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请问道长您尊姓大名?”我本想问他高连枝出了什么事,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可能疯老头子疯老头子地叫吧。
“程安!”
“程道长,高小姐她怎么了?”
程安哀叹一声,将高连枝的事情细细说来。
那日,高老爷子让高飞翔将高连枝带走之后,囚禁在家中,不许她再出来。高连枝却不是个能安分守己的女子,她几次三番逃出来,可惜都被高飞翔逮住。
高飞翔为了能让高连枝安分一点,让那聂放给高连枝喝了一种药,据说可以使人昏迷,但对身体其他机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高连枝被强行灌下那种药之后,的确昏迷了不醒,外人以为她是昏迷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魂魄竟然离开了肉体。
而且,高家的大门就好像一道天然屏障,她再也无法踏进去半步。
那日,程安在街上游走,碰上她的魂魄附在一个中年妇女的身上,很虚弱。她见程安能看到她,便求我帮她!
程安给她仔细瞧过,发现她是中了一种叫做“舍魂”的蛊毒。
这种蛊毒程安只听说过,可没法破解,但他知道有一个人一定能解此毒蛊。
程安说着,抬头看向顾白语,我不禁惊愕,难道程安说的能解那种蛊毒的人是顾白语?
想来他此次来找我,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来找顾白语吧,难怪他看见顾白语会微笑。
可是,顾白语会答应帮高小姐吗?
顾白语是那种睚眦必报的,高老爷子联合聂放处处针对他,他岂能帮敌人的女儿?
我在想着如何说服顾白语,却没料到程安以为我是在犹豫,又将那日他去高二爷的府上给我送铜钱的事情提了起来,说那日他能去给我送铜钱,都是因为偷跑出来的高连枝机缘巧合之下撞到了他,叫他去的。
“程道长,高小姐对我有恩,现在她有难,我肯定要帮她的。”我适时打断程安的话。
程安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和高小姐无亲无故,为什么要帮她?”
“这个……我和你也是无亲无故,但我当初还不是帮了你!”程安说完,“呵呵”一笑,“有些事情没必要追究原因,若真要追究,那就是因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
我只觉得面红耳赤,人家高小姐当初帮我不也和我无亲无故吗,好端端的,为什么我要问这样的话,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我赶紧转移话题:“程道长,我还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铜钱辟邪,有什么讲究吗?”
“都是些一般人不知道的小知识,你若是感兴趣,我也可以说与你听。一般是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个皇帝的铜钱,具有挡煞、防小人、辟邪、旺财之功效。至于其原理,可就有些复杂了。”
“其一,铜钱性刚,五行属金,铜制吸收气场的力量比金银都好,因此,铜钱具有化解煞气的作用;其二,铜钱外圆里方,外圆代表天,内方代表地,中间的皇帝年号代表人,天地人三才具备,因而具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其三,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帝处于中国国力最强大的年代,时代相连,国运昌盛,社会安定繁荣,帝王独尊,百姓乐业,钱币铸造精良,流通时久,得“天、地、人”之精气,故能镇宅、化煞,并兼具旺财功能。你问这个,是不是因为那天我给了你一枚铜钱,而不是什么辟邪玉之类的东西?”
“嗨,不瞒你说,那枚铜钱是我凑巧捡到的,一直戴在身上,那不是知道你有麻烦了嘛,就给你用了……”
说着,他偷偷看了顾白语一眼,挺不好意思的样子。毕竟当初他给我那块铜钱的目的就是为了避顾白语的,但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水到渠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我心里琢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爹说当年那个给娘指点迷津的道士给了娘一枚铜钱,而据我了解,一般的道士都会使用辟邪玉或者其他辟邪的东西,而很少有人使用铜钱辟邪的,毕竟古时候的铜钱不好找。那道士随手就给了娘一枚,要么,就是他身上刚好有一枚铜钱,要么,就是他习惯使用铜钱。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问程安关于铜钱的事情,只是想知道他是否也是经常使用铜钱的那一类,好向他打听一下。但他说那枚铜钱是捡到的,我也就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可是,我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那枚他捡到的铜钱,该不会是当年那个给我娘指点迷津的道士丢失的吧?
虽然这样的想法太荒唐了,可也不是完完全全没有可能。
我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叫程安先回去照顾高连枝,我过两天就到。
程安是个明白人,看了顾白语一眼,便知道我们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和我们道过别,当即离开。
程安走后,我还在琢磨着顾白语的心思,他冷冰冰地说了一句:“高家的事情,你最好别再插手了。”
直接把我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噎了回来。
收拾好之后,我们先来到邻村的张道士家,院门外用石灰粉撒了一圈,路过的行人都不敢靠近那个圈子。
不时还能看见有人经过张家院门口的时候朝里张望一眼,然后急匆匆离开,嘀咕着什么“真是想不到好端端的咋就闹鬼”之类的话。
闹鬼?定然是若兰和明暗搞的鬼吧,吓的村民们都不敢靠近这里,那些怀了鬼胎的孕妇自然就不会被发现了。
我和顾白语在众人异样的眼神中走进张家院子,顿时一股冷气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八个孕妇的肚子个个鼓的有脸盆那么大,肚皮被撑的很薄,都能看到肚皮下面蠕动着的那团红色肉球。
对了,看到红色肉球,我才想起陈伯家里那个还未成形的鬼婴,后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有心问顾白语,又见他眉头紧皱,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少爷,这些鬼婴大概这两天就要出世了,我们该怎么办?”
顾白语沉吟片刻,却是对我说道:“你回趟村子,让陈伯找人把那八口桃木棺材抬到这里来。那八口桃木棺材原本是用来对付这些生产完之后的孕妇的,现在,我们用它们来困住这些鬼婴。”
看大家的样子,个个愁容满面,我就知道这些鬼婴着实令人头疼,当下马不停蹄地赶回村里,直奔陈伯家里。
令我没想到的是,陈伯正拿着大斧子在砍那些桃木棺材,有两具已经被砍成了碎片,第三具也毁的差不多了。
我赶紧大叫:“住手!快住手!”
陈伯问我咋滴了?
“没时间和你解释,陈伯,你现在赶快找人把这些棺材抬到邻村张道士家里,快,要快!”
陈伯应了声,撒腿就往外跑。我说算了,找人的事情交给我去办,让陈伯务必赶明天早上再做三口桃木棺材抬过去。
陈伯特别给力,马上开始动工。
有了顾白语的光芒,这一次我叫村民们帮忙,他们一个个扑着赶来。20个人抬着五口桃木棺材,吭哧吭哧地走向邻村,一路上,不知道惹来多少人奇怪的眼神。
我让他们把棺材放到张道士家的院子里,就叫他们赶紧回去,什么问题也不能问。
剩下的三口棺材只要能赶在鬼婴生产之前做好,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就有六个孕妇生产了,那五个鬼婴都被关进桃木棺材里,由于它们刚刚出生,就像初生的小动物一样,在它们还没有学会走路之前就将它们的腿“斩断”,就不会有多大的威胁。
可那第六个鬼婴就麻烦了,不能和其他鬼婴放在一起,怕鬼力强的吞噬了鬼力弱的,制造出更加强大的鬼婴,只能将他放在一边,用黑狗血一遍遍地淋。
中间不能间隔太长的时间,因为鬼婴的恢复力十分惊人,如果一不小心让他们恢复了鬼力,就会激发它们身上的戾气,变得更加强大。
淋黑狗血的事情只能我来做,若兰和明暗则守着其他两个孕妇,而顾白语呢,坐在椅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夜深,人静,困意一阵阵袭来,淋着淋着,我都打盹了。
顾白语“吭”了一声,一下子将我从睡梦中吓醒,手中的袋子已经快空了,黑狗血滴滴答答流淌下来,那鬼婴的下半身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我赶紧抓起另外一袋黑狗血,撕开,直接浇在鬼婴身上,刺啦一声,鬼婴又被黑狗血腐蚀的血肉模糊。
刚舒一口气,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撕开了刚刚平静下来的心。
第七个鬼婴出生了!
这一个鬼婴都快将我累死了,再来一个,简直就是要我的命啊!而且,黑狗血的量也不多了,一次性管两个鬼婴,只怕支撑不到天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