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囊发出醉人的清香,闻得绿萼是心里忐忑不安,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不过她现在已然剑在弦上不得不发。又岂会拘泥小节?
绿萼扬着欢喜的笑脸,佯装毫不知觉,开心的受了刘姨娘的礼。俩人闲话了些许家常,刘姨娘便起身离开了。绿萼做戏做全套,移步把她送出了屋子。
提步离去的刘氏心里暗笑,反正我要到佛堂禁足一个月,你出了什么事也扯不上我的头上。哈哈哈~~~
后花园中,上官倩兮走在小径上。才到转角处,正在这时,对面过来一行人,上官倩兮抬眸一看,竟是绿萼,绿萼今日穿了件银丝绣镶边大洋红绉纱窄袖上衣,下着对襟花边刺绣的大红纱裙,头戴金蝉玉叶银脚簪,耳朵上是澄澄发亮的金镶宝毛女耳坠,手腕上是一对金累丝嵌宝镯,腰上佩着一枚香气萦绕的精致香囊,看上去华贵娇气,有点贵妇的风范。
腹部可仍是平平模样,却硬是让她穿出几分“孕”味出来。看得上官倩兮不由得暗暗低笑。
绿萼开始没看到上官倩兮,将头一直仰得高高的,一脸的得意,身着跟着四名丫鬟、四名婆子,走路都柳着腰肢,脚下生风,仿佛她春风得意得很。想想也是,如今刘姨娘到佛堂静修祈福,相爷夜夜宿于碧心苑,再加上绿萼如今怀有身孕。更得盛宠,又如何不得意张扬得很?!?
谁知一拐角,她就看到正立在走廊转角的上官倩兮,当即转了个眼色,将步子放正,含胸,头微躬,一副小妇模样般恭顺的模样朝上官倩兮走去,且恭敬的行礼道:“奴婢绿萼给大小姐请安。”
上官倩兮淡淡抬眸,朝绿萼淡然一笑,“如今你已是姨娘,不必对我行那么大的礼,再加上怀有身孕,你再对我行此大礼,可是大大的不妥啊!!”
绿萼听了诚惶诚恐的转了转眸,心里一紧,随即笑道:“绿萼唐突了,请大小姐见谅!但是大小姐身份尊贵,绿萼纵是怀有身孕可切不会自恃清高,忘了规矩的。”
“哦!?姨娘真爱说笑!今日姨娘一身妆办很是艳丽,真是焕然一新啊!”上官倩兮一双凤眸微敛,目光无意间扫到绿萼腰间的那个精致的香囊。
“大小姐廖赞,绿萼这一身衣裳物什不过都是老太太与刘姨娘赏给奴婢的罢了,老管家还没有将做好的新衣拿来,我便先穿着这些。”
“哦?这刘姨娘还赏你东西呀,都赏了些什么?”上官倩兮不由得往绿萼身上看去。绿萼见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腰间的那个香囊,她心中一由得一紧。忙挥手遣退了众人,上前俩步,低声问道:“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香囊摘下来给我看一下!”上官倩兮轻启朱唇道。
绿萼略一沉眸,随即摘下腰间的香囊,递给上官倩兮,“她送了我这只香囊,还有一些金饰、珍珠等首饰,我都看过了,似乎没有什么问题。难道,她还没有想要出手?”
上官倩兮微笑着接过那香囊,拿在手中反复细看,突然,一股淡淡的怪香朝她袭来,这香!??有古怪!
再埋头一闻,上官倩兮突然想起是为何物,心里突然有了底。难怪,绿萼会发现不了,如此罕见之物她又怎会知道!?而且,这东西会随着时间而消散,到时候定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了证据又如何能抓得住那刘氏的把柄?!
她略一思索,将手中的香囊还给绿萼,便朝身侧的凌嬷嬷看去,凌嬷嬷自然了解她的想法。转身朝四周小心的察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人偷听。便退到了一旁。
“这香囊有问题!”上官倩兮冷笑着道。
“果然?那么,现在就可以到老爷跟前告发那刘氏的恶行了吧?!”绿萼激动的上前说道。
上官倩兮摇了摇头,冷静的道:“哼!你以为这么简单就可以治得了她?她想得到用这么明显的方式下毒,定是想好了万全之策。切不可冲动行事!”
“大小姐!那我该怎么办才好?这假孕一事,我怕瞒不了多久的。”绿萼止不住的担忧,她不怕被人拆穿,而是怕没有了惩治刘氏的机会。为她的孩儿报不了仇!
“你不用担心,不用多久就可以实施我们的计划。只是,你要将这香囊里的东西换掉,换成那众所周知的麝香。”上官倩兮微微一笑,自信得很。
“麝香?!”绿萼闻言一惊,扑通一声跪到上官倩兮面前,眼里是止不住的恐慌,又道:“上次刘姨娘在佛珠下了毒,如今这香囊也有问题。如果再换上麝香,我会不会,以后都……”
上官倩兮则冷冷坐着,眉梢一抬,眼里闪过一抹寒光,睥睨的看向远处,并不答话,想看一看她想的那报仇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见上官倩兮不答话,绿萼看不懂她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凉,忙道:“请大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后果我自己会承担!”
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纵是活得长活得安康,却也是最痛苦的。
闻言,上官倩兮微微敛眸,沉吟片刻,轻声道:“她的确是好狠心,竟想一次断了你的后路,这香囊里的东西很毒!我不知道你已经吸进去多少,你立刻将东西换掉,将来怀不怀得上孩子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啊?大小姐……”绿萼听了一怔,却又似云里雾里般懵懂。大小姐的意思是!?
“我可没叫你换成麝香后还随身带着,你自己就不会动动脑子嘛!”上官倩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绿萼听了,心中一喜。大小姐的意思是,她不会左右自己的将来?
可上官堂必竟是自己的父亲,母亲爱着的夫君。突然间,上官倩兮没有了多说的兴致。
她叹了口气,漠然起身,冷声道:“如果想让她连根拔起就不要意气用事,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说到这里,上官倩兮已经不想再和绿萼说下去,领着凌嬷嬷便走了。
留下的绿萼冷冷拧眉,她狠狠的抱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早已恨意滔天,看着手中的香囊,绿萼将它狠狠捏紧,十指均是青筋暴裂,她乌黑的瞳孔浸着淡淡的血丝,目光森寒的盯着对面的秋菊院。
刘姨娘想毁了自己,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香兰端着热乎乎的乌骨鸡汤,哼着小曲朝静馨苑走去,正走着,突然看到前方一行人正坐在假山处纳凉,为首的是上官蕊儿,后边则是她的几个傍身的婆子还有侍女婵月、以及平日里服伺刘姨娘的云裳竟也在。
香兰目光微沉了沉,本想绕道走,不过这里只有一条路,便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与此同时,眼尖的上官蕊儿也发现了香兰的身影。
一看到香兰,她便想起自己那正在佛堂里受苦受气的娘亲,还有上官倩兮那张巧若红彤的笑脸。香兰小心翼翼的端着汤,慢慢走到上官蕊儿面前,因为她行动不便,便放慢了上步子,准备给上官蕊儿行礼。
就在这时,上官蕊儿已经冷冷咬着牙,用极其刺耳的声音怒吼道:“大胆贱婢,见到本小姐竟然不行礼,来人,抓住这个小践人!”
婆子们一听,当即斜瞪大眼,哗啦一涌冲了上去,眉目不善的孙婶子对着香兰一推,只听“砰”的一声,香兰辛苦熬了大半天的鸡汤溅落到地上,看得香兰双眸冰冷,一脸心痛,那可是她用慢火熬的补汤!是要给大小姐享用的。
“作死的贱蹄子,看到主子竟装没看到,还敢拿斜眼瞧本小姐,根本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今天本小姐定要给你这个贱婢一个教训!”上官蕊儿一说完,孙婶子便一把揪住香兰的头发,扯起她的头发用力一拉,把香兰咚的一声拉倒在上官蕊儿面前。
香兰早已疼得眼泪直流。
上官蕊儿则慢慢摇着纨扇,冷笑的看着香兰,看到香兰受苦,她就仿佛看到上官倩兮在受苦一般,心里别提有多解气。
近日,因为上官倩兮还有绿萼那个践人的关系,父亲对自己很是冷淡,经常没有好脸色对自己。更将自己的母亲刘氏禁足在佛堂中,美其名日“祈福”。可是背地里那些个多嘴的下人都在笑话着她们母女俩就快要失宠了。
想到这,上官蕊儿愈是恼怒。
香兰才倒地,便疼得惨叫一声,她难受的皱起眉,感觉头皮和头都快分开了,这时,孙婶子一脚给香兰踢去,将香兰一把踢跪到上官蕊儿面前,冷声道:“不守规矩的狗东西,你眼里有没有我们二小姐?”
香兰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当即惊恐的看向孙婶子,还没看清,迎面就迎来上官蕊儿的一记耳光,这耳光十分响亮,打得她如花似玉的脸立马红肿一片。煞是显眼!
是人都有三分泥性,香兰气得怒瞪向上官蕊儿,“二小姐,你凭什么打奴婢?奴婢犯了什么错?”
上官蕊儿装模作样的扇了扇纨扇,目光瞪得如同地狱里的鬼神,“你见到本小姐不行礼,还敢辱骂顶撞我,难道我不该给你长点教训!贱东西,跟你的主人一样贱,上官倩兮贱,还有那绿萼那个贱婢!你们竟想联手对付我们母女,真是可笑之极!”
香兰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看向上官蕊儿,抬眉道:“二小姐说得对,绿萼姨娘是贱婢出身,可二小姐你的亲娘也没有高贵到哪里去啊!你这不是在自打嘴巴嘛!告诉别人你也只不过是个贱婢生的庶女而已!自然没有我们大小姐高贵!”
“践人,你敢顶撞我?”上官蕊儿气得要命,一把抓起香兰的头发,恨恨的道:“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睛,看你还敢在我面前犟!你这个狗奴才!!”
香兰虽然疼得厉害,却仍旧不怕的盯着上官蕊儿,“二小姐你别忘了,如今咱们夫人才是相府主母,你只是个庶女,如此辱骂我们大小姐,难道不怕夫人知道,治你个大逆不道之罪么?说不定连你那亲娘也跟着遭罪。”
“谁听见了?分明是你这小践人辱骂我。”上官蕊儿见香兰伶牙俐齿,气得让婆子压住香兰,她则一把脱掉脚上的苏绣金边绣花鞋,恶狠狠的盯着香兰,“如此牙尖嘴利,看来你是被上官倩兮养刁了,今天我就替她好好教训你,让你长点记性!”
上官蕊儿冷声说完,握住鞋底,对着香兰的脸啪的一记抽下去,她底鞋沾满灰尘和小石粒,这一抽,当即抽得香兰脸色发青,脸上已经隐隐见了小血口。
“上官蕊儿,你敢滥用私刑……被我家小姐知道了,她定会找你麻烦的……啊!!啊!!好痛……啊!”香兰才说完,脸上已经又挨了上官蕊儿一记鞋底。顿时感觉有点眼冒金星的难受。
接着,在丫鬟们幸灾乐祸的注视下,香兰忍受着十分非人的折磨和耻辱,上官蕊儿每打一下就骂一句,似乎把香兰当成了上官倩兮,她狠狠的打,恨恨的骂,重重的用鞋子抽打着香兰的脸。
“你……你打狗也得看主人,我们大小姐是相府嫡长女,你住手……”香兰话未说完,声音又被啪啪的鞋底声淹没,不一会儿,一张脸已经红肿难堪,像猪头似的。大小姐……快来救我。香兰在心里无声的呐喊着。
接着,整个假山充满了香兰的哀嚎惨叫,以及丫鬟们捂嘴嘲笑的声音,不过上官蕊儿的法子太狠毒,吓得这些丫鬟们表面笑,心里却怕得要命,害怕哪天也遭受同样待遇。这可没有人可以救得了自己!
被人用鞋抽脸,可比打板子还羞辱,此时,香兰脸上已经浸起阵阵血丝,原本中等之姿的她,马上就要被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