶蹙了蹙眉。
谷小米冲了进来。
她穿着合体的警服,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额前的一缕刘海肆意飞扬,鼻尖还冒着颗颗晶莹的汗珠儿,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跑来的。
“咦,怎么就你自己啊,他们呢?”谷小米大声质问。
“你说哪个他?”郭瑶抿了口茶,不置可否的看着她,没有起身。
“你说哪个!彭格,邓世杰,田涛呢,都去哪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们七处的事,外人好像无权过问吧。”郭瑶没抬头,她对这个霸道娇气的大小姐也有些头痛,警局不是他们家的,门都不敲就闯进来,对人连起码的尊敬都没有,她又不是泥捏的。
“你!”谷小米噎得一愣。整个证据除了田涛以外还没什么人敢当面让她下不来台,就算那个和她死不对眼的欣欣也不敢这么同她讲话。
“你看这是什么!”谷小米冷哼一声,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盖了公章的信纸。
“啪!”地的一声,拍在郭瑶桌子上。
郭瑶眸光闪过一丝凌厉,看都没看,淡淡吐出两个字。“出去!”
“你说什么?”谷小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出去。”郭瑶慢慢抬起头,眸光箭一般射来,谷小米心中一慌,她只有在爷爷眼中才看到过如此凌厉的气势,一时有些发怵。
“你凭什么命令我出去,这是调令,从今天开始我也是七处的警员了,你无权命令我,这是上头的规定。”
谷小米的声音明显有些发虚,可她依旧鼓足勇气瞪圆双眼,却不敢直视郭瑶的眸子。
“就整个警局来说你是普通警员,我是警司;就七处而言,你是我的下属,你说我有没有这个权利。你的调令不假,可我有权拒绝一个目中无人,不守纪律的下属。你说呢?”
郭瑶静静看着她。
谷小米颓然,谷局长早就警告过她,郭瑶有权拒绝她的加入,可她偏偏不信,这个又瘦又小的女生有那么大胆子?
现在她真信了,郭瑶不怒自威的表情还真有点吓人。可她不想被赶走,这份调令可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加绝食五天换来的胜利果实,她不甘心就这样被赶回去。
咬了咬牙,谷小米讪讪开口:“你要怎样才能接受我。”
“出去。”依旧是这两个字。
谷小米立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堪之极,她都这样了她还不肯放过她。
郭瑶,我和你势不两立!谷小米抓起桌上的调令转身要走。
“记得敲门,行礼,做下属就要有做下属的觉悟。”郭瑶的声音淡淡从背后传来。
谷小米欣喜的站住,手掌微微有些抖颤。
“听不清楚?我可以再解释一遍。”郭瑶的声音再次响起,谷小米一咬牙,心底重重哼了一声,不就是处长吗?有什么了不起。姑奶奶我先忍了这口气,以后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愤然走出办公室,轻轻阖上房门,对着大门运了半天气,翘起食指弹了一下门。
房内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谷小米脸涨得通红,只得曲指敲了三下。
“请进。”郭瑶的声音终于响起,深吸口气,谷小米重新走进七处,回身关上房门。
“报告处长,谷小米前来报到!”立成身子,行了个标准礼,谷小米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嗯,知道了。”郭瑶接过调令,看了眼,随手放进抽屉里。低下头,继续喝茶。
“处长……”谷小米犹豫半天,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以后做什么?”
“待定。”郭瑶轻轻抿了口茶水,嘴角悄悄弧起,这个小女生也挺可爱的,她这次来七处,显然不是为了和自己作对这么简单。
“我坐哪?”谷小米咬了咬下唇,屋里就四张办公桌,每个桌子上都摆放了东西,没她的位置。
“嗯……你先做田涛那桌吧,注意,别乱动他的私人物品。”郭瑶说的轻描淡写。
谷小米一阵狂喜,屁颠颠跑向田涛的桌子,脸上阴郁不满一扫而光。
“哼,看来这个郭瑶还挺识趣的,知道田涛是本姑娘的,好吧,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谷小米美滋滋坐在田涛的座椅上。
不知怎得,突然想起那一日炙热的怀抱和亲吻,脸腾得红了。
“旁边的茶水间里有咖啡和热茶。”郭瑶瞥了一眼春意盎然的谷小米,摇摇头笑了。
“谢谢处长。”谷小米依旧沉浸在甜蜜回忆中,语气不由自主的柔和了许多。
她早就忘了刚才信誓旦旦的誓言,谷小米和郭瑶的第一次交锋,以郭瑶的全胜胜利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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