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池板着脸装出很委屈的样子:“光一句对不起就行了?”
“那……那怎么办嘛?”
杨秋池脸一偏,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宋芸儿知道杨秋池耍赖,红着脸斜眼看了看红绫。红绫嘻嘻一笑,站起身走到窗边,好像在欣赏深秋无限的风景。
宋芸儿借此机会,蜻蜓点水一般在杨秋池脸颊上吻了一下。杨秋池仿佛喝了一杯浓浓的醇酒一般,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长叹一声,一付陶醉不已的模样,惹得宋芸儿咯咯笑。
夜深了,詹捕快他们才回来。禀报说调查了一部分熟悉彭四的人,都说历来只有彭四欺负人家的,没听说过他还挨别人的打的,这恩阳镇恐怕也就只有彭老爷子、彭老七和水婉淇敢动他了。所以,没有发现彭四一个月前被人打的事情,也没发现他受到其他撞击。
这没有出乎杨秋池的预料,他们仅仅调查了一个晚上,哪有那么容易就发现线索的。让他们先休息,明天再接着查。这种调查走访急不得,否则很容易遗漏重要信息,那就起不到作用了。
接着,派出去寻找翠环和彭家福的护卫队和家奴们也都陆续空手而回,说是全镇犄角旮旯都找遍了,没有他们两的影子,也没人见过他们的踪迹。
问了庄上的人之后,也都说没见过翠环,门房也说没见他们两出去过。家奴们已经将整个彭家庄能藏的住人的地方都搜了个遍,没有任何踪迹。
也就是说,这一天上午,翠环抱着挨了他娘一巴掌的小少爷彭家福走了之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凭空消失了。
水婉淇已经哭得死去活来,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似的。一直后悔打了儿子那一巴掌,儿子要是出事了,她也不想活了。
彭贺喜派了几个丫环贴身看着水婉淇,生怕她想不通一根绳子吊死。
赵新乐一大早就带着跟班到琵琶岩看仙女会去了,直到晚上仙女会结束才回到恩阳镇彭家庄。
他听到自己才去了这一天,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真是惊呆了,待看见水婉淇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好不心疼,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关心地宽慰她,让她不要多想,小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
本来按照行程安排,第二天杨秋池他们看完仙女会就该回去了,可现在恩阳镇连出两起命案,连四川省右布政使表叔的独苗小少爷与小娘子的贴身小丫鬟也失踪了。杨秋池想走都走不了了,只能坐镇恩阳镇,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收兵。
赵新乐是保宁府知府,这案件也是他辖区内的,案件破不了他也要跟着受连累,加上这涉及到自己顶头上司的案件,找不到彭家福这个小崽子,没个交代,就是用扫帚赶他赵新乐,他也不走了,而且,还可以借此机会与娇滴滴的水婉淇在一起,多好的机会啊。可惜他对如何破案一窍不通,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杨秋池身上了。
知府、知州两个官坐镇恩阳破案,这消息顿时在恩阳镇就传遍了。整个恩阳镇的老少爷们也都参与了寻找彭家福和翠环的行动中。会同彭家庄的家奴还有杨秋池派出的一支护卫队,将恩阳镇周边沟沟坎坎,山谷河边,都找了个遍,整整找了一天,结果还是踪迹皆无。
倒是负责彭四案件调查的詹正詹捕头带领捕快们取得了重大突破。查出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彭四喝醉了酒路过一个小巷,头部被人从暗地里打了一石头,曾经到镇上找了一个跌打郎中看过伤。
杨秋池很高兴,案件要一件一件地破,春红的案子顺藤摸瓜摸到了翠环身上,结果翠环失踪,没办法查下去,又没有其他线索,只好暂时搁在那里。等待寻找翠环他们的消息。
杨秋池带着宋芸儿还有护卫队,由詹正带路,来到了那个老郎中家。
这个老郎中已经八十多岁年迈体衰,所以不开店铺也不出诊,看病都是到他家里,所以上次宋芸儿就没找到这里来。
这老郎中也姓彭,是彭四的本家,住在恩阳镇边上的一个小院落里,收拾得很干净。这彭老郎中听到通报说知州大老爷来了,颤微微出了门,抢步上前就要跪倒磕头。杨秋池一把将他扶住:“老人家,免礼,咱们坐下说话。”
彭老郎中将杨秋池迎进客厅,让在上座。老郎中的家仆奉上香茶。
杨秋池先客套寒喧了几句,这才问道:“老人家,本官向你打听件事情,前两天码头上死的彭四,你可认识?”
彭老郎中面露鄙夷:“认识,当然认识,好歹算我的本家吧。不过,这人品行不端,我从不与他来往。”
杨秋池问:“一个月前,这彭四是否来您这瞧过伤?”
彭老郎中点点头:“是,下午的时候里正带着几位公差来我这里也问起这事,我就说了的,一个月前,彭四是来我这找我瞧伤来着。”
“老人家,您能不能将这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尤其是他伤的部位,谁伤的他。好吗?”
“好的。那天晚上,大概已经是三更天了,彭四来我家里,家仆给他开了门,然后到后房叫我,我已经睡下了,一听是他,不想理,可他来到后房外哀求我救救他,说他脑袋挨了别人暗地里打的一石头,流了好多血。”
杨秋池奇怪地问道:“他怎么不去街上开张的郎中药铺呢?我看咱们恩阳镇药铺还是有几家的嘛。”
“哼,这就是他平曰不积德行善的报应!我也让他去找别的药铺郎中瞧。他说那些药铺郎中他都敲过门了,人家死活不开门。没办法才来找我。他这种人德行不好,我就知道人家会这样对他的。看在本家的份上,所谓医者父母心,我就起床给他瞧伤。”
杨秋池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彭四受伤的部位,急忙问道:“你检查发现他伤在哪里?”
彭老郎中指了指自己的左侧颞部:“就在这里,头皮被打裂了,流了好多血。”
这与解剖发现彭四左大脑半球侧面的那个致死囊肿部位相符,于对上号了,杨秋池轻舒了一口气。
彭老郎中接着说道:“我给他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告诉他如果头昏、想呕吐,就马上回来找我。可是,他上了药血止住了,就走了。连钱都没给。后来也一直没来过。”
杨秋池点点头,这老郎中的医嘱是没问题的,如果是在现代,这种颅脑损伤一般都应当留院观察,作头部ct扫描确定没有出现颅内出血之后,才可出院。老郎中这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但他还是凭借经验提醒彭四让他有头痛、想呕吐等颅内出血症状,要复诊。但这彭四是慢姓硬膜下出血,症状很不明显,所以也就没有引起重视,结果一个月之后死翘翘了。
杨秋池问:“老人家,这彭四说没说怎么受的伤?”
“说了,他说那天晚上他喝醉酒了,路过一条小巷,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石头,一下子打在他脑袋上,昏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发现头上都是血,这才找来了。”
“他说过是谁打的他吗?”
“他说没看见,那里黑古隆冬的,他又喝醉了,不知道是谁打的——这是迟早的事,他这人品行不端,得罪人太多。迟早要遭这种报应。”
这报应杨秋池没空管,听到这彭四不知道是谁打的之后,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生怕这线索又要断了,还不死心,问道:“老人家,你再好好想想,他还说过什么话没有,能推断出究竟是谁打的他的吗?”
老郎中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摇摇头:“记不清楚了,我很讨厌他,所以也懒得和他说话,包了伤他就走了。连个谢字都没有。”
这下完蛋了,难道这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又这样断了吗。想了想,又问道:“那他是否说过他在什么地方被人用石头打的呢?”
“我记得他好像说是在甜水井上面一点那小巷子被打的石头。”
这个太抽象了,没有什么实际的侦破价值。杨秋池很无奈,站起身道:“多谢老人家帮忙。我去那里瞧瞧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告辞了。”说罢,转身出了房门,老郎中一直送到了门口。
宋芸儿见杨秋池一脸愁容,两个案子的线索都断了,难怪他闷闷不乐,宽慰道:“哥,没关系,咱们慢慢再查。”
杨秋池苦笑点点头,正准备让恩阳镇的里正带自己去那个什么甜水井上面的小巷瞧瞧。忽听身后那彭老郎中唤道:“大老爷,老朽想起一件事情,就不知道对大老爷有没有帮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