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十一月十八,澎湖.
这一天的澎湖喜气洋洋。
丁云毅要成婚了。
多少年,澎湖都没有那么喜庆的事情出现了,人人都把过年时才穿的衣服拿了出来,郑重其事的穿在身上。
丁巡检为澎湖做了那么多的事,他现在就好像是自家人一样。自家人成婚了,能不办得隆重一些吗?
丁云毅好像也存心要把这次婚事办大一般,他把整个军营和附近的空地都整理了出来,当做设酒宴的地方。那些个桌子、凳子、碗筷,都是澎湖百姓拿来的。
一大早,丁云毅早早的就起身了。穿上新郎官的衣服,朝身边看了看,弟兄们人人都穿着崭新的衣服,个个脸上带着笑容,丝毫没有不久一件惊天动地大事就要发生的紧张。
“各舰准备完毕,‘欢喜’号、‘战斗者’号已经率先出海。”
丁云毅点了点头,面带笑容:“弟兄们,今天我丁某成婚,其它事情暂时一律放下,走,跟我抢新娘子去!”
“抢新娘子去!抢新娘子去!”
一片轰然叫好声中,那些弟兄簇拥着丁云毅,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军营......
......
台湾。
今天也是普特曼斯总督的生日,不过这里的气氛可比澎湖差了不少。
那些红夷眼中孱弱的台湾人,竟然在郭怀一的带领下起事了,这简直是让人无法容忍的事情。
普特曼斯必须尽快的镇压住这次暴动,否则,必然会引起一连串的麻烦。
四百名士兵已经在卡尔查少校的带领下前去镇压了,但能否在最短的时间里成功镇压,恢复大员的“宁静和平”,普特曼斯总督心里也并没有底。
不过让人开心的事也不是没有,康迪钮斯神父为总督专门定制的铜像已经落成了。
这座又高又大的铜像,将会象征着普特曼斯总督的“功勋”,永远的让后来者“景仰”。
铜像揭幕的时候,热兰遮城里也热闹得很,仿佛正在外面进行的战斗并不能够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他们欢天喜地的看着普特曼斯总督阁下亲手揭开了那块红布,然后高大耸立的铜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接着一阵阵的掌声和欢呼声响起。
“希望您的继任者,每当看到这尊铜像,就能够想起您为尼德兰做出的无上功勋。”康迪钮斯神父满面春风:“尔后不管是谁,当来到这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您的铜像,这都将督促他们不要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神圣使命。”
尽管被郭怀一的暴动弄得心烦意乱,但铜像的落成还是极大的缓解了普特曼斯的烦躁:“神父,让你破费了,这份荣耀,我会深深的引以为自豪。当我退役的那天,我希望能够带着我的孙子来到这里,告诉他们,他们的祖父总算也为国家做了一点事情。”
康迪钮斯神父带头鼓起了掌。
多好的话啊,多么让人尊敬的总督先生啊。
正当人人都在那里喝彩的时候,外面不和谐的传来了一声炮声。普特曼斯皱了皱眉头,那是自己的士兵在对暴动者开炮吧。
这些该上绞刑架的暴动者啊!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面带微笑的转向了谢天:“谢先生,听说你也出了许多力,我想铜像的落成我也必须谢谢你,你才是我们真正的朋友。啊,真是太可惜了,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丁先生没有来。”
“他会来的,很快就会来的。”谢天微笑着,一语双关的告诉总督阁下。
是的,“丁先生”很快就会来的,当然,绝不是普特曼斯想像中的那样到来。
陈冬和杰里米少尉也同样目睹了铜像的落成,杰里米少尉大声喝彩,好像这是他自己的铜像一般。
“如果没有那些暴动者,这将是最完美的一天。”杰里米少尉兴高采烈地说道:“真可惜,我不能跟随我的同伴去剿灭那些暴动这搭,不过能够亲眼看到铜像的揭幕,这足以让我回国后好好的去炫耀一下了。”
陈冬微微笑了笑。
在他看来,杰里米留在热兰遮城才是最大的悲哀。当约定时间到来的时候,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
说实在的,他还有些不太忍心杀了这个红夷。毕竟在一起呆了那么长的时间,多少产生了一些感情。
“今天一定会很热闹吧。”陈冬顺口问了一声。
“是的。”杰里米兴致勃勃地说道:“会有酒会、舞会。啊,你和你的船员们也可以加入到这个狂欢中来,当然,绝对不能离开热兰遮城。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那些暴动者随时都会撕开你的脖子。”
“好的,我去和我的船员们仔细的讲解一下。”
当回到船上的时候,陈冬整个人一下变了,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几十个弟兄也都神情肃穆的站在那里,陈冬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弟兄们,再过几个时辰,就是动手的时候了,有怕死的没有?”
“没有!”低低的回答从弟兄们的嗓子眼里发出。
“没有怕死的,这次咱们就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陈冬满意地道:“容有雄,你负责带十九个弟兄解决西面的敌人。”
“是!”
“我亲自带十九个人解决杰里米和他的手下,控制城楼。赵广义,你带着你的弟兄,强行冲到城门,打开城门,迎接守备进城。”
“是!”
命令一一下达完毕,外面又传来一阵欢呼,陈冬冷冷地道:“听到了吗,红夷正在那里聚会,他们居然把铜像安到了咱们大明的土地上了。这样的耻辱,我大明子民绝不容忍。咱们中的许多人会死,可死的值得,将来咱们的铜像,要比红夷的更加大。活着的人,等到了清明那天,别忘记了给死去的弟兄上柱香,带上两瓶好酒。”
弟兄们都沉默着。
他们不怕死,他们也并不在乎即将到来什么。对于他们来说,能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比什么都要值得。
这是大明崇祯七年的十一月十八。
历史,在这里悄悄的发生了改变。