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沉寂的云层划过一道银色而又刺眼的白光。随后,一声低沉的雷声响起,仿佛是沉睡中的夜空如梦初醒发出的一声嘶吼。
昏暗的房间里,欧式宫廷椅子上坐着一个人。随着闪着的紫色的光芒,她的意识渐渐游离,仿佛灵魂被抽出。
慢慢地,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晰可听在她的耳边响起。
大雨中,她看到了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站在雨中,雨水从她的头顶向下滑落,淋湿了她的全身,看见面前转身欲走的男生,她突然变得慌张起来,“哥哥,你不可以交女朋友,因为…因为星辰喜欢哥哥,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转身的那个男人怔在了原地,却是什么都没有回答。站在他背后的女生看不到,可她却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男人眉间的满满的笑意。
“哥哥,我们还是继续当兄妹好不好?”
“出去!”
“哥哥…你听我说…”
“我让你出去!”
她看着那个男人亲手把她推在了门外,然后关上了门。她蹲在紧闭着房门,头紧紧地贴着房门,哽咽着絮絮叨叨跟房里的他说了很多。
“我会爱上别的女人,再也不会爱你,就只是你的哥哥了,你也不后悔了吗?”
“是,我不会后悔。”
她看到了她起身假装离开,然后静静地又坐在了他的房门旁,咬着唇无声地哭泣,直至把嘴唇咬出了血。她也看到了房门內的他头上的伤口重新涌出血液,而他好像已无任何直觉。
她知道,可是,他们之间都不知道。
“你想逃去哪?”
机场里,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的男人,眼里闪着骇人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她。
她看见那个女人哆嗦着连连退步,然后犹如陌路狂奔般逃走。
“夏星辰,你站住!”
喇叭声急促,那个女人站在柏油路上,机场的货车出道疾速地驶来一辆货车,那个女人的脚却如同绑了铅球般迈不出一步。
还来不及让任何人反应,那个女人已经被撞飞了出去,然后就像被丢弃的洋娃娃一样飘落在地。
她跟着那个女人来到医院,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个女人正在感受着的一切。她能感受到躺在病床上的她所有意识。她知道,那个女人能清楚地感觉到了冰冷的机器进入了她的身体,慢慢地绞碎她身体的某一部分,然后清除出去。她想大声地尖叫起身制止这一切的发生,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这个对她来说犹如无比珍贵的东西正一点一点地被分割出去,可是她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躺在病床上的她看不到,可是她却清楚看到了那个被医生绞碎成了一团血肉的东西,分明是一个还没有完全育成的胚胎。
“冽,我怀孕了。我有我们的孩子了。”
她看到了另一个女人依偎在那个男人的怀里绽放着如花笑颜,也看到了蹲在墙角的她,紧紧咬着拳头,不让一丝哭声逸出声音来。
她看见那个男人送另一个女人离开,然后急匆匆地回来。她看见那个男人把她从一个房间拖了出来,然后又拖进了另一个房间,把她摁进了满满是水的浴缸里。
她哭着,闹着,捶打着他,逼着他把什么东西还给他。
“夏星辰,别疯了。当年要不是那个意外,我也不可能留下他!这个世界上,谁都有资格,唯独你不配!”
她亲眼看着那个女人听到这句话后,眼里仅剩的一点光芒也被燃成灰烬。她在笑,却笑得满脸是泪,然后便昏了过去。
头靠在他肩头上昏过去的她没有看到,可她却清楚地看到,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通红的眼眶里,是浓浓的悲伤。
她在订婚宴上,看着那个女人一杯紧接一杯地喝着酒,原来那个男人要订婚。她跟着她离开了订婚宴,看着她站在天桥上,犹如断翅的蝴蝶一样像下跌落,也看到了那个男人没有犹豫地就扑了下去。
看着脚下来来往往车辆的那个她没有看见,她却看见了那个男人眼里是仿佛害怕失去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的无尽的恐慌。
他们之间的一切,发生的一幕幕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的眼前一一展现。
最后的最后,她看到了他把她一人丢弃在了意大利的机场,她看到她听了一段录音之后,坐机场的长椅上放声哭泣。而失声痛哭的她却没有看到,那个男人也在那个机场,就在她不远的身后,暗自神伤。
她跟着那个她来到了意大利,在咖啡厅里,她却看到了她的未婚夫,白泽!
“意外吧。你和冷冽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难怪当初冷深那么疼你,我也没想到你们是这种关系。也难怪,你妈死后,冷冽还那么照顾你了。起初,我还以为他在折磨你,报复你妈和你呢。现在才知道,血总是浓于水的,也难怪他结婚你还能出来旅游了。”
她亲眼看着她的未婚夫跟那个女人说话,然后给了她一份报告书。她看着那个女人在看完那份报告书后便夺门而出,也看着在那个女人离开后,她的未婚夫扬起了一个无奈又苦涩的笑容。
她看着她如何绝望地奔跑在大运河旁,看着她决绝地跳进了大运河。
她站在病房里,看见醒来的她满脸爬满了蜈蚣般大大小小的伤痕,可是失明的她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一样一语不发。她看见他的未婚夫带来一个绿色眼眸的人,然后那个绿色眼眸的男人很快让那个女人陷入了无尽的沉睡中。后来,她的未婚夫带来一个人,这个人给那个女人做了一个手术,给她的脸缠上了一圈一圈地纱布。
当她亲眼看着那个女人脸上那一圈一圈的纱布拆下来的时候,她的全身都在颤抖着,那个女人怎么变得跟她一模一样了?!
那个绿色眼眸的男人又来了一次,那个变得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终于醒了过来。然后,她看着她的未婚夫对着那个女人轻声开口,“我叫白泽,白色的白,光泽的泽。你叫辛辰,辛苦的辛,满天星辰的辰。我是你即将步入殿堂的丈夫。”
她的头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她的全身像不听使唤般到了一个陌生又不陌生的地方。在那个房子里,她终于看到了自己,她不知道那是自己,还是那个变得跟她一模一样的那个女人。
她睡在二楼的房间里,因为做梦的原因眉头紧紧地蹙着。
她又看见了那个男人,他在楼下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像是在跟他汇报着些什么。她听到了白泽的名字,还听到一个她熟悉却想不来的名字-夏忆秋。
她看到她接完电话后,来到那个人的窗前。他半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着睡着的她的脸,他没有叫辛辰,而是叫她星辰。
“星辰,明天我就会把你送到他的身边去。如果有一天,你想起这一切,你会怪我吗?但我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一天。是我把你拉进了地狱,现在就让我一个在这里就好了。星辰,永远不要想起来。永远!”
他半撑起身体,然后轻轻地印上了她的唇。
辛辰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想伸手去碰他,“我不是辛辰,我是夏星辰。我不是辛辰,不是辛辰。”
她妄想用手抓住他,可是却发现怎么样也碰不到他的身体。
她的双腿渐渐地变得透明,接着是腰部,然后剧烈的疼痛侵袭了她的全身,无尽的黑暗吞噬了她。
“轰”雷声阵阵,银紫色的闪电划破蔓延了整个天空,然后透过窗帘又划进了昏暗的房间里。
“你的周围是无尽的黑暗,而你只有听我的,才能从那个地方离开。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那些记忆都是假象,你只有忘记了它们,你才能好好听从我的指挥。”身着灰色长袍的男人,左手拿着一个发出紫色光芒的水晶头骨看着眼前昏睡的人,无比深邃眼睛闪着诡异的绿色光芒。
欧式宫廷椅上的人挣扎着,紧皱着的眉头无声地告诉了眼前的人,自己有多么地痛苦。
“修勒,怎么会这样?”白泽站在他的旁边,紧张地问。
“不用担心,她是突然又接触到那段回忆,她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她很痛苦。”修勒晃了晃水晶头骨,嘴里念了一些听不懂的话语,然后又开口,“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宫廷椅上的人,努力地摇晃着头,“我不是辛辰,我是夏星辰。”
“不,那些记忆都不是你的。你就是辛辰,你不是夏星辰。辛辰,现在你只有忘了那一切你才可以拿到回来的钥匙。现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懂吗?”
面前的人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夏星辰,我是辛辰。”
“我不是夏星辰,我是辛…不!!!!我就是夏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