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李顺就通过郑宗的“努力”搭上了盖吴和卢水胡人的人脉关系,并且成功的用金钱“策反”了他们。
和郑宗所描述的一样,这些卢水胡人是一群“见钱眼开,目光短浅”的胡夷,对于花木兰并没有半点忠诚,只不过因为打不过虎贲军而不得不勉为其难跟着保护使团,而且抠门的花木兰还“只包饭”(原话)。
相比之下,李顺和李顺的钱就可爱多了,哪怕盖吴一开始只同意会在需要的时候帮助李顺,在李顺持续不断的金钱攻势下,他对李顺的态度也开始和原本完全不同。
在这一点上,李顺笃信金钱的力量。
“这李顺到底有多少钱,这么掏都掏不空……”贺穆兰和袁放等人私下里窃窃私语,“李家要有这么有钱,平日为什么这么低调?”
“我只听说过李家书多。”袁放也是大为奇怪,“晋时战乱,李家几乎抛弃了所有的家财只带着藏书避难,没听说过李家后来有这么多金子。肯定是幕后有人资助。”
贺穆兰突然一凛,想到了王斤那里大量不见的财产。虽然有很多后来在库莫提的私庄里被发现,但还是有一部分下落不明。
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会不会是给了这个李顺?
然而只是片刻,贺穆兰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李顺又算什么要臣?只不过是在拓跋焘身边因为博闻强记而随时被拿来当活字典用的近臣,怎么值得下这么大的血本。
与其怀疑是王斤那边,不如怀疑是不是刘宋或者北凉提供的资金。毕竟举国之力和一城之资比起来谁更庞大,想也想的到。
由于卢水胡人被“策反”,现在虎贲军和天台军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几乎到了贺穆兰也指挥不动的地步。贺穆兰为了保证两军之间不出纰漏,几乎将所有巡逻、驻扎地巡视等外派出去的工作交给了卢水胡人,使虎贲军和卢水胡人分开,减少其摩擦。
这样的异样自然也看到了源破羌和其他北魏使臣的眼里,都来劝说过贺穆兰埋着卢水胡人这样的不安因素实在不妥,最好想法子让卢水胡人离开,或者施展雷霆手段收服他们。
然而还没等到贺穆兰施展什么手段,虎贲军和卢水胡人的第一次大规模冲突就开始了。
起因自然是因为“路线之争”。
由于贺穆兰一直认为走陆路有危险,虎贲军在这一点上和贺穆兰观点一致,只有自诩经验丰富的卢水胡人认为水路更加危险。而经过贺穆兰和使臣们的长期商议之后,最终贺穆兰也屈服了诸多使节的意见,决定从钦汗城踏上陆路,从腾格里沙漠边缘进入姑臧,这就等于应验了卢水胡人之前的说法。
洋洋得意的卢水胡人嘲笑虎贲军的愚蠢和短视,而虎贲军们因为贺穆兰之前的坚持和之后轻而易举的妥协感觉受到了愚弄,于是这两军就这么厮打了起来。
军中最忌讳同军相斗,因为紧张的军队生活很可能让一件很小的事情变成营啸的导火索,哗变就更加不允许,由于贺穆兰出面的及时,这场厮打并没有闹出人命,也没有造成哗变,可隐患却被全部暴露了出来。
贺穆兰几乎是立刻遭到了发难,被这次的主使李顺及几位使臣认为没有控制好军队,缺乏领导的素质,甚至进一步质疑她为将的能力,声威几乎被打压到了极点。
贺穆兰也适时表现出“愤愤不平”的样子,从那时候开始彻底撒手不管卢水胡人的事情,对李顺等使臣的决定再不干预,只带着虎贲军做好防备的工作。
因为卢水胡人的原因,盖吴和贺穆兰身边众人的关系也前所未有的开始陷入了僵局,一场隐藏在虎贲军中的危机眼看着随时就要爆发……
半个月后。
“将军,前面就是钦汗城了。”那罗浑看着似乎毫无问题的贺穆兰,表情有些担心地问道:“你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没有,每次发烧后,我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又强了一分。”贺穆兰捏紧了双拳后松开,摇了摇头极小声地嘀咕。
“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跟在她身后的一群人都沉默不语,包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郑宗,都察觉出了贺穆兰的这种不对劲。
就在昨日,贺穆兰的“恶疾”又发作了。
虽然有所有人的掩饰没有让外人知道她昏迷了一夜,但慈心大师的匆匆到来还是让别人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好在贺穆兰每次发病到第二天太阳一出就一定会好,而且其精神和力量比起发病前只好不坏,否则主将突然病重,无论同来的使臣怎么敬重她,也不能让她继续担当护卫者的工作了。
慈心毕竟只是个僧人,虽然能看出贺穆兰的不对劲,却没有解救她的法子。只慎重的告诉了她,如果阳气一直这么充盈下去,她的命活不过一年。
然而贺穆兰听说自己还有一年左右可活时,竟忍不住笑了出来:“还有这么久?那足够了……”
至于足够什么,谁也不知道。
“钦汗城啊……”袁放露出向往的神色。“得陛下隆恩,我们可以在丽子园驻扎休息,准备入凉的物资和人马,既然是被称之为‘草原明珠’,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吧?”
钦汗城便是被后世称之为“塞上江南”的“银川”。几十年前,这里为赫连勃勃所得,因为地势平坦开阔,黄河南北贯通,所以土地肥美适宜居住,所以得到了夏国的重视并在此重新筑城。
赫连勃勃喜爱行猎,于是在这里建造了庞大的王家园林“丽子园”,用来广纳美女,满足其挥霍奢侈的生活。
钦汗城的前身是汉武帝时期“徙贫民于关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余万口”的“典农城”,是以农业发达,诸族混居,一向是夏国重要的后方粮仓。北魏打下夏国之后,钦汗城也就归了魏国所有,连丽子园也成为了拓跋焘的行宫。
当年丽子园得到后,朝中众大臣有意讨好拓跋焘,希望他能西巡钦汗城,在丽子园里游玩居住,最终还是被他拒绝了。
被他拒绝的理由很简单——“赫连勃勃一生挥霍无度,性格暴虐,所以失夏。我不愿重蹈他的覆辙,尚未平定中原就耽于享乐。”
但后来根据库莫提的说法,拓跋焘只是纯粹觉得跑去吓唬一次钦汗城的各族百姓没什么意思,而且丽子园据说十分华美,他怕住了以后觉得自己的宫殿破败,索性就不去了。
贺穆兰相信后面那个才是真实的原因。
正因为这样的原因,昔日秀美壮丽的“丽子园”成了不祥之地,那些试图以自己的美貌再一次俘虏一位君王的宫女和旧日妃嫔们,在得知那位年轻英俊且英武不凡的帝王并没有来这里享乐一番的意思,也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更煞风景的是,拓跋焘不愿意浪费人力,所以丽子园里大量的猎场成了牧场,赫连昌在行宫里的妃子和宫女们也要织布养麻,丽子园彻底走下了“行宫别院”的神坛,变成了魏国另一处“大龄妇女下岗再就业基地”。
这一次北魏使团进入凉境的最后一站便是钦汗城,再往前,就是凉国的使臣迎接和安排了。因为并不能保证凉国能够源源不断的提供物资,路上发生什么都有可能,钦汗城的最后一次补给就变得非常重要。
拓跋焘在离京之前特别允许他们进入丽子园驻扎,此地的“典农都尉”会负责提供使团和虎贲军进入凉境前所有的粮草。
可以得到允许住进丽子园的贺穆兰一行人,是魏国第一批接触到它的人,甚至比拓跋焘更早进入了丽子园里。
治理钦汗城的官员是匈奴人,叫做刘元宗,自称是汉代和亲公主的后代,所以改姓为“刘”。
而此地主管农事的典农都尉则是一个十分精干的黑瘦中年汉人,姓冯名恒,在此地负责垦农已经有二十年,历经数次朝代更迭,颇有一番处变不惊的风度。
进入钦汗城的过程非常顺利,刘元宗和冯恒能够在赫连朝和北魏朝都被留下来继续治理钦汗城,那肯定在资历、情商、智商和能力上都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是以使团还未到达钦汗城,一路上就已经有钦汗城的官员迎接打点,加之银川附近又是一马平川,最适合行军,很快的功夫就进了城。
丽子园在钦汗城以北,占地辽阔,因为是园林,所以除了几处行宫以外全是大片的猎场和林子,最适宜驻扎。
贺穆兰身为副使,又是虎贲军的主帅、魏国最近大出风头的名将,当然得到了刘元宗等人的热情接待,但这些人也不是笨蛋,从使团的蛛丝马迹中看出了贺穆兰对待使团里其他人的态度有些怪异,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我们钦汗城比不得平城,也及不上统万,不过是西境一处普通的城镇罢了,只不过因为西陲荒凉,所以才得了‘明珠’之称……”
刘元宗领着使团诸人进城,北凉的使臣和李顺等人来往魏凉两国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周转过,所以对此地并不陌生,而其他人则都是第一次来,一个个用好奇的目光打量。
所谓“塞上江南”,不过就是此地比其他地方植被更茂盛而已,这座城确实没有其他的城高大和广阔,可因为赫连勃勃性格暴虐,所以他的城筑造的都比其他的城要坚固,没有经过战乱,看起来也并不破败。
比起魏国使团,钦汗城的百姓对这群进城的使者们才是真正的好奇,一个个都在远处指指点点,贺穆兰还发现了有不少人爬在了如同屋檐、大树这样高大的地方往这边眺望。
这样的大胆是贺穆兰之前从未见过的,而沿路的百姓则是什么民族的都有,至少贺穆兰一路行来,就看到了汉人、羌人、匈奴人、鲜卑人和西域胡人穿梭如织,有许多少女更是挽着异族恋人的手臂光明正大的招摇过市,其中不乏汉人少女。
此地的风气贺穆兰十分喜欢,眉眼间就变得温和的多了:“刘镇守和冯典农治理有功!此地百姓人人表情安详,对待外人毫不避让,可见民风之淳朴、百姓之满足,远胜夏境很多城镇。”
刘元宗和冯恒是多年的好友,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此生最大的得意就是将这里变成西陲人人向往的城镇,如今听到贺穆兰的夸奖,两人忍不住一边自谦一边得意满足的大笑,内心像是灌了一壶蜜一般的高兴,对待贺穆兰也比其他使臣更加热络。
夏国和魏国本来就首重军功,拥有兵权的人才是皇帝最大的信臣,这两人知道讨好贺穆兰,也不全是因为她夸奖的缘故。
但看在使团其他人的眼里,不免就对贺穆兰有些意见,觉得她是有意交好两位钦汗城的主官,好给自己添些福利。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接下来进入丽子园后贺穆兰果然得到了最大的优待。虎贲军被驻扎在一处水草丰美、猎物繁多的猎场不说,贺穆兰还得以在这处猎场旁边的行宫居住。
现在是酷夏,这处行宫十分荫凉,还有活泉流过,无论是洗漱还是饮用都极为方便。
行宫里留有不少前朝的宫女,这些宫女都是赫连昌多方采集而来,各个秀丽多情,而且正值最美的二十多岁,他们不能动行宫里的妃子,这些宫女却是没关系的,只要不闹出什么不美的闹剧,你情我愿燕好一番也没人会管。
就这一点,就足以让许多人羡慕疯了。
李顺和其他使臣当然也住进了另一处行宫,但考虑到他们大多是汉人,又不需要负责军队的操练,所以刘元宗他们将这些官员安排在东面一处雕琢的如同江南一般的园林行宫。
美是美,可惜李顺等人见惯了各种园子,哪里瞧得上这匈奴人模仿而造的山寨货?
相比之下,那处荫凉的行猎场别院倒更让他们眼红了。
贺穆兰一行人却不知道就连这些事都能引起矛盾,他们每个人都高兴的快要疯了。
这里是猎场!
而现在是猎物最肥美的七月!
大军的驻扎让猎场外围的鸟兽窜逃,全部跑入了猎场的深处,这里自夏国被灭、拓跋焘迟迟不来之后猎物的数量就激增,可天子行猎之处其他人也不得进入,这些鸟兽的数量就更多,让刘元宗苦不堪言。
他知道拓跋焘安排使团进了丽子园就有任他们使用的意思,所以特意安排了鸟兽数量最为膨胀的一处猎场给他们驻扎,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发挥鲜卑人“行猎”的本事,稍微解决一点兽患。
当刘元宗将这个意思透露给贺穆兰之后,虎贲军所有的武将们都兴奋坏了。亢长的行军过程枯燥无比,这又不是打仗,长期压抑又没有爆发使得每个人心里都憋了一股火,而打猎正是最好的发泄方法。
在黑山时,这些汉子们不见荤腥的时候就会相邀出去打猎,什么掏兔子窝、诱狐狸和鹿出没几乎是每个人的拿手好戏。
“瞧你们那出息!”
贺穆兰看着那罗浑等人露出渴望地表情,大笑着骂道:“不准耽误正事!先驻扎洗漱,安置好战马和行李,等明天闲暇的时候,我们去猎场行猎,打打牙祭!”
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别说你们,我日日啃胡饼吃肉干,嘴里也淡出个鸟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口哨声欢呼声不绝,几乎震动整个北边的猎场,惊得鸟雀纷纷乱飞,鸦雀之声大作。
派来陪同贺穆兰的刘元宗之子刘文继也是个爽快的汉子,听到贺穆兰有意行猎,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来:“还好你们来了,你们再不来,这丽子园里怕是连草都要被啃光了。前些天还听守林的人说发现了金钱豹!”
“豹子?”贺穆兰一愣,“不是说胡夏的王家猎场是不允许有猛兽的吗?”
“以前确实是没有。”刘文继露出一张苦脸,“之前一直都有人妥善管制,哪里会进这种猛兽,要不是多年没人来行猎让这里猎物数量剧增,又怎么会有豹子被吸引来。不但豹子,这里现在连金雕和鹰隼都大量出没了,有些胆大的牧民为了卖些钱财,经常还偷偷流进丽子园打猎,我们的兵卒抓了一批又一批,我阿爷又不许重罚,更是前赴后继。”
“为何不罚?”那罗浑好奇,“这种事情,往大里说算是欺君之罪,私进行宫可是重罪。”
刘文继似乎大大咧咧惯了,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事,说不得他父亲都要陷入“徇私枉法”的罪名里,顿时哭脸快变成了哭脸。
“这个……这个……”
贺穆兰见这个年轻人名为“文继”,可性格却粗豪的人,也算是奇特,就是不知道他父亲那么严谨的人为何会派了这个没什么心眼的儿子过来陪同,当即同情地安慰他。
“你莫担忧,我这左卫率就是随口这么一问,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刘文继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阿爷经常说我是榆木脑子,我以为又惹祸了。”
“你还没说为什么呢……”
那罗浑继续追问。
“各位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和其他地方不同,由于长期垦田,土地广阔,人口却不多,只要不是缺手缺脚,日子都过的下去。钦汗城外面的猎物更是丰富,每到春夏之时,城里的猎人都能获得许多的皮毛去贩卖。”
“会冒着风险进丽子园偷猎的,不是当地的老人不能出城打猎的,就是家中失去父母的孤苦小孩,不得不铤而走险。因为这里猎物多,随便设个陷阱都有收获,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打猎,许多小孩和老人力气虽小,但只要有人指点做出陷阱,也能填饱肚子……”
他挠了挠头。
“冯阿叔说不能让他们堂堂正正的生活,是他这个典农都尉的错,他们是因为饿肚子才不得不如此做,要罚就先罚他。我阿爷觉得自己也有过错,所以最后这种事都是随便关几天,吃几天牢饭就放出去了。而当地的百姓怕给我阿爷和冯阿叔惹麻烦,也做的不算过分,抓上一只猎物吃上一阵子就不来了,不会天天来偷猎。”
贺穆兰听说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忍不住感慨而叹,而那罗浑和袁放等人没想到此地两位主官是这样爱民如子的官员,都有些意外。
虽说也许这个刘文继也许是做戏,只是为了给两位主官脸上贴金才故意这么说,但以袁放这样老辣的商人看着刘文继憨厚的表情都看不出有虚的地方,除非他是真正的奸猾之人,否则做戏的可能性很小。
那么,贺穆兰入城时看到人人好奇满足的表情并不是作伪,此地的百姓心中毫无畏惧忧愁,所以才能各个脸上都带着淳朴的笑容。
也许正因为此地位处西陲,才能保持这一方乐土吧。换了长安、洛阳这样的城市,恐怕早就为名利之争斗成一团乱。
而且这里多民族混杂,却能和谐融洽的相处,就从这一点上来看,刘元宗和冯恒都不愧“能吏”之名。
贺穆兰听了刘文继的话,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父亲和冯典农都是好官。你放心,我们明日一定使出全身的本事,帮你们减轻负担……”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们一路上都靠各州县提供粮草,给地方添了不少麻烦,却没想过回馈过地方,这一次应当做个表率。”
刘文继闻言咧嘴大笑。
“那太好了!”
“我们打了猎物也不可能全部吃掉,现在这个季节很容易腐坏,明日多余的猎物,我们就赠给此地的百姓,特别是那些老弱妇孺吧。”
贺穆兰笑着问身后的虎贲儿郎们。
“少不得要让你们少吃点肉,你们愿不愿意!”
“一切听将军的吩咐!”
“天天吃肉有什么意思,这个季节,老是吃肉嗓子里都冒烟了!”
“打的多少不得又是做成肉干,天啊,我吃肉干都要吃出病了!”
一群人哄然大笑,各个摩拳擦掌,等着明天的行猎。
刘文继显然也喜欢打猎,很少有男儿不喜欢这个的,就连郑宗都表示出一定的兴趣。
当夜人人都在谈论着明日的行猎,言语间颇有一番不把猎场打空不满足的意思,甚至每火之间都已经私下打赌,加了彩头赌哪一方打到的猎物更多。
此次派出的魏国使臣有不少是尚武的汉人,还有一些是胡人,听说第二天要行猎都忍不住偷偷派出随从或侍卫来和贺穆兰商议,也想跟着参与一把。贺穆兰虽在做戏期间,但本身对他们没有意见,只是对李顺提防罢了,当然一一应允,约好时间。
贺穆兰和袁放等人忙碌了一下午,待到天色开始渐黑才赶回行宫的居处。只是从一进入别院,所有人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女人看我们的眼神就跟看块肉似得……”陈节小心地推了推身边的蛮古。
“怎么这么怪?”
陈节和那罗浑属于长得比较齐整的,所以得到的这种“目光”更多。
袁放因为看起来和善,所以来回伺候的宫女里有年纪较大的,都有意无意地对他抛几个媚眼。
相比之下,黑瘦高长的贺穆兰似乎不怎么受欢迎,这里的宫女大概不是以身份高低贵重来“择偶”的。
蛮古体魄雄壮,于是乎被看的满脸大汗,几乎是避开这些无处不在的宫女们跟在贺穆兰身后往前走。
“你还说这个,我还奇怪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女人呢!”
“刘使君待我们宽厚啊……”袁放兴致勃勃地摸了摸下巴,“故意是特意将美貌的宫女都调过来了。”
贺穆兰原本快忘了,这时才突然想起袁放特殊的嗜好。
他好“胡姬”。
而这里几乎都是“胡姬”。
“你若喜欢,你情我愿也未尝不可。”贺穆兰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带着些警告说道:“不过小心不要玩的太厉害,明早还要打猎。你不想被人挂个‘软脚虾’的名头吧?”
袁放先是没明白什么叫“不要玩的太厉害”,等意识过来了忍不住跳脚,恼羞成怒地叫道:“什么和什么!我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罢了!”
“知道知道……”贺穆兰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很明理的,不是那种自己做不到也让部下做苦行僧的人。她们爱慕美貌的郎君,你们喜欢漂亮的美人,只要两人都愿意,这便是一件好事,我不拦着你们。”
在不知道贺穆兰是女人之前,若是这些人听到这样的话,恐怕乐坏了。陈节、那罗浑、袁放都是没有婚配的男人,除掉在卢水胡人那边安顿的盖吴,在场的每一个都是血气方刚,遇见这种好事恐怕裤子一/脱就去搭讪寻找“艳遇”了。
可因为贺穆兰是个女人,话又说的如此“开放”,他们一个个露出尴尬又别扭的表情,那罗浑甚至连脖子都红透了。
贺穆兰一看这一个个“初哥”的样子,再想起当年同火组团去“游寨”那种青涩又好奇的时光,忍不住带着怀念的表情大笑道:“当年连游寨我们都一起去了,现在还这么扭捏。是不是我在不自在?那我去盖吴那边走走……”
她看了眼不自在的乱晃着身子的郑宗,再想起他特殊的性向,有些同情地对他招了招手。
“来,你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这小子跟着将军!”
“什么不自在!将军你别想歪啊!”
“那啥……游寨是怎么回事?”
一群人或惊或怒或好奇,瞪大了眼睛看着贺穆兰。
唯有郑宗喜出望外,迈着小短腿频率极快地跑了过来。
“将军要出去?!”
“你别说话!”
“别打断我们的话!”
郑宗已经习惯性被骂,他性格又不是刚强自尊型的,只是撇了撇嘴,心中除了高兴花木兰真的对女人不屑一顾以外,又为慈心大师所说的话有些担忧。
‘将军刚才说我做不到也不会拦着你们,大概是说他喜欢男人所以碰不得女人的事了。可事关身体,这样坚持真的好吗?’
郑宗不知道贺穆兰阳气到了要死的地步,只以为会莫名其妙发烧。饶是如此,他也担忧不已。
想到这里,他刚刚的喜出望外突然一下子坠了下去,表情也变得犹豫不定。
就在贺穆兰坏笑着调侃一众纯情男的时候,郑宗一咬牙开了口:
“将军不是阳气过盛吗?过了钦汗城再找女人恐怕就不容易了,要不然,我去帮将军找个美貌的宫女纾解纾解?”
郑宗一开口,所有人都露出踩了狗便便的表情,陈节更是跳将过去从背后用手臂勒住郑宗的脖子,将他拖开了老远。
“你别自作主张!”
“瞎胡闹这是!”
“你有病吧!”
一群人瞪着郑宗,恨不得将他拖出去再扁一顿,直看得郑宗背后冷汗淋漓。
嘤嘤嘤,人家那么挣扎才提出来的建议,你们要不要反对的那么彻底啊!
就知道你们也想和我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