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也先斜跨在大座之上,座下是一张虎皮显得威风凛凛。卢韵之和杨善两人走进来,也先连头都不抬,只是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朱祁钰所写国书,细细阅读着。杨善站在座下行了一礼说道:“参见也先太师。”也先没有抬眼只是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杨善有些尴尬,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等也先回话,还好也先不多时就看完了朱祁钰的国书,然后和颜悦色的对杨善说道:“杨大人,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快落座吧。”杨善连连称谢然后和卢韵之超两旁的坐席走去,众瓦剌大臣武将也纷纷落座。
杨善撩袍刚想坐下却见也先猛然一拍桌子,杨善被拍桌巨响吓了一跳,直看向也先。也先指着自己桌子上的国书问道:“大明的天子是让你来指责我的吗?!”杨善刚一张口,也先又是一拍桌子大喝道:“奈何削我马价,布匹也容易断裂,还有扣押我们的使臣,连每年应得的岁赐都少了很多!你们大明究竟是何意!”
卢韵之看向杨善,虽然他算到今天并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却也是为杨善的处境担忧,但看到他并不惊慌的表情,心中便知这个聪明的小老头必能回答也先的质问。
“太师不要生气啊,”杨善满面谄媚的笑着“我们也是为了咱们瓦剌考虑,马匹价格逐年增高,我们实在难以承担如此价位,却又担心驳了太师的面子,于是只能降低一些价格收下了。太师可不是我替我们大明哭穷,您想想现在您定的马价可比最初商定的要高很多了,我们实在是负担不起啊。”
也先又是刚想大喊,杨善却加紧语速堵在了也先之前说道:“至于布匹的事情这可全怪我们,经查实是通事的过错,我们已经把这些人抓住了,此刻应该是杀掉了。所以此事请太师原谅。”也先点点头,心中暗道:这家伙真是个老狐狸,先抨击我提高马价,再承认错误,我也不好强加指责,用汉人的话说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看来大明派此人前来必有深意。
也先想着口中说道:“正是,像这种弄需作假的人必须处理。”杨善立刻深鞠一躬口中大叫着:“也先太师英明,只是你们送来的马匹中也有很多以次充好的劣马,是否也要把这些弄虚作假的人处理掉呢。”也先听了大惊失色,自己刚说完了又不能食言只得吩咐下去,让严查此事明使回朝之前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大明一个交代。
“至于扣住你们的使臣,那就是要谣传了,您派出的使团几千之众,从中有些人在我大明疆土上偷盗或者犯罪的,他们担忧也先太师您责罚他们,畏惧太师的公正威严,于是畏罪潜逃了。”杨善答道,也先哑口无言,本来他派出的使团人数众多沿途欺男霸女烧杀辱掠,本来就动机不纯哪里好意思争辩。
杨善见也先哑口无言接着讲到:“至于岁赐并没降低,每个人还是往年一样,我们没有给的只是虚报的人数的岁贡罢了。”
也先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连连喊了几声好,然后说道:“你这老头倒也是口齿伶俐。”杨善又是行了一礼:“谢太师夸奖,臣还有一言。”也先点点头,杨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说道:“大明与瓦剌开战,双方互有损伤,上天有好生之德,太师如此嗜血杀戮,听说近段时间来的天象怪异,估计就是老天爷发怒了,责怪太师有违天命。依我所见,不如送还上皇,待上皇回朝太师定会得到大量的封赏,既得了金银又获得了大明的友好关系,太师何乐而不为呢。”
“听起来还有些道理。”也许点头称赞道“不过,既然你们想要迎回太上皇,为什么大明皇帝的国书中并没有写出来呢?”杨善一愣反问道:“您这都不明白?”也先觉得有些尴尬,好像自己很愚笨一样。
杨善哈哈大笑好似一点礼数不懂一般说道:“笑死我了,太师修要跟我开玩笑,您是想考考我吧。大明如此做来是为了成太师之名啊,送还太上皇是您自发的行为。若是国书上写了那不成太师听从我们的命令了吗?太师您雄才伟略自然知晓,可别假装不知戏弄我这个小老头了。”
也先听后红光满面却突然想起一事急忙问杨善,语气中平和近人不似刚开始那样怒气冲冲得了:“太上皇回去后能当重新登基坐殿吗?如果不能刚才你许诺的就不一定算数了。”杨善面色一正答道:“太师,皇位已定,不能更改。可是自古我们又尧舜二帝,尧和舜本就是兄弟,哥哥让位给弟弟,实属正常。太上皇回明后,虽不是皇帝却又与皇帝有什么区别呢?”也先大喜觉得也是这么道理。
大帐两旁的一瓦剌官员站起身来说道:“本人平章昂克,请问这次你们带来的金银是给我们也先太师的礼物还是赎金呢?若是赎金那礼物在哪里,没有礼物就是没有把我们瓦剌放在眼里。如果是礼物,为何来迎回你们太上皇不带赎金呢?若两者都是,那岂不是礼太薄赎金太少了吗?”
杨善冷哼一声呵斥道:“无知小儿,这些当然全部是送给太师的礼物了!赎金我们一文也没有带来,想我也先太师一代天骄,怎么会贪恋钱财。我们这些礼物或许太师也看不上,可是我们这些俗人也只能用金银来表达对太师的敬意罢了。太师仁义,为好男子,垂史册,颂扬万事!”也先听后哈哈大笑着不断地称赞杨善会说话。
就在此时大帐之外却传来了一阵高喝:“卢韵之,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