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脸面?我的脸面给你糟践的还有?三天回门的时候,全村人看到我带着的首饰全没了,我还有脸面?”
柳玉春气的对着田大柱吼叫起来。不仅仅三天回门自己没有脸面,而是那么多的钱啊,竟然就被田家生生抢夺走了?谁不恨?
你们田家要给自家女儿脸面,用你们田家自己的钱财啊?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哪怕给你们家的田产我也保准不说一个字。
可你们全家抢夺我私人的嫁妆给她们添脸面算什么?你们田家全家还要不要脸了?
“你不是还有一根银手镯的么?你再好好想想,等你回门的时候,你们家人看到你首饰没了,肯定是要心疼你的。
只要她们心疼你,回头还是会给你准备点首饰的,这样子我们家的日子也好过一些,毕竟娘瘫在床上,要花钱的地方很多。
我明天早上还要去镇上,请姚大夫过来给娘看看,那个姚大夫很是本事,你弟妹的爷爷跟娘一样瘫痪在床的,可被他治好了。
爹说这次请姚大夫,就用家里的十两银子跟娘自己的那个银镯子,玉春,要是姚大夫开的药实在太贵,你也帮忙跟你家人借点?
娘要是一直瘫痪在床上,也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可怜?她可怜能抢夺我的嫁妆?她自己的嫁妆都知道捂到这么大年纪没给你爷爷奶奶,没给你那个姑姑?
你给我滚开!
你们全家欺人太甚!是我的统统都给我还过来,你们全家人要给你们妹妹添脸面,可以去卖田卖地,我柳玉春不会说一个字。
你们全都不要脸的过来抢我的嫁妆算什么?田大兰,田大秀,你们要脸的话,就将抢了我的首饰还回来,不然我叫全镇的人都知道,你们两个做姑姑,不要脸的抢新婚嫂子的嫁妆,我看你们还有脸面见人?”
柳玉春气疯了!实在是给田大柱的想法给气疯了!
明明他应该知道自己爹娘偏心眼的厉害,不会给自己一个子的钱,竟然还指望自己从娘家抠钱贴补他们田家?真当自己是傻子一样的欺负么?
“你嚷嚷什么?给我滚回来!”田大柱忽然火了!用力的一把将要朝门外走的柳玉春扯了回来。
柳玉春一个没留神,差点被他扯得撞到了床柱上。
顿时柳玉春发了疯一样的拼命推开了田大柱,就拉开门闩就冲了出去,一路冲进上房,上房里面的婆婆正跟两个妹妹脸色不好的说着什么。
“还给我,是我的统统给我还回来!”柳玉春气愤填膺的将两个小姑子身上带着的自己的金步摇跟银锁都抢了回来。
原本田大柱的爹娘想要帮两个女儿的首饰收藏起来的,但两个女儿都舍不得收藏起来,想戴一天过把瘾的,结果柳玉春冲进来正好抢了回来。
“大嫂,还给我!”田大兰气的满脸通红的指着满眼狠厉的柳玉春。
“那是我们的,还给我们!娘,你叫她还给我们!”田大秀也气的要死,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好的东西呢!哪能给人抢了去?
“畜生,孽畜,有你这样当嫂子的么?给我跪下!跪下将你抢了的首饰还给大兰,大秀!”
瘫痪在床的婆婆,气的满脸酱紫,口齿不清的骂骂咧咧的让柳玉春将首饰还给她两个女儿。
以此同时,家里的两个男人,田大柱父子两人也前后脚的跟了进来。
“玉春,跪下给娘道歉,给大兰大秀道歉,将你抢了的首饰还给她们!”田大柱脸色冰寒一片。
本以为柳玉春这么想嫁到自家来,一定是脾气好的,对自家好的,谁知道竟然如此不当事?
她柳玉春又不是没有好东西?有那么多好东西贴补给妹妹,又不是给了外人?更何况娘瘫痪在床,还不要她伺候,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大晚上的闹得连村里人都出来听自家动静?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她柳玉春还要不要脸了?还想不想跟自己过日子了?
田大柱的手捏的紧紧的,大有随时出手打人的意思。
柳玉春看着这样的一家人,心里苦的如黄连一样。
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在娘家的时候,吃不饱,穿不好,一心等着早点嫁人了就以为好了!
谁知道才出狼窝,就进虎窝,他们田家才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他们全家抢劫的傻子而已!
小满给自己添了这么多的妆,让自己风风光光的出嫁,玉清弟弟没给自己一个子,但却给了自己一条退路。
可自己还有退路么?要么跟他们田家死耗到底,要么自己去死?自己是绝不能在新婚的时候就被人休弃的,自己丢不起那个人!
娘在自己出嫁前的时候还恶狠狠的说自己将来会后悔的,自己死也不会让娘看到自己后悔的!
“田大柱,你们全家是要逼死我吗?我柳玉春也是你们田家求来的媳妇,更是没有花你们田家一文钱的媳妇,你们就这样糟践我吗?
嫁妆是媳妇的家产,不是婆家的,我连你娘陪嫁的银镯子都赔了,你们全家人竟然有脸合伙抢夺我的嫁妆?
你们知道那个金步摇有多贵吗?我看过宝庆楼的卖的,一根这样的金步摇,三十八两银子,一块这样的银锁,二十八两银子,你们全家一伸手,就抢夺了我六十六两银子,你们全家都是强盗么?
六十六两银子,我问问你们全村上下,谁家不当六十六两银子是一回事的?谁家给小姑子的见面礼是这么多钱的?
这是我给大兰大秀的见面礼,一人一个荷包,用的是我嫁衣的大红布做的,就是卖,也能卖到二十文钱一个,这样的见面礼,在全村算少了么?
我告你们,你们别都当我柳玉春是好欺负的,你们若是逼急了我,我就当着你们全村人的面吊死在你们家大门口。
让全村人都知道是你们逼死了我这个才进门的媳妇,也让我三弟知道,我这个姐姐死不瞑目,就是死了,也得睁大眼睛看着逼死我的田家会有什么好下场?”
田大柱气的全身发抖,很想很想冲过去打死这个女人,竟然将娘气的满脸乌紫的。
“她娘,你也歇歇火,身子要紧。玉春,现在你也得了你要的东西,都各自回去吧!”
田大柱的爹,闷闷的发了话。
早就不同意孩子娘这样谋算玉春的嫁妆,她自己当年的嫁妆,不也一样的护的死死的么?
玉春能不嫌弃你瘫痪在床的嫁过来,能不花费自家一文钱的嫁过来,田家就应该烧高香了,还要怎么的?
大柱子什么都好,就是什么都听他娘的话!顺着他娘算计他自己媳妇,当年若非自己护着他娘,他娘能护得住那根银镯子到现在?
不过,玉春这个脾气也是太厉害了,动不动就要以死逼人?还要让用他三弟威胁自家?
他那个三弟不过才是一个童生,等他出息早着呢!更何况他三弟不过是韩家入赘的儿子,还不是跟小媳妇一样?
不过也不一定就是,若是他不被韩家看重,韩家也不会出手这么大方,给玉春添了这么大一份妆?
诶,就是添妆太过了,惹的自己妻女都眼红了!一见面就谋算起来媳妇的贵重嫁妆,这都什么事?
田大柱气呼呼的瞪了柳玉春一眼后,小心的蹲在娘的床边。
“娘,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等我明天给你请全镇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病,一定能治好你的!”
“大柱,娘也不治了,省的你媳妇舍不得钱!我以后若是给她气死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待你两个妹妹,啊?”
田大柱的娘继续口齿不清的幽怨的说着,说给自己儿子听,叫他生气,叫他来火,叫他对她媳妇狠厉一些。
柳玉春气的要死,田大柱母子两人的情深,好似凸显自己不孝似的?可自己才嫁过来一天,也不看看你们母子两,还有你们全家对自己做了什么?
这会还有脸怨恨自己不孝,含血喷人的说自己气死自己婆婆?
一甩头先走人,他们这等母子情深的场面,自己也不必看了!
做作!你田大柱要是真有心的,还用得上等我嫁过来才给你娘看病么?你要是真有心的,你就是不娶,砸锅卖铁也要治好你娘,我才敬佩你是真男人。
你这样算什么?你娘都病了两个月了,你这两个月去死的么?刚刚瘫痪在床的时候,你不尽心治疗,非等到我嫁过来,指望用我的嫁妆来治你娘么?
滚!
一家人不欢而散!各自愤怒或是生气着。
第二天一大早,田大柱果然请姚大夫到自家给瘫痪在床的母亲看病了。
“姚大夫,你帮我娘看看,还能不能跟韩家老爷子一样,能站起来,不管花多少钱,我们家都愿意!”
姚大夫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径自搭脉,仔细分辨着。
“耽误的太久了,要想恢复到韩家老爷子那样,不太可能,不过你们倒是可以每天为她揉捏腿脚,这样对她也有好处。出太阳的时候,也抱她出去晒晒,人也精神点。
她这个病不能受气,你们都顺着她点,吃喝的上面,倒是没有太多讲究,以她自己胃口为宜。”
“大夫,我媳妇昨天晚上惹我娘生了好大的气,你再帮我看看,我娘有没有问题?”
田大柱忽然想起来似的说着,让一旁的柳玉春顿时满脸发青。
柳玉春恨不得抠出自己的眼珠,自己从前怎么会觉得他是好人呢?
他眼里全是他自己家人,何曾半点将自己当成是家人?哪有人这样当着大夫的面如此诋毁自己媳妇的?还要不要脸了?
本想当姚大夫面辩护自己几句的,但看在姚大夫说婆婆一辈子不会站起来的份上,自己就忍了。
眼不见心不烦,走人!
回自己屋子好好收拾一番,明天回门的时候,得将自己仅有的这几样值钱的首饰全带回去。
带回去后请让三弟为自己保管好这些,昨天晚上自己睡着一觉后忽然感觉有人在翻自己东西,回头一看,竟然是田大柱在翻自己东西。
没有想到他为了给他娘治病,连自己带过来的衣服都要翻找,难道他以为柳家还会另外给自己准备陪嫁的银子么?
娘家靠不住,婆家更是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己,自己唯有的这点嫁妆,也只有请三弟保管起来,才不会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被田家人给偷了去!
从前一直不觉得三弟如何,甚至还曾经鄙夷过他靠韩家过活,如今看来,自己能依靠的人,竟然只有三弟一人。
“大夫,你给我娘开点药啊?”田大柱见姚大夫收拾他的东西,一副要走人的架势,顿时着急的拦住了姚大夫。
“不必开了,便宜的药,吃了也没用,贵重的如人参之类的,对她效果不显,倒不如这样好生养息着!
还有,最近姚家医馆里,几十年的人参,都没有,若是开这样的药,你们家还得去县城找找。”
都拖了这么长时间,淤血的地方早就坚固了,便是用百年人参都不一定管用,除非用上次自己服用的那个灵芝。
那个灵芝的年份一定很长,超过百年,不然不会有那么强的效果,如今自己腰背的酸痛全好了,人也年轻了十来岁似的有了精神。
但这点自己死也不能说的,不然就要害了小满全家了。
若是被人知道小满手里有这个好东西,全县有钱有势的人,甚至是外面的人,都要过来打这个主意。
怀璧其罪啊!
即便小满逼不得已的将这个灵芝出手,肯定还有人奢望她还有留下的,这么一来小满家还有好日子过么?
说不得,打死都不能说,连自家子孙都不能说,说了就是害人性命!
至于这个婆子的病,也是命数,全镇像她这样的病人,又不是没有!若是个个都指望小满手里的那个治病,又能治得了几个病人?
别到时候没有治好几个病人,却将小满好好的一家人给害了!那可真正是作孽了!
“求姚大夫给我娘开药!”田大柱一下子跪在了姚大夫的面前,表情诚恳,倔强。
柳玉春从门缝里面正好撇到自己男人再次下跪,顿时嗤笑起来。
那天他为了娶自己也是这样的跪在自己娘面前,任凭娘怎么骂他,都这个样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当时还让自己心疼的。
可现在看着他又这么跪下,自己真的很想笑起来。
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的男人,还有自己的担当么?你这是求人还是逼人?
想到这的柳玉春不得不想到了那天,三弟被自己请回家看到田大柱跪在娘面前的时候,就是这么呵斥他的。
他跪给谁看?逼谁答应他啊?做的是一副孝子敦厚的样子,背地里却是能偷偷翻自己女人东西的男人,可耻!
“罢了,你既然要求这样的方子,我给你开,不过我有言在先,即便你能抓全了这方子,吃了之后,也不能让你娘下地,能让她顺利开口说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姚大夫被田大柱这么跪着,很是为难。
自己若是开无用的便宜方子,吃的没用,被其他同行看了也笑话。
若是开了这个贵重的药方,说不得要还得这一家子都散了啊!更何况就是吃了贵重的药方,也不可能站起来,最多能说清楚话,何必因此拖垮了这一家子呢?
当真值得么?要知道自己开的这一副方子,斟酌再三,也要五十两银子,七天的分量。
这么多钱,放眼全镇,有几家农户能拿得出来?若是逼的田家因此出什么大事,自己也良心不安啊!
诶!难啊!
姚大夫一脸凝重的离开了田家,田大柱却如获至宝的将姚大夫开的方子收藏起来。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天晚上等玉春睡着,就将她的三件贵重首饰拿着,明天一大早在她醒来就去县城,先将首饰卖了,再抓药。
到时候打死不承认就是,反正自家里面也没了首饰,她就是猜到自己拿的也没办法了。
明天回门的事,看自己高兴。
若是一起顺利,明天自己从县城回来,就陪她回门,若是不顺利,自己身为儿子,自然将娘的病看的最重,她要想回门,就自己回门去,若不然就等两天。
她家那个招赘出去的三弟,不也是耽误了好多天才回门的么?
此时的韩小满家,甚至于整个下溪村都充满了喜庆。三叔的嘴角一直是咧着的。
“呸,一个贱货而已,值当全村人这么高兴么?”
韩威妻子骂骂咧咧的在自家的不服气的骂着。但因为怕被村里人听到,声音倒是很低,只有家里人能听到。
“对,就是个骚货,三弟也真敢娶?更是命狠的,克父克母的,爹也不怕给她克死?”韩威也在家里低低喃喃的咒骂着。
“克死了好!连那个畜生一块克死,全是心狠的没良心的,克死一个少一个!世上少了祸害!”
奶奶更是气得要死,还以为自己那个三儿子会请自己过去坐高堂的,谁知道这会洞房都唱诵了,谁还理自己是那对新人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