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危急的时刻,谁愿意和爱人分离,四小姐哭着,说她不离开丈夫。
“晋庭,我要和你一起去。”
“晓丹,我们还有孩子,她还小。”
许晋庭握着晓丹的手,说她不是想学她二嫂吗?现在夏秋茵为了家人,不得不和古逸风分开,她也应该这么做,孩子大于一切,他许晋庭这辈子能有古晓丹这个妻子,还有孩子,实在太幸运了,他会为了她们保重自己,一旦事情处理完了,就去安城接她们回南方。
“你一定要来啊,我等你,一直等你。”四小姐哭着。
许晋庭点着头,然后匆匆地离开了,身影消失在黎明的迷蒙之中。
古逸城夫妇及时赶回来了。
“不等了,上车!”
已经半个小时了,秋茵不可能再等没有赶来的人,不能因为他们让全家人面临危险,她下命令开车的时候,大太太又开始骂了,说她女儿还没来呢,秋茵这是在害命,秋茵听了很无奈,大太太的女儿一家子少说也有几十人,就算夏二小姐本事,她到哪里给他们找车来带着走,何况他们又在凤城大东面,来了起码要一个小时以上,一个小时,南下的路就都被日本人堵死了。
“她算恨死我们了。”二太太抱着星月坐在车里说。
“随便她,大家现在都自求多福吧。”
秋茵发动了汽车,脚才踩下油门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和头晕,良久都没法动弹,二太太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脸色这么难看,要不就晚走半个小时,找个大夫看看。
“不行,不都能耽搁了,出发!”
秋茵命令护送的车队马上动身,能早走一分钟,就安全一分钟,她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冲在了最前面,飞驰着离开了古家大院。
开出凤城城区的范围时,仍能听见枪声,回头看时,凤城的上空已经弥漫了黑烟,秋茵的泪水无声地流淌下来,好似什么丢在了凤城,表面坚强着,内心脆弱得一踏糊涂。
这一路不算顺利,不是因为遭遇了什么凶险,而是秋茵恶心呕吐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她难以相信,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秋茵,你是不是有了?”二太太有点着急了,如果是真有了,这样的劳碌会让孩子流产的,何况秋茵还开车。
“没事……”
秋茵的声音哽咽了,怀孕本是件好事,可现在却变成了坏事,这个孩子会拖累她,让她没法继续逞强下去,秋茵本打算送家孩子和家人去安城后,马上返回东北帮古逸风的,可这肚子的宝宝让她怎么狠了心,如果古逸风知道了,他也不允许秋茵拿孩子的生命开玩笑,他是个那么喜欢孩子的男人。
中途的时候,秋茵累得不能开车了,可会开车的士兵只有那么几个,她不得不让一个士兵现学开车,这样一路磕绊,一路的困苦和矛盾,她终于安全地将家人送到了安城,楚云亲自带人来迎接,安置古家的人,就这样他们留在了这个安静的小城里。
安置下来,二太太马上叫人请了大夫,确定秋茵怀孕了,说古夫人一路太辛苦,不适合再走远路了,一定要注意休息,不然孩子难保。
古逸风购买的房产派上了用场,曾经他们住的那个宅子,温室还在,下人种了蔬菜,这样接近入冬的天气,那片绿看起来格外让人舒服,可这不能减轻秋茵心里的负担。
她让楚云关注东北的战事,一有什么消息就派人来通知她,楚云知道秋茵担心古逸风,说一定会随时来通报战况。
博霖对安城有感情,回到家后,很兴奋,除了偶尔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其余的时间都在温室里,那对于孩子来说,是他和爸爸的绿地,他说等着爸爸回来和他一起收菜。
夏家的人都来了,送来了生活用品,因为大家都是落难的人,所以也就没了那么多的客套,可隐约的,秋茵知道他们都在担心,希望凤城一切都好。
三少爷古逸城算是家里唯一个成年的男人了,来到安城后,他主了家,和福伯忙里忙外,不再搞他的艺术了。
三天,楚云来了,说凤城还在坚持,日本人受到大炮的抵抗,暂时拿不下凤城,秋茵听了之后很欣慰。
五天,民生报发起了号召,反日声此起彼伏,可北京城还是没有动静,袁明义在等待古逸风的东北军战败,东北的其他军阀,都抱着侥幸的心里,认为东北军和日本人之间只是私人恩怨,佐藤不过想报复东北军而已,所以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安全的,缩头乌龟一样藏在自己的小窝里,观望着动静。
半个月后,日本关东军从日本本土增派了军力,他们的进更加猛烈了。
秋茵终日担心古逸风,怀孕的反应更重了,吃什么吐什么,夜里总是被噩梦惊醒,她害了严重的失眠症,几次要开车回凤城,都被二太太拉住了,她说凤城已经这样了,夏二小姐这样回去,只会拖累古逸风。
秋茵痛恨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怀孕了,让她肩负了另一个无法推掉的责任。
一个月,古逸风终于来信了,那是秋茵回到安城最激动的一天,拿着信纸,看着他的亲笔字迹,秋茵哭得一塌糊涂,他在信上说,他已经知道秋茵怀孕了,很高兴,激动得睡不着觉,但他也很担心秋茵的健康,没有他在身边,夏二小姐根本不会照顾自己。
“我会,我会照顾自己,会的。”
秋茵捂着嘴巴,视线都被泪水模糊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信纸,舍不得看完信上的字,似乎这些文字就好像他在她的身边,搂着她说话一样,字没了,他的话也就断了。
秋茵写了回信,可惜这封信无法传到古逸风的手中。
一个月后,楚云难过地告诉秋茵,凤城沦陷了,古逸风带着东北军向兴城撤退,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从凤城向兴城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