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永康帝勤勉于政事,甫一开始早朝,便颁布了诸多诏令。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件,自然是今春的春闱。按往年的规矩,春闱开始,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了,此时可就必须的重视起来。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西南的局势。南绍国中的叛乱严重,吕家派人上书朝廷,恳求朝廷出兵,驻守边境,以防叛乱动荡,牵连到大齐。永康帝当即决定,派齐王率领十万将士,前往南绍边关镇守。
这份诏令一出,朝中震动,诸位朝臣议论纷纷,有的人就出言反对。出言反对的也不是旁人,正是齐王妃的父亲高相爷。高家是大齐有名的豪族,之前曾任过兵部尚书,后来王相倒台,永康帝才把高相提拔起来的。
高相对永康帝还算忠心,做事也算尽职尽责。当然,他代表的阶层不一样,大多数时候,在辅佐皇帝处理朝政时,难免也会对上层士族有些偏袒,但基本上不会出太大的纰漏。永康帝对高相,虽然谈不上心腹,但是君臣相处,也还算融洽。
但是这一次永康帝忽然要让齐王出京,去南绍边疆镇守,高相很是有意见,就直接站出来反对了。“陛下,南绍奶蛮荒之地,仅有十数万人口,不足为惧。即便是内乱,也跟大齐没多少关系,犯不着为了南绍,还要派一位王爷前去镇守吧?”
高相虽然知道了齐王妃受伤小产的事情,但是却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故而他并不知道,让齐王去边疆,是绍远和劭安两人在永康帝面前建言的,是永康帝对齐王的一个惩罚。
“陛下,齐王等还都年轻呢,太上皇心疼几位王爷,连封地都暂时不许他们前往,更遑论去边疆驻守了。还请陛下三思。”高相不等皇帝说别的,就直接搬出来了太上皇,企图用太上皇来压制永康帝。
太上皇还在,永康帝就容不得弟弟在京城,这个说出去,对永康帝的名声不怎么好。高相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企图让永康帝改变主意。
永康帝皱眉,他早就知道,这项诏令没那么容易执行,肯定会遇到各种阻碍的。但是,齐王这一次,必须离京。他们夫妻以往得意嚣张,背地里跟废太子有勾连,买官卖官做了不少事情。这些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永康帝一点儿也没追究,就那么过去了。
可是齐王夫妻这一次太过分了,竟然敢针对永康帝最疼爱的儿子儿媳,那可就是找死了。永康帝当时听了绍远的话,又让人传了福王和福王妃进宫询问当时情形之后,真的是气坏了,恨不得直接将齐王的王位都废掉。
后来永康帝冷静下来,决定听从绍远的意思,给齐王一个教训。也好让他们夫妻知道,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势,若是他们夫妻再嚣张,那往后什么结局,还不一定呢。
永康帝冷冷的看着高相,半天才道,“高相莫不是忘了,朕当年去北疆镇守之时,还没有齐王年纪大呢。怎么?朕可以,齐王就不可以?齐王既然身为大齐的亲王,就有责任维护大齐的安宁。朕是打算给齐王一个机会,让他建功立业,太上皇也是知情的。”
永康帝这话,直接把高相给噎的说不出话来。是啊,人家皇帝可是一番好意呢,给齐王机会,让齐王建功立业,这是对齐王的重视啊。这样,看你还能有什么理由反驳?
高相心中不停的翻白眼,皇帝如今也会拿大帽子压人了。说是建功立业,齐王已经是亲王了,再建功立业,还能如何?还能做皇帝不成么?再说了,建功立业,那怎么不让你的儿子去,非得让弟弟去呢?
“陛下,齐王府今日有些事情,怕是真的难以担当此重任。说起行军打仗,还是勇亲王比较在行,若是勇亲王出马,南绍小小的叛乱,不用几日便可以平定了。”高相不死心,干脆拉绍远下水。
永康帝心中冷笑,这高相爷平时看着办事还算公正,其实也不过是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罢了。如今为了维护他家女婿,这不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么?
“勇亲王正值新婚,王妃又刚刚有身孕,那可是朕的长孙,万万轻忽不得。我大齐能人辈出,又岂能事事都要让勇亲王出马?”永康帝似笑非笑的看着高相,沉声道。
“勇亲王随朕在北疆一年多,东征西战,刀林剑雨中收复北狄北辽,受了不知道多少伤。北疆平定,本该好好休养,结果为了江南疫症,勇亲王夫妻不辞辛劳,又前去江南,还因此差点儿丢了性命。”
“高相爷,难道我大齐只有勇亲王一个王爷了么?若是事事都要勇亲王出马,那还要其他的王爷何用?”永康帝冷下脸来,质问道。
高相本来是想把绍远拖下水,结果却被永康帝质问的哑口无言,“陛下,既然大齐不止一个亲王,那也可以让别的王爷前往南绍边境啊?”好半天,高相才又说了一句,他还是不死心,想要替齐王挽回局面。
“大齐不止一个王爷,但齐王乃是诸王之中最出色的,这件事理应当仁不让才是。其余几位王爷,朕也会给他们派差事的,都不用急。众王爷虽然出身高贵,可是也不能就这样坐享其成,总要为大齐尽一份力才行。”永康帝才不会给高相翻盘的机会呢。
高相没办法,皇帝已经把话说到这样了,要是再继续,只怕是皇帝就要恼了。那样,不止是齐王府,连高家都要跟着遭殃。“是,陛下一切都是为了大齐着想,臣无异议。”高相不得已,只好低头。
高相再无异议,别人当然是不敢再反对的,于是,这件事就定了下来。齐王不用上早朝,所以皇帝就派了人,前去齐王府宣旨。
等到齐王听完了皇帝的旨意,一下子就傻在那儿了。他连自己的封地都嫌弃,一直磨着太上皇,不肯去封地呢。如今要他去南绍那边的蛮荒之地,这不是要了他的命么?可是,圣旨已下,他就是不想去,也不能直接抗旨啊。
齐王不得已接了圣旨,送走了传旨的内侍之后,便气冲冲的去了齐王妃的寝室,“都怪你,你说你闲着没事跟顾家那丫头较什么劲儿啊,这可到好,害人不成终害己,不光是你自己没落个好下场,还连累了我。皇帝下旨,让我去南绍边疆镇守,这是要让我去送死呢。”
齐王妃摔成那个样子,齐王总要打听一下当时出了什么事情啊,齐王找了不少人去问,最终把当时的情形也就弄了个差不多。后来等齐王妃清醒了,齐王又问了齐王妃。开始齐王妃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后来才说出了事实,所以齐王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此时他满心的火气没地方发,自然就只能找齐王妃的麻烦了。
齐王妃早就清醒了,在得知自己小产后,齐王妃就一直处在悔恨交加的情绪里。再加上尾椎骨的疼痛,坐不敢坐,只能躺着,即便躺着,也是很疼,简直折磨的齐王妃快要崩溃了。齐王妃心里委屈的慌,正难受呢,不想齐王进来又是这样的态度,当时,齐王妃就受不了了。
“你怨我么?要不是你回来一个劲儿的骂勇王,我会对顾家丫头态度不好么?我还不是为了给你出口气?自从他们夫妻进京以后,你在太上皇面前还有多少分量?咱们府里这个年是怎么过的?我这心里难道就没有火气么?”
“你来跟我喊,算什么本事啊?你要是有能耐,你就带兵出征去啊。你要是有本事,你就争气一回,你也学着老四那样,把太子拉下马,你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去啊?你要是有那天,看谁还敢给你气受?”
“自己没能耐,就知道回来跟我喊,有用么?”齐王妃气的狠了,便口不择言起来。
夫妻本来就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而往往夫妻吵架的时候,也会抓住对方的弱点,狠狠地戳上一下子。齐王妃最是清楚齐王心里想的什么,这时便直接喊了出来。
齐王被妻子这话给闹愣了,好半天都没有再说什么,“你以为事情有那么简单么?别看四哥现在还没有坐稳这位置,可也不是别人能轻易撼动的。四哥领兵近二十年,那么多的武将,都是他的手下,我手中连点儿兵力都没有,能做什么?”
齐王妃躺在床上不敢动,却是一脸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