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诺付完账后扣起了衬衫纽扣,他一边走出酒吧一边拿出许久不用的通讯器开始拨打号码。
“喂。”
“乌诺?”通讯器那头的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匆匆瞥了眼来电姓名后,那张沉稳严肃的面容上不受控制得流露出惊讶之色。今天是什么大日子?那个一年到头用不了几次通讯器的乌诺竟然亲自打电话上门?
“商文,之前你说的那个广告我接了。”乌诺跨进了悬浮车,修长的腿架在操纵盘上,又恢复成了漫不经心的模样。他盯着悬浮车外的风景,没有半分客套地直接切入正题。
“你不是说永远不会接香水广告吗?我刚准备找人联系厉英来拍。”
“谁?厉英?”乌诺闻言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他挑起眉对着商文嗤笑一声,像是在嘲弄对方的品味。
“那家伙不行。”厉英演技不错就是心思太重,顾虑太多的家伙根本拍不出广告的精髓。
“起码人家不会像你一样挑三拣四。我们we旗下气味最浅淡的香水你都嫌它难闻刺激,碰都不愿意碰。今天竟然主动来找我说你要接广告?”
“我想想,你那天怎么拒绝我来着?你说——‘我家老头子看到我和陌生人拍这么大尺度的广告会打断我腿的。’”商文放下手中的笔,端坐着反问乌诺,那张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估量之色。
别人只知道乌诺出身军人世家,却不知道他父亲就是当今帝国上将。他认识乌诺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有出尔反尔的时候,还只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广告。
“心血来潮而已。”乌诺烦躁地皱起了眉,他就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真想顺着脾气直接挂了他电话。
“好吧。不过广告里有两个主角,那就让厉英做你的搭档?”商文合上处理好的文件,随口应下了对方的要求,we公司是他的,定个广告人选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可不敢再去撩动乌诺的神经,因为谁也不知道乌诺这头凶兽发起疯来会干出什么事情,他承认他完全打不过乌诺。
“开什么玩笑。”乌诺光是想了想就满脸厌恶,小麦色的脸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接的广告,搭档当然由我来决定。”
商文听到这句话,去翻下一份资料的手顿时顿住,他镜框下的眼睛里快速闪过了然之色。这才是乌诺真正的算盘,这家伙啊……商文装作不经意地继续询问着:
“那你想要谁来陪你拍?总要说个名字吧。”
“名字啊?他叫什么来着,我想想。”乌诺这时候反而不急了,他把玩着悬浮车上的酒瓶,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啊,想起来了。他叫白修。”
“知道了,明天我会联系他的。”商文看着乌诺镇定的表情,在对方切断通讯前满含深意地瞥了他最后一眼。乌诺啊乌诺,你不想记住的人根本连半点印象都不会有,你想记住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名字!
商文推开手中的文件,俯下身从抽屉里取出了包装大气的黑色小盒子,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两个立体的香水瓶。
香水瓶外营造出一黑一白的金属质感,而内里则是透明的液体,we的花式字母被镂空成了大气的瓶盖。
这就是他们we公司最新款香水,香水名为“征服”。乌诺啊,你想征服谁?
那头的乌诺“啧”了一声扔开通讯,他知道商文最后肯定是看出什么来了。算了,看就看出来吧,反正迟早全星际都要知道,他乌诺会征服白修。
乌诺放肆地笑着,他熟练的将自动驾驶的悬浮车改成手动操作。漆黑锐利的车顿时像是钢铁巨兽一般划过夜空,隐隐发出尖啸声响,仿佛在竭力体现出主人的狂放风范。
“白修……白修。”男眯起眼,指间动作再度加速,悬浮车硬生生被他飙出了划破空间的效果。
回到家的余泽立马走进了浴室,任由热水冲刷而下打湿衣服。他额头抵着墙壁,冷淡的脸上充斥着后悔之色。自己绝逼是禁欲太久了,又被原主的情感弄得神经暴躁,竟然一时冲动差点和乌诺上了床。
还好那个人是乌诺,这种浪荡不羁的人应该不至于太纠结吧……他余泽可没本事负责。
浑浑噩噩睡过去的余泽可不知道他被乌诺缠上了,他第二天是被秦云的电话给弄醒的。
“祖宗唉,你又为了乐容宿醉?你都上热点新闻了!他哪值啊!你醒醒啊!”
余泽被秦云狂轰乱炸后脑子还有些发懵,他随手点开了星网,铺天盖地的消息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而热搜词第一位是“乐容、厉英疑似交往?”,第二条就是“白修在酒吧买醉”。他确认了一下,自己在酒吧求醉的照片还挺帅来着。
余泽淡定地浏览下去,果然大部分人都留言说他是痴情好男人,脾气坏点是因为用情太深什么的,他的米分丝值正在不断上涨。这是好事吧?秦云那火急火燎的态度差点让余泽以为自己玩崩了。
“今天你电影的戏份就结束了,好好来场收尾吧。可能因为你最近人气上涨,we公司联系我说希望你接下他们新品的广告,连广告插曲都希望由你来唱!这是个好机会啊。那可是we!”
we的香水一直位于星际榜首从未动摇,无论是“自然”系列、“宣言”系列都畅销各个星球。秦云从接完电话后就一直有种被天降红包砸中的感觉,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为什么那样的公司会让白修来拍新品广告。
但不管怎么说,肯定是利大于弊的。这是余泽火爆星际的绝妙机会。
“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忙的,白修你会火的!”秦云兴奋地诉说着,他们终于要摆脱不温不火的状态,终于熬出头了啊!
余泽点点头表示了解,秦云真的是个合格的经纪人,全身心地为他着想。他觉得原主就算是看上秦云也不该看上乐容吧。
今天收尾的戏是诺言和叶凡、夏清的死别,他们带着联邦机密被对方团团围攻,只有星际闻名的诺言出去吸引火力才能搏得一线生机。诺言璀璨的一生至此走向了终曲,这就意味着他余泽还要当着全星际观众的面,给乐容来一场最后的浪漫告白。
余泽想想那个情景顿时就有些倒胃口,而更麻烦的是,他先要面对眼前这个昨天和他吻得难舍难分的乌诺。每次想起这件事,天不怕地不怕的余泽甚至有一瞬间想离开片场了。
“进去吧。”余泽一进门就看见了抵在透明墙上的乌诺,那么男人淡淡地对他说着,神色沉稳,没有余泽所想象的愤怒或者调笑。
这样也好。余泽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古怪,实在是因为这个男人表现得太过喜怒无常。
乌诺任由余泽擦肩而过,等到他走过去时才眯起眼舔了舔薄唇,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小子,今天可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乌诺没那么容易打发!
不过今天这场戏实在有点碍眼啊,如果乐容是异兽就好了,他还能走进去统统清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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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吸引几秒的火力,你们趁机启动飞船进行空间跳跃。”叶凡掂量着光剑,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他虽是帝国的大皇子,但谁都知道诺言才是民心所向。他牺牲了也没什么,如果这个帝国有诺言这样的君王,一定能走向巅峰吧。
“可联邦的人并不重视你。”懦弱的夏清身为指挥官,一语点出事实。叶凡虽然逐渐传出些名声,终究不是人尽皆知。只有诺言……只有诺言才值得联邦拼命毁掉,哪怕是放跑他们、流出机密也在所不惜。
夏清犹豫地看向了诺言,退缩的眸子渐渐坚定下来。
“我以指挥官的身份下令,诺言·伊斯特,你……”夏清第一次直视诺言,他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了起来,却倔强地没有移开视线。
“我知道了,我去。”诺言紧了紧身上的悬空装置,拿起了贴身的光剑,冰凉的左手慢慢擦去了夏清眼角的泪水。他明知是赴死,却仍是坦然自若的模样。
“你拖住三秒就行,三秒后空间跳跃准备完毕,我会打开舱门接你回来。”
“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啊,知道了。”诺言和身后的叶凡拳头相抵,兄弟两默契地笑着,眼底掩藏着同样的凝重与哀伤。这艘飞船上也只有夏清才会抱着他能活着回来的念头吧。他诺言自认天资无双,但也没有自大到能在激光炮下毫发无伤。
别说是留着一条命了,怕是连骨灰都不会存在吧。
诺言勾着薄唇一步步走出了舱门,以前修长的身影渐渐被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不过是一瞬间就淹没在了光束洪流之中,而飞船中夏清和叶凡的呼喊声早已远去、模糊不清。
“诺言!回来啊!回来啊啊啊!我们成功了!时间够了!!!”
诺言强撑着一口气,满是血色的手搭在了舱门边缘,光剑的剑柄都已支离破碎,他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
“别嚎了,听我说。”诺言艰难地扯开撕裂般的喉咙,他握住夏清的手尽量平稳地说出遗言。对一个身处战场的战士来说,有能交代后事的机会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我身后站着的是我的子民,我身后站着的是你。”
“突然想到再也见不到这片土地,见不到这个国家,稍微……有点遗憾啊。”
诺言冷淡的面容逐渐柔和下来,他深邃的眼和夏清直直对上,眼中流露的是被压抑许久的温柔爱意。
“我一直摆出目中无人的模样,是不是挺可笑?”夏清闻言疯狂摇着头,船上的人已经忍不住呜咽出声。
“哈哈……咳咳……”诺言想要自嘲地笑笑,可喉咙却违背意愿发出了倦怠的咳嗽声。
“其实啊,我最遗憾的是……”
“我喜欢你。”
夏清握着诺言的手猛然一僵,对方还流着血的手像是烫到了他的心上。现实中余泽的身影和剧中的诺言有刹那间的重叠,扮演夏清的乐容顿时觉得心脏被揪住,终于爆发似的泣不成声。
不不不,他怎么能死!他死了还有谁能完完全全属于他乐容!!你怎么能死!!!乐容觉得有什么东西超脱了控制,他竟然被眼前这个男人牵动了心神!
“王兄啊。这片国家,这个人,托付给你了。”
“夏清,哭得难看死了。别哭……”
“哭得我都不想死了啊。”诺言像是没有发现夏清眼中的绝望和愧疚,他抬起手想要再次擦去对方止不住的泪水,那只手终究在空中就落了下来。
意识朦胧间,诺言突然看到了三万光年外的帝国,那个繁盛和平、永无战乱的帝国。
真好啊……可惜啊……他见不到那一天了。
“把我骨灰洒到特斯尔之巅上……”诺言突然张狂得笑了起来,即使永远的闭上了眼,他也如初见时那般夺目。
纵是身死,他诺言也要死在帝国的最高峰,去俯瞰自己的国度!
自此,诺言·伊斯特,帝国二皇子、第二顺位继承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