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佘和姜芃姬“父子”在风府叨扰许久,然而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眼瞧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两家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兰亭,你以后在琅琊书院,可要小心一些,凡事三思后行,切莫激进。”
风瑾想到姜芃姬的性别,不止一次想要叹息,眼前这位好友若是男子,何等大事不成。
只可惜,她是女子,天生就要受到性别的约束,这令风瑾十分可惜。
“知道啦,你看我像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么?”姜芃姬万分无辜地道。
风瑾沉默了一会儿,不客气地道,“像!”
一旁的徐轲险些笑出声,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位风郎君了,心直口快,实诚不撒谎。
姜芃姬没好气地睨了一眼徐轲。
“胳膊肘往外拐。”
慧珺交给柳佘处理,由他派人教授慧珺琴棋书画各项技能,熟悉规矩礼仪,而柳佘本人已经收到去崇州赴任的任书,不日也要启程,姜芃姬当然不能跟着过去。
因此,启程之前,柳佘特地带了一份厚礼去找渊镜先生,正式拜托对方照顾姜芃姬。
她是去求学又不是享受生活,所以跟着姜芃姬一道去琅琊的就只有两人。
一个踏雪,一个徐轲。
至于照顾她生活的丫鬟婆子,完全可以等到了琅琊再找人牙子置办。
“为父对你一向很放心,在琅琊求学,不用太过逼迫自己。”柳佘瞧着模样渐渐长开的闺女,心中感慨万千,“渊镜先生有大才,你要跟着他好好学习,若有不懂便询问,不要觉得麻烦或者不好意思……生活上若有什么不便,直接差人送信给为父,一定不要委屈自己……”
柳佘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但看着这个闺女,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放心。
他就这么一个孩子了。
阿敏在世上的血脉,也仅有这么一个了。
不管柳佘如何絮叨,姜芃姬都听话地应下。
第二日,辞别风仁夫妇和风瑾,姜芃姬坐上马车,车夫轻轻挥了挥鞭子,车轱辘转动。
柳佘也上了马车,阵仗比姜芃姬这里大多了,左右护卫就有百来人。
如今的崇州并不安稳,路上也不知道会碰见什么危险,多带些人能增加安全系数。
至于姜芃姬?
她一个人就能打一群,根本不需要谁的保护,所以拂拒了柳佘给她分配护卫的提议。
姜芃姬压下多余的情绪,瞧了一眼借住多时的风府,放下车帘,表情变回一贯的冷漠。
靠着凭几看了一会儿书,无聊了便抬头看一眼直播弹幕,打发时间。
大概是前段时间雪灾的影响,直播间的观众也受到了影响,情绪并不是很高,弹幕数量大多都是打招呼问候,很少有耍宝卖乖的内容,姜芃姬翻着一页有一页的评论,唇角噙着冷笑。
她心情不好了,系统也别想好到哪里去。
“系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不觉得直播间游戏奇怪么?”
上京富人区的路面很平整,加上柳府给力的减震系统,她坐在马车上,几乎感觉不到震动。
系统自从上次跟姜芃姬不欢而散之后,已经好几天没有吱声了。
这会儿姜芃姬主动开口跟它说话,它心中有些惴惴的,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缺了什么?”系统问她。
姜芃姬看似不在意地翻着弹幕记录,一天又一条,从今天开始往前翻。
因为她的记忆力超强,读取速度又快得变、态,看记录比翻书还要迅速。
“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的全称是【位面宫斗直播系统】。别说是直播间那头的近古代,哪怕是在我那个星际时代,位面理论一直是科学家追求的科研目标之一。”
姜芃姬冷淡地说着,系统心中却咯噔一下,不敢大气出声,恨不得将自己存在感抹去。
“如果我所在的位面,突然有个直播平台冒出一个跨位面的直播间,并且被证实真实存在……”姜芃姬偏头,唇角的冷笑令系统不寒而栗,“你说,正常的政府机器或者有一定话语权的大势力,会真的无动于衷么?可是我翻看了那么久的弹幕记录,似乎没有发现异常。”
姜芃姬说得轻巧,落入系统耳中却无异于惊雷。
她将系统恐吓一下之后,叹息地道,“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何么?”
她一直对系统报以高度怀疑和戒心,为何?
因为这个系统根本不值得她信任。
对方背地里的猫腻太多太多了,她信了才是傻子。
若非她几经试探,确定直播间的观众都是真实存在的,也确实连通另一个位面,她都要怀疑这些“观众”是不是假的,所谓位面直播系统只是系统自己自编自导自演弄出来的假象。
位面是真的,但却少了一部分很重要的弹幕内容,姜芃姬不得不怀疑,系统暗箱操作。
任何涉及那个位面官方势力的弹幕,全都被系统暗中清理了,或者说,那些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入直播间,更加发不了弹幕内容,系统这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过了良久,姜芃姬都以为系统要装聋作哑了,对方给了解释。
“主播直播等级太低,并没有这方面的权限。另外,直播间的主题便是宫斗,您的任务也只是直播如何宫斗,从士族贵女变成凤临天下的皇后。所以,您需要的是对此感兴趣的观众,而不是一群别有用心的投机分子。作为系统,必须严格把关,保证直播的观看性。”
系统冰冷冷地回答。
又补充道,“作为系统,我的职责便是引导主播走上正途,任何与主线无关的内容,影响直播间观众观看性的元素,必须要清除,所以那个位面的官方势力人员无法进入直播间,更加无法发出对主播有诱导性的内容。关于这点,您可以仔细看一开始签署的直播协议。”
系统是公事公办,按照规章制度来的,她不能说它什么。
姜芃姬暗暗啧了一声。
反正就这么一个系统,是黑是白,怎么说不都任由它自己诌?
甭管对方怎么说,她是半个字都不信。
姜芃姬嗤了一声,道,“这样也好,反正我也不喜欢和陌生势力打交道。”
她的人生,她自己全权决定,谁都没办法插手。
听她这么说,系统暗暗松了口气。
过了好久,外头传来马夫吁的一声,马车在渊镜先生下榻的馆舍门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