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朝,魏国人在北凉掀起了轩然大波。
沮渠牧犍的半路脱团、一路装病,以及攀咬不幸被豹子袭击而得了恐水症的李顺等等都成为了他被攻讦的目标。
随着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沮渠牧犍曾经在魏国梅园之中得罪遍了平城的贵族子弟只为了自己立威,结果被花木兰狠狠羞辱打的人事不能自理的事情也被揭了出去。
一下子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原来什么一路生病,是因为被花木兰打到半身不遂,恐怕临时脱团也是对花木兰又怕又恨找的借口。
这世上的“事实”,原本就是你越遮掩出的错越多,更何况沮渠牧犍说的也完全不是事实,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也就正常的很了。
就在沮渠牧犍的好事传的沸沸扬扬之事,姑臧又发生了几件事,引起了人们的议论纷纷。
一是张掖至敦煌一代今年干旱,以至于粮食颗粒无收,百姓屡屡暴动。
就在魏国使臣到达北凉的第二天,沮渠蒙逊国主下令赈济,由东边诸城运送粮草入西境救灾,为防止沿路有暴民和马贼抢掠粮草,派了三千人的护卫队押送。
这次赈灾,宫中兴平公主发动了后宫众多嫔妃捐出了自己的脂粉钱,以及一些没有王室徽记的首饰,用这些钱委托内府另外凑了一些粮食送往敦煌,用以赈济老弱病残。
此举一出,议论纷纷。
因为兴平公主之前并不是什么有政治手段的女人,在深宫中很少高调行事,在她被封为“兴平公主”之前,人们甚至不知道沮渠莎娜是第几位公主。
有些人认为这是做戏给魏国的使臣看,有的夸这位公主宅心仁厚,不管怎么说,民间的好口碑是传出去了,如今都夸她“菩萨公主”。
魏国也乐见其成,有一位贤名远传的公主作为嫔妃,对于魏国来说是好事。
第二件事,是沮渠牧犍的王妃李敬爱被宣诏入京,作为兴平公主的娘家人主持送嫁事宜。
照理说,兴平公主送嫁要轮也轮不到这个三嫂,可惜她上面两个嫂嫂都是寡妇,福气不够,二嫂更是已经为尼修行,自己的母亲份位又低,算来算去,只有西凉公主出身的李敬爱可以委此重任。
北凉的王室和贵族都对这位女子抱有极大的尊重,除了因为她花容月貌,文采斐然外,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她代表着西凉遗民的归属,沮渠牧犍刚刚任酒泉太守时,便是因为李敬爱的帮助实现了酒泉的稳定和复苏。
去年敦煌叛变,沮渠蒙逊封沮渠牧犍兼敦煌太守,也是李敬爱数次往返酒泉和敦煌之间,劝降西凉遗民放弃抵抗。
二则是因为她出淤泥而不染,并没有被整个北凉王室带的浪荡放肆,甚至于,沮渠牧犍只敢在姑臧胡来,回到酒泉后一直是规规矩矩的,敦煌遗留的西凉遗民都极为尊敬这位公主,有谁对这位王妃调笑或不敬的地方,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
再结合沮渠牧犍已经回国却无人知晓的情况,许多北凉人都认为李敬爱应该是作为转移众人视线的理由被宣召的。
外界传的沸沸扬扬,北凉王宫里也是一片混乱。
沮渠牧犍扯出李顺之时,沮渠蒙逊实在没法子挽回局面,只好在大殿之上突然“晕倒”,一场混乱掩盖了接下来的事情,甚至让北魏使臣这几天都被请出了宫中,住在姑臧的使馆里,谁也摸不到长明宫里的消息。
谁也不知道沮渠蒙逊什么情况,沮渠牧犍留在宫里“侍疾”,贺穆兰原本目的就不是真的逼的沮渠牧犍怎么样,此时也是见好就收,留在使馆里等消息。
长明宫。
“查的如何?是哪边的人?”自沮渠蒙逊去宣召沮渠牧健的宦官失踪后,宫中的御侍就忙了好几天,四处清查这些宦官旧日往来的情况。
这几个宦官都跟随沮渠蒙逊许多年,一直忠心不二,而且人人都口齿伶俐,还会一些武艺,沮渠蒙逊并不是一个苛待手下的人,宫中的宦官挤破了头都想去他身边,这么大浪淘沙了十几年,留下的无一不是忠心和能力都值得信任的人选。
谁料就是这些值得信任的人选,却在今日差点让魏国和凉国撕破了脸面。
“并没有查到什么,他们都是谨小慎微之人,平日里彼此甚至有所不和,和各方的联系也少。”几个御侍不眠不休查了几天,宫人也不知道抓了多少,得到的消息还等于没有一样。
“只有王流曾经出入过东宫大夫人那里几次,但是都是奉陛下的命令去给大夫人送东西,没有一次时间超过一刻钟的。”
“大李氏那里不必怀疑,她根本都足不出户。”
沮渠蒙逊烦躁地摆了摆手。
大李氏生性放荡,长相妖艳,早已经成为沮渠王族几个男人们的禁脔,她自己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出去也是多受嘲讽,已经久不入社交,也根本不怎么出门,完全没有任何对政治上的野心。
“皇后那边呢?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沮渠蒙逊想到孟皇后脑子更痛,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一向豁达或者说无所谓的孟氏一旦对他生出了意见,这日子该怎么过。
长明宫里多少侍卫的武艺是孟家所授。
所有王子年幼时都受过这位皇后的照顾。
就算是她设计了沮渠牧犍,恐怕他那个儿子都不敢龇牙。
“我觉得应该不是皇后殿下。”一个侍卫低着头大着胆子说道;“皇后这几日都在御苑中行猎,根本没管前朝来使的事情。”
北凉王宫里太乱,孟皇后除了保护好自己的儿子菩提,就是在宫中想法子散心,她并不信佛,也不信教,甚至连后宫的事都很少管,在北凉算是一个异类。
若不是她三番四次救过沮渠蒙逊,恐怕这个皇后之位也早就被撸下来了。
“有没有可能是天王那一派的……”宰相宋繇知道沮渠牧犍并不是“天王派”选定的“天王”人选,而沮渠蒙逊因为迟迟不肯彻底推行“天王制”已经得罪了不少人,觉得有可能是佛门的一次示威和警告,故而有此一问。
“怕就怕是那边啊……”
沮渠蒙逊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
“那边要是也按耐不住了,才真是麻烦。”
“大王该保重玉体。”宋繇见沮渠蒙逊突然摇摇欲坠,连忙伸出手去撑他一把。“有兴平公主周旋,至少能保凉国几年之内无虞。只要大王和三王子殿下能够安内,佛门安抚百姓,汉人治理地方,又怎么惧怕魏国的铁骑?”
“你就别安慰我了,我大凉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一个没走好,根本就没有几年的时间。”沮渠蒙逊摇了摇头。“再这么继续查下去也是没用,罢了,我去一趟皇后那。”
“大王……”
宋繇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放心,皇后性子虽烈,但我们几十年夫妻,她不会真做出什么事来的。”
沮渠蒙逊笑了笑,拍了拍宰相的肩头,摆驾去了中宫。
孟皇后所出的三个儿子,都是文武双全之人,概因孟皇后武艺超群。二十年前,宦官王怀祖半夜潜至沮渠蒙逊寝宫突然行刺,北凉王不备,被刺伤了脚,孟王后闻讯后独身赶至寝宫,将刺客擒拿,一时震动朝野。
孟皇后的父亲是西域白马羌的首领,刀法的宗师,孟皇后兄弟皆在军中任职,然而孟氏兄弟说起自家人的武艺,皆称这个姐妹才是家中继承了父亲衣钵的真正传人。
沮渠蒙逊当年还是酋长之子时,听闻孟氏的武勇,所以才历经考验求娶回孟氏,之后征战多年孟氏都不离不弃,在战场上沮渠蒙逊多次陷入危险之中,全靠孟氏上下全力营救。
孟家的功绩,是实实在在随王伴驾杀出来的,更可敬的是,这一家子都不好名利,孟家在沮渠蒙逊当了凉王之后只是继续出任军中的将职,对朝野的纷争和倾轧毫无兴趣。
沮渠兴国和沮渠政德两兄弟能率领军队东征西讨,立下文武双全的名头,和母族在军中鼎力支持有很大的原因。
而沮渠牧犍从小由汉人名士教导,是西域颇有才名的贤王,然而这种贤名对于崇尚英雄的胡人来说,实在是不及武勇上的名头的。
沮渠牧犍难道不想“文武双全”吗?他可也是身材魁梧的好汉,要是对武勇并无追求,也不会铤而走险在梅园作弊了。
但他在北凉军中实在不可能达到他所追求的目标,沮渠政德和沮渠兴国两位皇后所出的嫡子早就占据了一切该有的美誉,他无论如何追赶也及不上先天就有优势的两位兄弟。
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成就自己“贤王”的美名。
送走沮渠蒙逊,宋繇也在宫人的护送下出宫回府。
临出长明宫前,他又回身看了一眼宫中的院墙。
他是最早察觉沮渠蒙逊其实属意沮渠牧犍之人,所以才把自己的族弟推荐到沮渠牧犍身边做谋士。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孟皇后无意为儿子争取王位上。
沮渠政德死了,沮渠兴国死了,沮渠菩提才七岁,只要这位皇后知道顾全大局,哪怕外臣再怎么为菩提谋划,沮渠蒙逊一封遗诏就能改变一切。
可惜……
“哎,孟皇后若是好惹之人,沮渠牧犍又何至于如今墙倒众人推……”宋繇叹了一口气。
“这天,看样子是要变了啊。”
北凉使馆。
凉国国主沮渠蒙逊以“身体不适无暇接待”为由,让夜宴那日在宫中宿下的魏国使臣居于使馆之内,没有出乎魏国人的意料之外。
使臣居于宫中原本就并不合适,夜宴那日可能是为了让众人见到兴平公主才那般行事,然而真到了开始送亲阶段,凉国人不见得希望魏国人能够居于宫中时时刺探。
北凉位于河西要地,来往的两地使臣和客商也不知多少,使馆也比平城的还要富丽堂皇,甚至为了顾及各地使者的口味以及风俗习惯,将使馆建成了许多风格的别院,每个别院都有属于别院风格的译官、郎中、厨子等从人。
就舒适程度,魏国人甚至认为使馆比宫中还强些。
而且北凉的朝臣们已经意识到这群魏国人可能是能干涉到下一任凉王人选的重要对象,尤其是以沮渠牧犍背后的酒泉派官员和敦煌派官员,更是积极的想修复魏国和沮渠牧犍的关系,这几日来各种礼物和珍奇瓜果不停的送入北凉使馆,直让每一位使臣都赚的盆满钵满。
就连使臣身边所有的随从都得了不少的好处,就因为这些官员们都想打听使臣的喜好和性格,有多的得了十几两金子,少的也至少得了几两。
这些官员为了日后的储位人选和目前效忠的主子,可谓是一掷千金。
沮渠菩提的拥护者大多是军中的将领,和魏国使臣打交道的方式就是来“切磋武艺”,直接找上贺穆兰去。
贺穆兰身上阳气过盛,慈心大师曾经建议她每日尽量消耗自己的体力,北凉的将领许多都是有真本事的,一干虎贲军将领日日切磋不断,也算是达到了慈心大师的“嘱咐”,贺穆兰的武勇之名也传了出去。
她目前二十余战,未尝一败,手下诸多将领也是胜多败少,其中虽然也有北凉人不敢真的下杀手的原因,但自古“武无第二”,真打起来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这一较量之下北凉人日日心惊肉跳,就怕魏国铁骑各个都是这个水平,那亡国之日也就不远了。
正因为这些明争暗斗,魏国的使臣一个个过的圆满无比,文臣日日有人投其所好,吟诗作对,偶尔美貌胡姬来一对;
武将每天有人切磋,论证兵法,更有宝马名器相送,跨马游街好不快活。
就连一向diao丝惯了的贺穆兰一伙人都已经被这繁华的生活刺激的眼睛都红了,完全不知道由俭入奢之后怎么转回去。
“将军,又有好东西!”兴高采烈的陈节拉着虎贲军亲卫扛了几个巨大的圆瓜进来,放在大厅的中央。
“将军,是宫中送来的,说是西边波斯的商人带来的,叫做波瓜,一路炎热坏了不少,只有这么多能吃,除了给源将军和几位使臣的,凉王全给您送来了。”
贺穆兰刚刚送走一位武将,惹得汗流浃背,此时见到一筐翠绿带着花纹的西瓜被端了进来,顿时精神一震,眼泪都要下来了。
谁能理解她的悲剧啊!穿越到现在,一天到晚吃的水果就是枣子、李子、杏子之类,曾经有一次陛下赐下了“胡瓜”,她还以为是西瓜或者哈密瓜,结果东西到手一看。
我擦类!不就是几根发育不良的黄瓜吗?
蔬菜也是就那么几种,主食吃的最多的是没什么味道的胡饼已经各种豆饭。
魏国能做饭的豆子一共是七种,七种阿喂!除了厨子没人知道有啥区别,一顿豆饭吃下来能放一晚的屁。
大米是稀罕物,脱壳不脱壳一起煮,麦粉粗的能噎死人,栗米吃多了不消化,所有蔬菜的种植方法全是“粪大水勤”,让看了几次如何种蔬菜的贺穆兰几乎是无肉不欢。
自从到了北凉,每日各种蔬菜水果数不胜数,传说那些张骞通西域带回去的稀罕货现在大多在南朝,因为北方的胡人们不擅长育种栽培,贺穆兰也是到了北凉才真的看到各种后世常见的水果。
“将军你怎么热泪盈眶?”蛮古吓了一跳,“难道这些波瓜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好的很!”
贺穆兰从筐子里捞出一个西瓜,熟练地拍了一下。
唔,又空又飘,手感好。
嘭嘭作响,是熟瓜。
“拿刀来!”
贺穆兰伸手要刀。
“这个要尽快吃,快坏了。”
“啊?凉王还给我们快坏的瓜?”陈节一边嘀咕一边早有准备的掏出一把小刀。这些天他们开了许多不同种类的瓜,小刀几乎是随身带了。
贺穆兰挥臂将西瓜对剖、再剖、再再剖、均匀分为八等分,率先取出一块“豪爽”地啃了起来。
熟悉的甘甜进入口中,虽然有些过熟的味道影响了口感,瓜瓤也是沙的不是脆的,可贺穆兰还是吃的又满足有快。
众人见贺穆兰吃的高兴,一人拿了一片,一个个啃的就如吃人参果一般,恨不得连瓜皮都舔上一遍。
“好吃,好甜!”
盖吴居然嗜好甜食,这几天属他吃的最多。
“这些黑的是什么?”袁放却注意到其他东西,从口中吐出一颗吐在掌心,“是瓜籽?”
陈节和蛮古等人吃起来连籽都懒得吐,那罗浑连瓜皮都啃了,贺穆兰第一个吃,三两下吃完后点了点头,又开了一个瓜,装作也不确定的样子点头。
“应该是瓜籽。”
他们之前吃了许多种瓜,贺穆兰会开瓜挑瓜不打眼,可再表现的经常吃的样子就古怪了。
袁放是商人习性,听到之后大叫一声:“都别给我吞了!瓜籽全部给我吐出来!”
蛮古吃的正急,被袁放的大吼噎住。
“咳咳……搞什么!吓死人了!”
“有瓜籽说明能种啊!这瓜从波斯来,连凉王都送快要坏的来待客,可见并不常见,这些瓜籽留下来带回去,说不定能种出波瓜卖!”
袁放把地上吐了的籽一颗颗捡起来。
“将军如今这么穷,买些地经营一番也是好的。难得来凉地一趟,难不成真和那些使臣一样得些金银就回去?”
袁放捏紧了拳头。
“凉国遍地是宝!我们只要捡到了宝贝……哎哟!谁暗算我!”
郑宗啃瓜啃了一半,吐了一口子在袁放脸上。
“嘿嘿,不是我暗算你,我是劝你多吃几口……”
他诡笑着指了指其他几人。
听到袁放在“大展其志”,剩下的人趁机飞快的啃起了西瓜,完全没有给袁放留一块的意思,好在他们都听进去了袁放的话,一边啃一边把瓜籽吐到了地上,也不算是囫囵吞枣。
“说起来容易,种恐怕没那么容易。”贺穆兰一边吃一边嘟囔道:“回去后瓜籽大概都干了,不知道能不能发芽。这些瓜到底怎么种也不明白,恐怕波斯那些商人也是路上买的,不懂得种植之法。”
“张骞通西域带回来那么多种子,难道他会种?”袁放赶紧抢了一块瓜抄在手里,“同来的使臣里有一位是农曹出身的,回头我去问问。”
“哎,从今天开始,所有瓜果的籽都别给我吞了,知道不!”袁放见没人理他,赶紧嚷嚷:“现在吃完就没了,只有回去能种出来才有的吃!说不得我们以后就因为这些瓜果而青史留名了!”
“得了吧!”
“你真是想钱想疯了!”
“回头给你留,你赶紧吃吧你!”
一群人在一起啃着瓜,没一会儿又有西域的商人或者北凉的官员送了新奇东西过来。
西域的商人来是打听到使团来的时护了一些商人,想要打点关系等使团回程的时候同走,北凉的官员们则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在刷友好度。
贺穆兰之前对使团放了话,什么来了都来者不拒,一干使臣各个对贺穆兰真是怎么看怎么舒坦,吃着拿着用着,一个没落下。
东西被送了进来,是一筐核桃,几枚甜瓜,以及一些连贺穆兰都叫不上名字的蔬果。
“这个我认识。”盖吴从筐子里拣出几枚核桃,用刀柄敲碎,“秦中也有种,是羌桃。”
核桃在张骞通西域时期传到了甘陕一代,但是种植的人不多,叫做羌桃是因为从甘肃一代过来的,盖吴似乎是吃过,连怎么吃都知道。
要不是盖吴做示范,众人都不知道这丑东西怎么吃,见盖吴还要用刀柄敲开,顿时一个个捧着核桃,眼巴巴地看着贺穆兰。
贺穆兰见状莞尔,伸手入筐,捞出一把微微用力,“素手碎核桃”的绝技就此发动,袁放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方巾,将碎掉的核桃包在其中,一群人就地跪坐开始捻核桃吃。
“这日子真是美啊,怪不得陛下想要打北凉呢……”那罗浑吃着甜脆的核桃,看着贺穆兰熟练的丢掉核桃里的衣仁,将脑仁挑出来除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将军看起来熟练的很哇?!之前难道也吃过?”
“说起来,昨天的优昙钵也是,将军吃的很容易。”
陈节嚷嚷。
什么优昙钵啊,就是无花果啊!
贺穆兰真想翻白眼。
“还有葡萄!将军吃葡萄会吐葡萄皮!”
贺穆兰差点噎死。
“波瓜开瓜就吃!”
“说紫瓜是菜不能直接啃的也是将军!”
喂喂喂,那是茄子好不好!
你见过生啃茄子的吗!
一群人七嘴八舌后虎视眈眈地望着贺穆兰,直盯得贺穆兰汗流浃背,整个人僵硬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完了,不会他们发现自己是穿来的吧!
不会怀疑起她来了吧!
“主公,其实你是哪个贵族的私生子(女)是不是,你就别瞒了!”
袁放一直觉得贺穆兰的气度不像粗鲁的军户出身。
“将军,你在长明宫里是不是瞒着我们吃了不少独食!”
陈节泪眼汪汪。
呜呜呜,我们家将军不爱我们了,自己偷偷吃东西啊!
“花将军,陛下真是对你不薄,许多东西我只听过,见都没有见过,难不成您在宫中就已经受赐了?”
郑宗想的比较正常,只是崇拜的眼神刺得贺穆兰快要眼瞎了。
原本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的贺穆兰瞬间舒了口气,慢条不紊的拿起一个石榴用匕首破开,抓了一把塞在嘴里。
“我真没有吃独食,天地可鉴……”
贺穆兰口齿不清地嚼着。
“你们觉得我吃的容易,大概是因为我对吃的有特殊的本领。”
众人:……
信你有鬼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