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徵问他,“我能冒昧问一句——现在的你是谁?”
花渊道,“这具身体是胞弟的,你说我是谁?”
吕徵明了,花渊这会儿又臆想自己是早逝的胞兄了。
“下一次,不会是你来向我求救吧?”
接二连三折腾他,他上辈子是欠了花渊多少钱?
“不会。”花渊的胞兄讥讽道,“只有那些没有骨气的废物才会向你求救。”
吕徵又问道,“你说‘柳羲’疯狂杀人,被她杀死的人会怎么样?”
“被杀了,自然是死了。”对方反问道,“不然你以为呢?”
花渊的病情很严重,实际上分裂的人格不止卫慈知道的那几个,还有很多弱小但却没有机会出现的人格。这些人格性格懦弱、胆小,能力也弱,根本不是“柳羲”人格的对手。
越早分裂出来的人格,本身越是强大,出现的时间也会更长,例如花渊的胞兄和葛林。
人格“柳羲”没有对这几人动手,反而选择吞噬弱小的人格增强己身,找个机会反客为主。
毕竟,在这个人格的认知中,他就是真正的“柳羲”,不过他是被人陷害,然后鸠占鹊巢。
为了夺回自己的一切,人格“柳羲”必须拥有真正的身体,干掉其他人格是首要任务。
吕徵不懂这些,但隐隐猜出了什么,顿觉头疼无比。
所谓的“柳羲”、“胞兄”、“"qingren"”、“嫡妻”……全都是花渊犯病臆想出来的假人,本质上都是花渊自身。这真是个厉害的男人,自己绿了自己不说,他还要自己杀了自己,佩服!
又过了一阵子,吕徵再度接到来自花渊的信函,不过这次不是求救信了。
“你……又是谁?”吕徵对着花渊的脸,对方眼眸阴鸷,薄唇紧抿,必然不是花渊本尊,更像是先前差点儿掐死吕徵的家伙。吕徵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你是……葛林?”
【葛林】这货可是坚持屠戮南蛮数十万无辜族人,还派人将被俘又怀孕的南盛孕妇活生生打胎的家伙。吕徵对他的厌恶比花渊本尊更甚,但一想到这就是个疯子,心情就很复杂。
那些妇孺何其无辜啊?
她们本是南盛女子,因为这国家的男人无能,导致外族入侵,让她们沦为战争的牺牲品。浑身上下只剩泄、、/欲和生育的作用,被南蛮虐待。怀孕之后,又被原先的南盛族人抛弃。
仅仅因为她们怀了南蛮族的血脉,所以便要将她们腹中的孩子活生生打下来,一尸两命。
认出眼前的花渊是【葛林】,顿时没了交谈的意思,他没拔剑戳死这个龟儿子就不错了。
“不想知道我找你过来的目的?”
吕徵不想跟他说话,【葛林】却主动跟他攀谈。
吕徵冷笑道,“莫非也是‘柳羲’要杀你?”
【葛林】道,“是,我躲她很久了,但我有种预感,我终究还是要被她杀死。”
吕徵问道,“干吾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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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林】要是死了,那真是大快人心,顺带将吕徵上次险些被杀的仇也报了。
【葛林】冷笑道,“那是‘柳羲’。”
吕徵不解道,“那又如何?”
【葛林】道,“‘柳羲’是东庆诸侯吧,她对你家主公安慛可没什么好感。”
吕徵听后,心下咯噔,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葛林】露出一丝讥讽的笑,说道,“你大概也发现了,我是葛林,但又不是葛林。”
每一个分裂出来的人格,起初都会笃定自己家的身份,等他们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距离崩溃也不远了。花渊虽是个疯子,但他却有自我保护的本能。人格分裂越来越多,他下意识会有自救举动,例如重新分裂出一个强大的人格——这个人格能将其他人格都吞噬吞并。
当花渊出使东庆,见到姜芃姬,体内的人格在对方的精神气场下战战兢兢。
因此,花渊的自保本能分裂出了“柳羲”。
谁知,这个“柳羲”自我意识比其他人格都要强势可怕,她想“鸠占鹊巢”!
等她吞并了所有分裂出来的人格,她未必没能耐将主人格取而代之。
届时,最危险的人是谁?
自然是安慛。
吕徵道,“我自然是发现了,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葛林】道,“自然是拜托你一件事情,拔出你的剑,杀了我。”
吕徵不解了,握着佩剑的手有些迟疑。
“为何?”
“为何?自然是想趁着还清醒的时候,有尊严得了结一生。花渊是个可怜可悲又可恨的人,活着还不如趁早死了好,至少是个解脱。”【葛林】嗤笑道,“你现在不下手,你迟早会后悔。”
说罢,【葛林】转身离去。
之后几日,吕徵再也没有见到他出现。
不止是【葛林】,还有时常出现的“花渊胞兄”也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精神不济、时常面露疲倦的花渊本尊。花渊臆想出来的人,每个都有鲜明的性格,辨认他们并不难。
相较于“胞兄”的睚眦必报和残忍狡诈,花渊本尊倒是温柔可亲,只是内敛得有些懦弱。
吕徵好奇问了一句,打听花渊最近过得如此。
对方的回答让吕徵心下一惊。
花渊道,“近日也没别的事情,只是……梦中时常被梦魇惊醒……”
“梦魇?什么梦境如何可怕?”
花渊虚弱又腼腆地笑了笑,好似做噩梦被吓醒有些丢人。
“梦中似乎有个女子提刀追杀渊,渊屡屡被逼至绝境,唉……当真可怖极了……”
吕徵内心不详的预感越发浓郁,直至他从花渊身上看到了“柳羲”的痕迹。
柳羲年少时候曾在琅琊求学三年,吕徵自然见过她,二者接触并不算少。
当花渊脸上露出与那人如出一撤的肆意笑容,吕徵便知情况不妙。
奈何这个“柳羲”手腕高超,坐实了安慛帐下第一人的位置,备受安慛信赖。
在对方的打压之下,吕徵这个老臣反而有被边缘化的趋势,安慛跟前几乎说不上什么话。
吕徵几乎要吐血。
这个冒牌货“柳羲”到底想做什么?
当他听闻“柳羲”与安慛彻夜长谈对东庆的战略布局,吕徵心情就不妙了。
安慛真不会被对方趁机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