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滨和婉姐儿的个性太像,就算此次是她提出的将玉如意归还,她心里肯定也放不下,她的身体太弱,林清婉可不敢拿她的身体来赌。
不过这倒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将目光从尚明杰身上移开的机会。
林清婉推开林玉滨,看着她的眼睛道:“孩子,我不退玉如意是因为明杰难得,所以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可这世上如他一样难得的人还有不少,你年纪还小,我们不急,慢慢来找,总能找到一个四角俱全的。”
这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婚事?姑姑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
林清婉便摸了摸她的脑袋,“去给你父母上炷香吧。”
有些话她不好与活人说,却可以和死人倾诉,说出来总会好受些。
林玉滨起身往小祠堂去,中途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小姑。
林清婉对她挥手笑笑,让她安心的去。
映雁和碧容连忙跟上大小姐,白梅和白枫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上前,远远的站着看林清婉。
林清婉扭头看向满空繁星,忍不住在心中笑问林江,江南的才俊啊,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玉滨的。
嗯,或许他们可以把目光放得更远一些,到大梁各地去找找?
天上的林江自然听不到林清婉心中的话,但他却可以看懂她眼睛里表达出来的意思。
他不由垂眸沉思。
女儿要不是非尚明杰不可,其实倒可以考虑考虑。
他扭头看向白翁,白翁都不等他说话便立即摇头道:“上仙,给不了暗示,我们现在不在同一处。”
“制造异象也不行,”白翁继续赶在他张嘴前道:“林姑娘能不能意会我不知道,但地上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肯定会相差,您要知道地上现在可正在打仗呢。”
白翁已是欲哭无泪,“而且这事还跟您有莫大的关系,您已经改变了一段大历史,要不是您早死了,那个世界的天道一定会找您算账的。所以我们还是老实在天上做看客吧,别制造事端了。”
林江抿了抿嘴,不甘愿的坐好,“这场战事本来就会发生。”
白翁忍不住道:“但性质是不一样的。”
现在,大梁的军队已经在边境集结好,白翁切换了一下镜面,可以看到两国正在交战。
而且大梁的军队攻势迅猛,就算不用窥天镜推演他也能预感到这场战争的结果。
何况南汉的另一边大楚也在暗中动作。
这和窥天镜推演出来的“第一世”完全不一样。
“第一世”才是无限接近于历史的推演,白翁记得很清楚,南汉与大梁会有战事,不仅如此,大楚也会趁机进攻大梁,就是北方的辽国都蠢蠢欲动。
可以说大梁四面楚歌,处境艰难,最坑的是大梁国库还没钱,最后大梁虽艰难的渡过此劫,但国力也受损严重,外敌未驱,内斗倒是激烈起来。
然而现在大梁的处境完全不一样,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林江?
他那笔捐款丰盈了国库,梁帝自身节俭,却舍得在民生上花钱。利用这笔钱修建了不少水利工程,因此这两年大梁算得上丰收。
边关的将士们军备等也增加了不少,至少打起仗来粮草是不用担心的。
最关键的是南汉内乱了,别人不知道,然而坐在天上整天无所事事,拿着镜子四处换地方观看的白翁和林江会不知道吗?
南汉的内乱跟林江也有关。
说起来也是南汉的皇室倒霉,在“第一世”中,南汉皇室虽弱,但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最主要的是那时他们目标一致,就是要把大梁的江南抢过来。
所以皇室和大将军吕靖相处还算愉快。
可这世他们有了分歧。
吕靖早就瞄上了大梁的江南,那是鱼米之乡啊。大梁为什么能在国库那么空的情况下成为国力最大的国家?
还不是因为它有江南和中原这两大产粮区?
南汉要是能把江南抢过来……
吕靖光想想就觉得浑身的血液发烫,所以早几年他就计划着进攻大梁了,只是时机未成熟,一直不曾动手。
但这些年大梁发生的事也不少,先是大皇子战死,再是时不时的天灾人祸,吕靖觉得此时正是时候。
刘皇帝也是这么认为,于是就答应了吕靖的密折,表示他要是能把江南打下,到时候就封他为江南王。
可是这时候传来了林江病重要死的消息。
这对他们来说本是好事,能干的林江死了,他们少了一个劲敌不是?
于是他们打算等一等,等林江死了再动手。
谁知道林江还没死,倒先把家产都捐给了国家,大梁的国库一下就丰盈了。
吕靖和刘皇帝都傻眼了。
打仗除了兵将便是粮草最要紧了,本来国库空虚的大梁他们还能战一战,可现在对方有钱了……
刘皇帝觉得他们胜算不大,所以就让吕靖停止计划,等以后再找机会。
可吕靖等不起啊。
他都四十多了,还能活几年?
何况他都跟部下们说好了,待他当了江南王便大封功臣,所以他忍了忍还是去和皇帝上书,认为大梁可以一攻。
刘皇帝虽然懦弱,但却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何况是在这样的乱世更是得稳,所以说什么都不答应。
但吕靖逼得太紧,这没让刘皇帝妥协,反而让他起了要分大将军兵权的想法。
吕靖太过分,也越来越跋扈了。
只可惜,他们斗了一年多,最后还是南汉的皇室败了,吕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政变,然后大梁和大楚就和闻到腥味的猫一样凑上来了。
而改变这一切的源点却是林江捐出去的那份家产。
你说这锅是不是得林江背?
白翁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影响是好是坏,“第一世”时大梁虽保住了江南,却也失了好几个城,且死伤无数。
而现在,南汉多半是保不住了,但它同样死伤无数,每个世界的天道那儿都有个小本本,他也不知道林江在那里是正是负,
白翁看了眼环绕在他身上的功德,微微一叹,心中暗道:算了,再负也不可能把他身上的功德都扣光。
他何必操心?
此时,大梁的人还都不知道南汉的内乱还有林江的作用在,他们正满心焦急的等着边关的战报。
这场仗能不能继续打下去就看第一场的胜负了。
京城和苏州几乎是同步收到的捷报。
京城有八百里加急,苏州离得虽近,却因为信息稍微滞后,故还是在捷报入京后才知道的。
周刺史第一个收到消息,然后林家,尚家,卢家等大家族也就知道了。
赵胜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因为赵捷便在南征军中。
苏州立时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中,加之年节将至,苏州街道又热闹起来,已经在苏州安定下来的流民也开始寻思着做些小生意。
林清婉在对着地图坐了半天后让人去通知宗族把想要学制纸的族人送来。
“顺便把这段时间你们筛选过的灾民也叫来,我要教他们一门技艺。”
林管家大惊,“姑奶奶,您要教他们制纸?”
林清婉斜了他一眼道:“我有那么笨吗?”
林管家就大松一口气,还好,还好,他不由讨好的问,“那姑奶奶要教他们什么?”
“教他们做豆腐。”
“啊?”
林清婉微微一笑,没告诉他为什么,只是等族人和流民们站在一起时林管家才知道,不管他们是来学什么本事的,在此之前都要做同一件事——给林家干活儿。
林清婉站在墙楼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几百人道:“你们要从我这里学本事,我也不要你们当上几年的学徒,或者交昂贵的学费,我只要你们以劳代酬。”
她指了族人道:“你们要跟我学本事,那就得在我这里免费干活二十天,”又指了流民道:“你们则要干三十天,勤奋的,我会酌情减少天数,让他早一点学会。”
流民们没意见,能白学一门手艺于他们来说本来就是天上掉馅饼,别说林清婉让他们干三十天,就是干三百天也行啊。
族人这一边则有些骚动,有人不满的道:“姑奶奶,来前族长说了是让我们来学手艺的……”
“当然,我没说不让你们学手艺,”林清婉道:“因为你们是我族亲,所以即便你们学的手艺比他们更贵重,我也只让你们干二十天而已,你们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回去吧。”
那人憋得脸色通红,站在人群中不动。
林清婉便指了墙脚的一堆农具道:“决定留下来的就去干活吧,不想学的则可以回家了。”
说罢转身就走,并没有多说。
林全在一旁看得满头大汗,他是负责安排他们的人,却没想到姑奶奶是连族亲一块儿使唤的,还以为只是流民呢。
他不由惶恐,“姑奶奶,这事传回族里,只怕影响不好。”
林清婉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道:“不劳而获一次会让人欣喜,然而不劳而获两次则会把人的心养大,以后你有了好东西不给他们,他们能跳起来逼着你让他们第三次,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