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路过24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肖芸问:“要不要买瓶水先把药吃了?”
“不用,回去再吃吧。”
他的声音很轻,有些沙哑,没了平时的洪亮,肖芸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担心,“怎么了?要不要回医院去?”
唐天放挤出一抹微笑,“不用,回去吧。”看着她担心的眼神,心里真开心啊。
肖芸没有多说,抓紧了方向盘,快速踩着油门。
前面是路口刚好转为了绿灯,肖芸没有放慢速度,谁知,路口突然冲出一俩闯红灯的越野车。她急忙踩了急刹车,车子熄了火,幸好没有撞上。
越野车火烧火燎地冲了过去,然后,她淡定地重新发动,重新开车。
唐天放笑笑说:“很熟练啊,胆子变大了。”
肖芸则不以为意,现在开车,她已经很熟练了,开车的人总要习惯路上的突发状况,就像爱人一样,爱一个人,就要习惯被伤害,爱情总是会痛的。
进了小区,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车库,熟悉的电梯,肖芸扶着唐天放,伸手按下了七楼。
两人都沉默着,唐天放背靠着电梯,除了手上的疼痛之外,头也晕晕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肖芸往前跨出去,唐天放跟着出去,可是,他才跨一步脚,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冲,直接靠在了肖芸的后肩上。
“诶……”肖芸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抱住他,“你怎么了?”难怪坐上车之后一直安静着,他脸色是惨白惨白的,一点血丝都没有,嘴唇干裂得破了皮,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有了。
唐天放强撑着站直了身体,摇摇头说:“没事……”
“怎么没事,怎么会没事?”肖芸训了他一句,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天哪,这么烫,“还是去医院吧,你这样不行的。”
唐天放扶着墙,慢慢往家走,“刚回来还去啊,不去了,医生说发热是正常的。”
肖芸扶着他,他回头朝她笑了笑,“钥匙在我裤袋里,你拿吧。”
肖芸叹了一口气,他现在这样子也不能再多奔波了,她伸手摸进他的裤袋里拿钥匙。
摸到钥匙圈的挂件,是一颗圆圆的东西,她知道这是她硬要他挂的小樱桃,当时他还嫌幼稚,怎么都不肯挂。
肖芸有些害羞,猛地转头看着他,只见他嘴角微微一扬,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开门,扶他进屋,肖芸环顾了下四周,屋子里很乱,脏衬衫在沙发上随意放着,酒瓶酒罐到处都是,烟灰缸里都是满满的烟蒂,厨房里倒是很干净,不过八成就是他没有开过火。
唐天放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在,没人给我收拾。”
“你以前不是叫阿姨每周都来打扫吗?现在怎么不叫?”
“阿姨哪有你整理得干净?再说,我不在,光让阿姨进来我不放心。”
“那你以前不是……”
肖芸话说到一半,唐天放就打断道:“以前我是一个人,怎么都无所谓,自从有了你以后我的很多想法都改变了,我喜欢家里有你,你洗的衣服比较干净,你做的饭菜比较好吃,阿姨怎么都比不上。”
“你把我当保姆啊!”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解释着,可是他感觉头越来越晕,屁股一坐上沙发,整个人就不想起来了,他好痛,也好累。
“好了好了,你坐着吧,我跟你开玩笑呢。唉,受了伤也不安耽……”她转去厨房,热水瓶都是空的,只能先烧水。
唐天放眼皮很重,手很痛,头也很晕,但是看到肖芸在厨房里面忙活的身影,他觉得格外亲切。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好好表现,至少肖芸已经不再把他往外推,接受他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肖芸倒了一杯热水走来,一边走一边还不断吹着热气,“快把药吃了,然后回房去睡觉。”
唐天放听话得很,喝水吃药一气呵成。
这一夜,他终于睡着了,不知道是止痛片的缘故,还是肖芸的缘故,他睡得很安稳。
肖芸起身走到窗台边,拉开窗帘探出头去看,外面是漆黑的夜,小区里的路灯彻夜亮着,她往下看,看着二楼她原来的家默默发呆。
不知道应不应该原谅唐天放,她心里是想的,可是鉴于他对叶雨曾经的深情,她真的不敢再赌;可是若不原谅,看他现在的举动,肯定是不会放弃的,而她亦不会甘心。
谁叫,她爱他。
就是爱他,与一切无关。
她觉得自己很固执,想改,却改不了。
回头看看睡在床上的男人,她一阵心酸,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爱他是这么的辛苦。从最初的单恋,到在一起的喜悦,再到被抛弃的痛苦,她尝尽了爱情的滋味。
爱情是什么滋味?如果硬要用言语来形容,那就是——幸福伴着痛苦,甜的时候把你宠上天,苦的时候不把你的心搅烂嚼碎,真是愧对了“爱情”的称谓。
她想,她的内心是想原谅他接纳他的,但是,她不会明说,越是轻易得到的东西越不当回事,她不能像以前一样,只要他勾勾手指她就上钩。
爱他,也可以爱得有尊严。
清晨,凉爽的微风从窗户外吹进来,窗帘的一角一下一下被吹开,阳光从缝里照射进来,照在唐天放的眼睛上。
突然睁眼,一下子接受不了这强光,他眨了眨眼睛才慢慢适应。
“肖芸,肖芸。”视线范围之内没有见到肖芸,唐天放着急地起床,掀开被子就走了下来,“肖芸……”
肖芸正在厨房,锅里冒着热气,飘出一阵阵米粥的清香味。她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勺子在锅里舀着,“什么事啊?”
唐天放顿时心安了,笑笑说:“没事,醒来找找你。”
肖芸关了火,盖上锅盖,说:“我看过你的手了,手指的颜色变浅了,热度也退了,我给你把绷带拆了吧。”
“好……”唐天放有些受宠若惊,“你守了我一晚上?”
“你想得美,我只不过比你早起一点而已。”
唐天放腼腆地笑了笑,顺势便看到了沙发上的枕头和薄被。
肖芸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断绷带的一端,然后轻轻地一圈一圈解下来。唐天放的手还是肿的,但比昨晚好多了,手指的颜色基本恢复了正常,按照医生说的,这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除了厨房里面飘来的米粥清香味,客厅里面更是整洁一新,阳台那边的洗衣机也在运作,他知道他有不少脏衣服。
窗外的阳光暖暖地照射进来,照在肖芸低垂着的专注的脸上,唐天放心怀愧疚,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肖芸的脸。
阳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肖芸脸颊上的一层细腻的汗毛,她的皮肤很好,看起来仿佛吹弹可破一般。她的眼睛往下看着,长长的睫毛好似两把小扇子,盖在眼睛上面一眨一眨的。
微风吹来,吹落了她夹在耳后的几缕头发,头发随风摆动,黏在了嘴唇上,她并没有发现,还是细细地为他拆纱布。
“痛吗?”
唐天放看她看得出神,完全没有听到她的问话。
肖芸抬起头来看着他,又问了一句,“痛不痛?”
“不痛。”唐天放傻笑着说,“不痛不痛。”
肖芸翻了一阵白眼,“你干嘛呢你?这都会走神?”
唐天放笑了笑,如实说:“你今天真漂亮。”
唉呦,骨头都要酥掉了,肖芸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你傻了吧?”
要知道,这个男人打从交往那天开始,别说喜欢,连夸她都从来没有夸过,昨天一个晚上跟她说的话,以及刚才这句,含金量超过以前加起来的全部。
“是啊,我是傻了,我傻了才会把这么好的女朋友丢下不管,我傻了才会把这么好的女朋友拱手让给别人。”
肖芸吞了一口口水,没理他,以前是想他说点好听的他不说,现在是不想听他偏说,还止不住地说。
拆完绷带,唐天放动了动手,完全没有大碍,痛觉也没有昨晚那么厉害了,“嗯,好了好了,没事了。”
肖芸站起身,“好了就去刷牙洗脸,准备吃早饭。”
“哦,好。”
当唐天放从洗手间洗簌完毕出来的时候,虽然速度是慢了些,但清清爽爽精神奕奕的,跟昨晚脸色苍白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餐桌上放着盛好的粥,热气腾腾的,肖芸在阳台上晾衣服,她揪着衬衫的肩膀,利索地一甩,拧成一团的衬衫就展开了。
见到唐天放出来,她说:“你冰箱里的蔬菜都烂了,只有一瓶红腐乳,你就将就着吃吧。”
“好,一会儿去超市买点菜。”唐天放满足地坐在餐椅上,拿起粥就吃。
只有失去过,才知道平淡的美好,他从来不曾像现在一样珍惜此刻。
肖芸晾好衣服也一起过来喝粥,忙活了一早上,上班的时间都快到了,“你吃完记得吃消炎药,上班就别开车了,打个的吧。”
唐天放看她吃得着急的样子,看了看时间,说:“你开我的车去吧,反正我现在也不能开车。”
肖芸停了停,抬头看了他一眼,“好。”继续吃。
肖芸第一次开着唐天放的车去上班,一个女孩子开着法拉利的黑色跑车在马路上行使,够拉风的了,连远大停车场的保安都多看了几眼,确定肖芸是远大的员工才敢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